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九離城絕大多數居民幾乎都看到了這樣一幕奇景:天空中先是飛過一艘少見的青玉色飛梭舟,隨后是一艘氣勢洶洶的普通版飛梭舟,然后緊跟著又有兩艘,再之后是有著明顯禁宮標志的大群飛梭舟…而這些飛梭舟居然全是從劃為禁飛區的九離宮城飛出來的。
這是出什么大事了?
這樣想的不光是九離城居民,許多因試煉而聚集于此的大小宗門長老弟子,以及本地勢力也都跟著雞飛狗跳。有飛舟的放出飛舟急追,沒飛舟的或騎馬或趕車甚至邁開腿,天上地下兩股洪流,俱被牽引著朝一個方向奔涌而去。
許多人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看熱鬧是人的天性,更何況如此大陣仗,明顯是出了大事,不跟著搞清楚怎么行?
引出如此大陣仗的羅霄根本不在意,以他奪來的這艘法寶級飛梭舟的高速,甩開后面的大群蒼蠅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這些蒼蠅怎么想又何必在意?
連羅霄都想不到,自己的運氣會這么好。他剛從洞天里跳出來,就正正落在一個人的身后。
宮飛羽!
宮飛羽已經修復了陰陽大陣,只要有人踏入陣緣,就會激發陣勢,但是…陣中卻不會,否則他還怎么修煉?
所以羅霄落在宮飛羽身后時,他確實…有感應到空氣波動,但是對大陣的自信讓他懵了一下,搞不明白是什么情況,反應遲滯了一瞬,就這一瞬,令他遭受了成名以來最大的羞辱——一只手悄無聲息從旁伸來,輕巧把他須臾不離身的寶囊摘去,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臉上挨了重重一擊,當場打懵,失去意識長達五息。
五息,足以讓羅霄把寶囊里的東西全摸了一遍,找到了他的目標納物丹。不愧為陸離國君叔祖,他的納物丹竟是前所未見的赤紅色。按藍笑塵所說,這是中域所能使用的最高級納物丹“熾丹”。
但任是再高級的納物丹,也遠遠比不上影仙石,羅霄壓根看不上這玩意,他真正的目標是納物丹里的東西。
任何一枚有主的納物丹,都是經過其主人的長期溫養,有著獨一無二的神魂印記,就算把納物丹給你,你所花的消磨掉神魂印記的時間,以及重新溫養的時間,基本要以年來計算。
那么羅霄花了多久?只有一息!
羅霄根本不管什么神魂印記,什么溫養適應,大手一捏,仙力激發,所有阻礙,一沖崩盤。
仙之手不能外放仙力,但只要觸摸到的東西,都可以用仙力湮滅。
于是熾丹被強行侵入,神念一掃之下,果然看到了羅霄真正想要的東西——法寶級飛梭舟。
宮飛羽是何等人物?九轉強者、陸離君叔、與各宗掌宗同一時代人物…無論哪種身份,都不應該沒有法寶級飛梭舟。
羅霄果然猜中,于是法寶飛舟換了主人,一飛沖天,丟下還在懵逼,恍恍惚惚,紅紅…呃,的前主人。
法寶飛舟的速度本就比普通的法器飛舟快,而且還不是快一點,而是快一半,再加上他又是起步在先,如果沒有意外,最多一到兩刻時就能把一干尾隨的追蹤者甩得不見影。
然而,意外,總是有的。
當羅霄飛出九離城,飛離周邊五百里京畿區域,飛過巍峨赤螭山,飛越蒼翠森林上空時,突然下方森林里沖出一只真元幻化的巨靈大手,轟然拍下。
法寶飛舟的光罩與那只巨靈大手一撞,頓時光雨四濺,罩膜急劇波動,岌岌可危。
羅霄神色一變,不對!這不是真元,是真罡——念頭還沒轉完,頭頂一暗,巨靈大手覆蓋而下,生生把飛梭舟像拍蒼蠅一樣拍落。
隨著轟然巨震,木石激飛,煙塵騰起數丈高,地上出現一個巨大深坑。
半晌,淡淡煙霧中,一只不染纖塵的瑩白手掌扣住大坑邊緣,稍一發力,一躍而出。
羅霄隨手扇了扇煙霧,身上臉上,干干凈凈,完全不像才從土坑里爬出,倒像是剛梳洗出門。
樹林里傳來沙沙腳步聲,一個面如雷公、眼生雙瞳的奇貌中年出現在羅霄面前。
居然,又是老熟人啊!
黑白宗,地速堂大執事,天鷲一族的半妖強者,裘千里。
么的,連妖也來湊熱鬧了…嗯,這局面不就是這幫家伙作的妖么,它們會出現,才是理所當然吧。
裘千里首先感應了一下羅霄的境界,很少有表情的臉也不禁為之一愕:“五轉!你居然已經五轉了!看來總堂傳訊,說一只叫‘幽’的小鬼密稟你身上有罕見寶物,果然是真的。”
裘千里猶記得,剛接觸這小子那會,對方才是什么境界?通靈或是一轉,沒想到這才過了幾個月,竟然已是五轉了!這讓那些苦修半生,甚至上百年才得以突破到這個境界的人情何以堪?
羅霄的仙氣濯體也不是白給的,直接就連跳三級,升到五轉,就連六轉也幾乎圓滿,只差一點就成圓了。
“你修煉速度確實恐怖,恐怕全域也找不出比你更年輕的五轉修真者,不過…”裘千里緩緩抬起手,妖瞳泛起異光,“不管你是五轉還是六轉,只要不成就七轉,在真罡面前,你就是個瓷器!”
轟!一蓬掌形白光從他的右手激發,迅速膨脹成與參天大樹一般高的巨靈大手,直直向前推出,如同一堵半透明城墻,轟隆隆碾壓過來。一路上擋在前面的合抱巨木,萬斤巨石,灌木花草,統統化為渣渣。
羅霄身體半躬,如同一張繃緊的弓,右臂伸出,如箭搭弦上,猛地雙足一蹬,泥沙飛揚中,身體筆直飆射,似一支離弦之箭,穿過巨靈之掌,倒映在裘千里不可置信的妖瞳中,一拳轟碎他的右掌,再轟破護體真罡,再轟進它的身體,拳頭從后背穿出。
拳力稍稍震蕩,那堅逾金石的上半截妖軀便震成碎末,血混肉,骨混筋,俱呈糨糊狀向四面八方濺射。
噗嗵!完好無損的腦袋滾落在地,轉了兩個圈,正好面朝上,依然保留驚駭欲絕的表情。而它的下半身居然仍穩穩扎在地上,保持原狀。
“再見,瓷器。”羅霄沖那死不瞑目的腦袋揮揮手,掃了眼天空,迅速沒入莽莽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