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說書人
衡陽回雁樓，杏黃色酒旗迎風招展。
街面上，配劍扛刀的江湖人往來不止。
十天后，便是衡山派劉三爺金盆洗手的大日子，各路人馬自然得提前匯集。
店伙在路邊里敲著水壺，招呼著：“各位客官，想知道江湖上最轟動的消息么，武林中最隱秘的傳聞么。保證既新鮮又緊張，各位還可以一邊吃飯一邊喝酒！”
“喲，孫老頭又來說書了？”
“必定是！”
“也不知他從哪弄來這么多消息！”
眾人嘀咕著走入大廳。
吃飯？在哪吃不是吃！
可這書，真不是想聽就能聽到的！
這說書的孫老頭也算奇人，熟知武林數百年各種隱秘八卦。有江湖大豪的，也有飛天大盜的，甚至還有令人聞風喪膽血衣門的。
當真勁爆至極！
充分滿足了眾人獵奇心。
遺憾的是，孫老頭并不是每天都說書，隔三差五才出現。錯過了，可就聽不到了！
畢竟其他人，就算知道消息，也不敢在大庭廣眾下泄露，真說了…怕不是第二天就橫尸街頭。
大廳靠窗的位置坐著個藍布長衫老者，正閉眼抽旱煙。
他身邊還有個年輕大姑娘，梳著兩條大辮子，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眼波一轉，便能勾去男人魂魄。
“孫老頭趕緊啊，菜都上齊了！”
大廳很快坐滿，有人出言催促，老者咳嗽幾聲：“紅兒，時候到了么？”
辮子姑娘回道：“是時候了。”
老人這才張開眼，他人又老又干，眼睛卻很年輕，目光一轉，每個人都覺著他正瞪著自己。一時間，把喉嚨里的催促之言都憋了回去！
孫老頭吹著碗里的茶葉，喝了幾口茶，忽然道：“獸皮殺僧戰四方，白云國主平倭患。”
他目光又一掃，道：“各位，你們知道我說的這人是誰么？”
辮子姑娘道：這人是誰啊，好像真沒聽說過。等等，爺爺，你說的應該是兩個人吧，一個殺僧，一個國主！
孫老頭道：不，他就是一個人！
辮子姑娘道：一個人？那可真稀罕了！和尚也能當國主？
孫老頭道：此事說來話長，還得從去年福州平倭開始。沿海數省百姓，飽受倭寇肆虐。去年，俞大猷調任福州總兵，大力圍剿倭寇。遭倭寇設局報復，中軍親兵被人調走，十一名真倭土遁來襲。其中，更有一位叫黑田一郎的倭寇實力極強，刀勁已然能夠外放。俞總兵眼見著要身死，這時…
辮子姑娘急道：這時怎么了，爺爺！
孫老頭道：一箭橫空，刀碎人亡！這箭的主人，便是今日孫某要說的大人物！
辮子姑娘道：他到底是誰啊！
孫老頭吸了一口旱煙，緩緩道：天下第一神箭葉誠！
辮子姑娘道：葉誠？這我好像聽過！前些日子鬧得沸沸揚揚的南少林棄徒似乎也叫這名字！
孫老頭道：正是此人！他神箭無敵，出道便箭滅十一真倭，還殺了第一悍匪王直麾下大將徐海。立下奇功，卻被昏官欺辱！搜走數千兩銀子！
這話一出，場中瞬間叫罵一片。
在江湖，吐槽朝廷可算是‘政治正確’，更別說涉及昏官欺壓這等惡心事…
辮子姑娘道：后來呢？！
孫老頭道：葉誠連夜襲殺昏官，并順手留下好似梅花的五個血點。
辮子姑娘道：梅花？梅花盜？！
孫老頭道：然也，不過這葉誠只是假借梅花盜之名做下這一樁潑天大案。之后，繼續隨同俞總兵剿滅倭寇。半年過去，返回南少林，參加下山考核。與七絕妙僧無花大戰二十回合，中掌三十七。
辮子姑娘道：妙僧無花武藝在江湖年輕一輩可算翹楚，葉誠被他打了這么多掌，怕不是得吐血而亡？
孫老頭道：血的確是吐了，但他并沒死，更未重傷，最后時刻反手一擊重創無花。
辮子姑娘道：無花乃天峰首座高徒！切磋被廢，葉誠怕是討不了好。
孫老頭道：確實！葉誠當場便被天峰連拍五掌，若非方丈天湖出手，怕是得吐血重傷。
祖孫倆一唱一和，很快說到葉誠箭射余滄海，深夜與天峰兩敗俱‘傷’；后又遭尤仲偷襲，倭寇伏擊，六扇門神捕洛馬補刀！
以及反殺！
“殺了官，大明再無葉誠容身之所，不得已揚帆出海，這一走，竟是闖出個不世傳奇！”
說到這，孫老頭閉上眼打起瞌睡。
辮子姑娘急了，連連道：傳奇，怎么個傳奇法？爺爺，你怎么不說了。
孫老頭吸了口旱煙，又將旱煙從鼻孔冒出。
辮子姑娘忽的一拍巴掌：我明白了，爺爺這是想喝酒了！
這下不但她明白了，在場眾人也明白了，紛紛笑著掏腰包，賞銀子，一旁的店伙連忙拿盤裝起。
孫老頭覷了眼賞盤，這才道：“渡海時，葉誠遭王直養子王海峰坑害，船毀人逃，流落至東瀛最小的大島——四國。言語不通，未防露餡，剃光頭，扮和尚，整日念佛。偶然救下安蕓郡吉良家二子吉良方明，悍殺十二武士，扶吉良方明上位！一統土佐國。”
“年初，前往京畿之地，見東瀛主事人征夷大將軍足利義輝，得其舉薦，于東瀛天皇御前演武。”
“連斬東瀛七劍豪！獲封天下第一僧！”
“關東地區，越后國上彬謙信和美濃國武田信玄大戰，葉誠前往調停，陣斬關東第一劍客上泉信綱！”
“五月初，足利義輝遭叛軍襲擊，飲恨歸天。葉誠攜其幼子，返回土佐，舉兵平亂。”
“滅殺三好三人眾，一統四國島。”
“接著以四國為跳板，平上彬，滅武田，誅信長，收德川，一統東瀛。”
“因著不是東瀛貴族血脈，他無法成為征夷大將軍，只能退一步，任關白之位。等若我大明丞相，權傾一方！”
“未免大明百姓再遭倭寇之患，他強力推行廢刀令。”
“此舉，遭地方領主反對，反對無效，便暗中結盟。”
“年終，朝拜之日，萬軍圍攻。葉誠一劍殺出重圍，滅諸領主，徹底掌控東瀛，成就不世傳奇。”
孫老頭滿足地吸了一大口煙，煙斗敲了敲桌面：“自號孤城，封地九州更名飛仙，島上九國整合為上國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