第七十五章 兩個皇帝
“誰？！”
正德猛地回頭，看清來人后，面色稍緩：“白云王你當在戶部朝房養精蓄銳。此時來南書房，可是有要事稟報？”
戶部朝房在隆宗門外，與南書房一外一里，相距甚遠。
葉誠淡淡道：“奉命誅賊！”
“奉命？奉誰的命？！”正德皺眉。
“圣命！”
“朕有吩咐過？”正德覺著這其中怕是有誤會。
“當然有！”
屏風后走出一人。
正德循聲瞧去，面色大變。
站在他面前的這年輕人，就像是他的影子。同樣的身材，同樣的容貌，身上穿著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黃，領袖俱石青片金緣，繡文金九龍，列十二章，間以五色云，領前后正龍各一，左右及交襟處行龍各一，油端正龍各，下幅八寶立水裙左石開。
劉謹也有些發傻，來回左右看著。
“你是何人？！”正德喝道。
曹正淳掐著蘭花指，不動聲色防住劉謹，介紹道：“這位是大行皇帝嫡裔，受命于天，奉詔于先帝，乃當今天子！”
“曹正淳，你想造反？！”
正德雙掌緊握，全身冰冷。
曹正淳道：“雜家奉圣命，誅殺你這膽大包天，假扮天子的狂徒，何來造反一說？！”
正德眸光冰冷道：“你的膽子不小。”
曹正淳笑道：“我的膽子倒不大，不是十拿九穩的事，我是絕不會干的。”
正德道：“這事已十拿九穩？”
曹正淳笑意愈發濃了：“本來還擔心魏子云那些兔崽子藏暗中礙事，但如今當代最負盛名的兩位劍客，即將在前方太和殿上比劍。他們肯定會動心，前往‘維護秩序，以防作亂’。”
正德道：“好算計，幸好聯身邊還有幾個從不動心的人。”
這句剛說完，四面水柱里，忽然同時發出格的一聲響，暗門滑開，閃出四個人來。
這四個人身高不及二尺，身材、容貌、裝飾打扮，都完全一模一樣。
尤其是他們的臉，小眼睛、大鼻子、凸頭癟嘴，顯得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可是他們手里的劍，卻一點也不可笑。
一尺七寸，碧光閃動，寒氣逼人，三人用雙劍，一人用單劍，七柄劍凌空一閃，就像是滿天星雨紛紛，亮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云門山、七星塘、飛魚堡的魚家兄弟。
人雖然矮，劍法卻極高。兄弟四人心意相通，聯手施展出家傳飛魚七星劍，其威力當不在武當真武七截陣之下。
劍光閃亮了眾人的臉。
正德道：“斬。”
七柄劍光華流竄，星芒閃動，立刻籠罩南王世子。
同一時間，劉謹雙手寒芒閃爍，閃電般刺向曹正淳眼睛。這招，若是被金九齡看見，恐怕他就沒膽子自稱繡花大盜了。
“天罡元氣罩。”
曹正淳面色不變，雙拳一握，鼓蕩真力，體外釋放出足有尺許厚的罡氣。
劉謹拼盡全力，銀針還是差了一分。
南王世子揮手低聲喝道：“破。”
血芒斜斜飛來，如驚芒掣電，如長虹驚天。
滿天血芒劍光交錯，“叮，叮，叮，叮”四聲響后，火星四濺，劍光忽然全都不見了。
唯一還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劍。
一柄形式奇古的血劍。
這柄劍當然不是魚家兄弟的劍。
魚家兄弟的劍，都已斷了，魚家兄弟的人，已全都倒下去了。
這柄劍在一個白衣人手里，雪白的衣服，冰冷的眼睛。
正是白云國主葉孤城！
正德皺眉：“白云王位高權重，朕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要摻和此事？”
“微臣只是奉圣命，剿滅假扮圣上的狂徒！”
葉誠淡淡道。
“國主，遲則生變！”曹正淳低吼著，死死攔住劉謹。
“劉大伴！”
正德沒招了。
“陛下勿憂！”劉謹做了個隱秘手勢：“小冬子！”
黑衣冷面太監自梁柱落下，一劍刺出。
血花乍現，劉謹捂著大腿，不可思議地盯著冷面太監：“你！”
“東廠四大干將春夏秋冬，春夏秋都死了，唯獨小冬子活著，劉公公就沒想過這是為什么？”
曹正淳笑盈盈道。
言畢，他接連揮掌，與小冬子圍攻劉謹。
劉謹不愧是修煉葵花寶典的至強者，速度快如閃電，盡管大腿受傷，但還是能勉力抵擋。
“何必掙扎，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曹正淳嘆息。
下一刻，絢麗、輝煌、冷厲的劍山再現。
正德渾身發軟，升不起半點躲閃之念，只能眼睜睜看著劍氣臨體。
“陛下！”
劉謹大吼，欲上前帶正德離開，但沒用，他根本沖不破曹正淳和小冬子的阻攔。
正在這時，正德周圍忽然亮起墨綠色微光。
很弱很薄只有不到三寸，但龐大劍山撞上，卻如鹽入水，消融于無形。
四位如鬼似魅的綠衣蒙面人悄無聲息浮現，抓著正德四肢：“走！”
“西山四鬼！”
曹正淳吼道：“國主！”
西山四鬼乃先帝留下暗衛，修行無影神功，來無影去無蹤。組成陣法后，更能化解世間所有內勁、真氣，端得防御無雙。
正德性子脫跳，先帝擔心有此暗衛，會更加無法無天。便吩咐四人，不到生死關頭，絕不露面。
可惜這事瞞得過正德、劉謹，卻瞞不過心懷不軌的曹正淳。
若非正德身旁有西山四鬼護佑，南王也用不著等葉誠出現，才啟動‘換日’計劃。
“有些實力，但就想這般走，未免太不把孤放眼里了。”
葉誠淡淡道，赤血還劍于鞘，再一反手，握住一柄一尺七寸的青色短劍。
正是公孫大娘那柄轉破真氣的青鋒劍！
無與倫比的快！
白光一現，便見葉誠持劍出現在正德身前。
短劍刺出！
湘西四鬼奮力鼓動真氣，原本稀薄的墨綠色氣罩膨脹至九寸。
短劍如同戳穿破革，一下沒入氣罩七寸。
并且一點點往里深入。
越到里，受到的阻礙越大。
葉誠大步向前，西山四鬼帶著正德不住后退。
砰砰砰！
不知撞翻了多少物件，甚至連房門都沒能阻擋，一穿而過！
“賊子敢爾！”
門外，鐵膽神候大吼。
“皇叔救我！”
正德一向覺著鐵膽神候聲音難聽刺耳，但這一刻，他突然發現這渾厚低沉的聲音讓人充滿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