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無凈
一掌落實，渾厚的勁力隔著皮肉直穿心臟。
噗，葉誠吐了口血沫。
無花嘴角微翹，眼中多了絲笑意。
下一瞬！
他面色大變！
葉誠左足重踏，左半邊身體頂著無花右掌向后一撞，宛如莽荒兇獸覺醒，無可阻擋的沛然大力外涌。
咔擦！
胳膊齊骨而斷，無花就像破損的沙袋飛出演武場。
他的身體在空中飛行時，還能聽到接連不斷的咔咔骨裂聲，口中鮮血狂噴不止。
“無花！”
天峰大師大叫著躍起，一把接住無花。
此時，無花原本強壯的身體變得比女人還柔軟！
“孽畜，安敢如此！”天峰大師齜牙欲裂，對著葉誠咆哮。
無花乃他得意弟子。
雖不能繼承下一任方丈之位，但達摩院首座是少不了的。
而且習武之人年紀大了筋骨老邁，難以發揮實力，往往會被江湖新秀視為成名踏腳石。若不想聲名大損，便需培養弟子當守關人，替師出戰。
他成名數十載，近來體力漸漸下降，再過幾年便需靠無花維持威名。
現在無花被葉誠廢了，他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無花師兄！”
“姓葉的，你也太狠心了吧！竟然廢了無花師兄！”
眾和尚關切地圍著無花，義憤填膺指責葉誠。
天峰放下無花，緩緩起身：“同門切磋下這等毒手！本座若不將你正法，日后你這孽畜必污我少林清譽！”
“天峰首座，交手之前，葉某再三聲明自身力氣大，對勁道掌控又不行，可能會誤傷，讓無花師兄小心些。無花師兄表示不用在意，讓葉某全力出手。”
“切磋時，葉某受了無花師兄三十七掌，要害中掌二十一。”
噗，說著葉誠又吐了口血沫，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最后一掌，葉某驟遭重創，這才下意識回身一擊！本以為無花師兄內勁修為高超，是我南少林杰出弟子，最基礎橫煉功應該也已達至境。
誰曾想…早知如此…
葉某定然任憑無花師兄隨意攻擊，即便被他活活打死，也絕不還手！”
“你！你…”
天峰大師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眾多和尚相互看著，心中也不免嘀咕。南少林重基礎，開始修行時，至少會選一門橫煉功強身壯體。橫煉艱難，所以大多數和尚的修為進度偏慢。
本以為無花是難得一見的修行天才，現在看來…
他八成是偷奸耍滑，專修內勁，這才導致身體羸弱不堪一擊！
再想到平日無花仗著內勁高深，壓下眾人，獲得種種美名！
眾人的目光不由變了色。
葉誠再次口吐血沫：“對了，天峰首座，葉某在山下時，曾聽聞無花師兄乃倭國天楓十四郎之子。
最后一招前，葉某身形已然不穩。無花師兄若是愿意，隨便隔空一掌便能將葉某推出演武場。
若非見得無花師兄這般善良、忠厚、老實！
葉某都可能懷疑無花師兄被倭寇收買，所以趁機對葉某下毒手…畢竟…”
葉誠垂下腦袋，嘴角微微翹起：“倭人一貫兇殘，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什么！無花師兄竟是倭人后裔！”
“難怪方丈不選他做繼承人！”
“方丈慧眼如炬，我南少林怎么能讓一倭人執掌？”
沿海諸省飽受倭寇肆虐，少林弟子大多是附近鄉村里出來的。誰家沒親朋好友慘遭倭寇殺害？！
風向瞬間就變了。
“滿口胡言，滿口胡言！”
天峰顫巍巍指著葉誠。
“胡言？未知葉某哪句是胡言，還請天峰首座指點。”
“你，你…”
天峰再也受不住，猛然躥起，一掌拍向葉誠。
掌力凝聚，無絲毫勁風外泄。
此乃天峰成名絕學一拍兩散掌，看著普通，實則凝聚全部功力，威力奇大。
一掌落下，磨盤大的石頭都得化作粉末。
葉誠揮拳迎上。
拳掌相交。
葉誠后退七步才穩住身形，嘴角又有鮮血滑落。
天峰再次揮掌上前。
砰砰砰砰！
一連四掌，葉誠止不住后退，后背幾乎要把院墻撞碎，齒間更是止不住冒著血水。
天峰正要辟出第六掌，卻是被人攔下。
方丈天湖：“阿彌陀佛，天峰師弟，冷靜些。”
“冷靜？怎么冷靜！無花可是你我看著長大的！若是不能將這孽畜處置，無花醒來，我有何顏面茍活于世？！”天峰大怒。
“阿彌陀佛，師弟，切磋難免會有所損傷！無花師侄遭此劫難，日后若能誠心向佛，得證極樂，倒也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方丈天湖雙手合十。
“師兄！”
天峰大吼著，見方丈天湖面色堅決。
環顧四周，諸首座盡皆冷漠，弟子更是暗中指指點點。天峰首座也不知安得什么心，竟然讓一倭人學我南少林絕學，還想讓他當達摩院首座！
眾叛親離！
天峰悲憤得握緊拳頭，猛地抱起無花，幾個起落沒了蹤影。
“方丈，葉某趕著下山救人，這考核應該算通過了吧。”葉誠問道。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方丈天湖看向葉誠：“老衲門下弟子有二，無相、無空，你當為三弟子無凈。望你日后能少造殺孽，多行善事。”
“謹遵師命。”
葉誠雙手合十，也不多話，轉身便走。
看了這等大戲，眾軍漢過足了癮，日后更有吹牛的本錢了。
吵吵間，打算回后山修行。
“哎，尤仲那小子呢？”牛十三四下張望。
少林山下涼亭。
林平之解開黃馬韁繩，沖著葉誠一揚手：“葉小哥。”
“少鏢頭，且先行一步，葉某還有些雜事需處置。”葉誠拒絕。
“啊？”林平之急到：“葉公子！三日之期真的眼看就到，你…現在真不是計較小節之時！”
他卻是以為葉誠不愿和他共騎一馬。
“且去！葉某隨后必到！”葉誠擺擺手。
林平之再三勸說無果，無奈只得跨馬走了。
環視一圈，四下百丈無人。
葉誠朗聲道：“無相師兄，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一見。”
無相自樹后走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恭喜無凈師弟通過下山考核。”
“無相師兄何以教我？”葉誠眸光冷了下來。
無相閉目念佛：“阿彌陀佛。”
“看來師兄不愿開口。”
葉誠冷笑道：“那師弟便多嘴兩句。無花師兄才情高絕，在寺內頗得眾人敬仰，在寺外，也有七絕妙僧的名頭，受江湖人敬仰。因血脈問題，方丈選擇了無相師兄做繼承人，眾人不解質疑，然而其中緣由，礙于天峰大師面子不便直言。落在眾人眼中，無相師兄便成了小人，是靠著討好方丈，獲得偏愛，才成為南少林繼承人，所以…”
“阿彌陀佛！”
無相從袖袍中掏出發黃小冊子：“無凈師弟，筑基十二式只是前篇，如今你已入師傅門下，有資格修行這中篇十二式。”
葉誠接過冊子掃了一眼。
韋陀獻杵、九鬼拔刀、三盤落地、青龍探爪…
“后篇呢？”
“阿彌陀佛！”無相撥動著佛珠：“后篇十二式存于嵩山少林。”
“嵩山少林？”葉誠皺了皺眉。
“然也。”
無相點點頭：“后篇十二式威力奇大，乃精華所在，又稱洗髓十二式！”
說話間，無相揮一揮衣袖，似緩實快，很快沒了蹤跡。
又獨自等了一會，四周還是一片安靜。
葉誠呸呸吐了幾口血沫，頗為遺憾：“魚沒上鉤啊，這一波虧了。”
下次得在身邊準備點血包，咬皮賣慘是純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