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殺伏擊的龐元峰很慘,身負重創,惶惶如喪家之犬。
而比他更慘的是陷入“人民戰爭”汪洋的牙蘭、銀狼一行。
銀狼十級,牙蘭八級,再加上兩個七級戰士,這實力遠遠超過龐元峰。但他們面對的敵人,也遠遠強過“天殺”。
如果有后悔藥可吃,銀狼絕不會因為憤怒與力求快速脫身而殺盡杜承先一伙。
如果有后悔藥可吃,杜承先等人也絕不會因貪功而招惹銀狼這一伙亡命徒。
杜承先等人的后悔可以理解,銀狼為何后悔呢?
很簡單,因為唯一知曉他們身份的人被他殺光了。之后源源不絕追殺的搜捕隊根本不相信、更不會聽他們解釋——“我們是通緝犯沒錯,但此犯非彼犯啊!你們找錯人了(破音)——”
唯一能讓搜捕隊停止追殺的辦法,只有他們束手就縛,或者被殺死。
很明顯,這兩個選擇都是不可接受的。
更何況,銀狼自有的他的驕傲與自信。這些追殺者,最高只有九階,而且人數極少,八階也有,但同樣不多,絕大多數是六階武士。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保住唯一認識路的劉一切這個弱雞的性命,以銀狼與牙蘭二人的實力,早就沖出重圍跑得不見影了。
然而就是困為這個“累贅”,兩名七級戰士死了,六個狂沙盜死了,狂梟與沙里飛重傷,銀狼與牙蘭最終被二十多個武士包圍。
如同一群狼,圍著一頭猛虎。
“算了,這筆買賣算黃了。”狂梟渾身浴血,汗出如漿,支著斷了一半的鐵鉤,向牙蘭抱歉欠了欠身,然后向沙里飛與劉一切打了個眼色,迎向緩緩包圍過來的搜捕隊伍。
牙蘭尖細陰沉的聲音傳來:“你們要投降我不管,但這個人要留下,我們的勇士不能白死。”
沙里飛斜了牙蘭一眼,心道:什么勇士不能白死,我看是你不想白死吧。
狂梟看了眼哆嗦的劉一切,搖頭道:“狂沙幫不會扔下兄弟…”
銀狼冷厲的聲音響起:“別逼我滅了狂沙幫!”
狂沙盜的頭頭只剩兩位,如果死了,狂沙盜這伙為禍邊關的馬賊也就完了,銀狼的話威脅之意十足。
狂梟面不改色,道:“別急,我沒說完…如果你們能順利殺出重圍,我絕不會阻攔。”
銀狼已經能看到包圍過來的二十余人的樣子,更能感應到他們的氣息,不屑冷哼:“就憑他們?一個剛晉升的十階,兩個八階,其余的,不說我,單是牙蘭就能把他們全滅…”
“我說的不是他們。”狂梟嘆息,抬眼望向銀狼的身后,眼里有著濃濃的無奈與恐懼。
銀狼與牙蘭悚然而驚,猛回頭,臉色齊刷刷變白——一個巨大的陰影越過山峰,從天而降,將他們一行人盡數籠罩在陰影里。
浮空飛舟!
呼呼呼呼!
飛舟懸停在眾人頭頂上空,然后如同下餃子一般,飛墜下二十余道人影,轟轟亂響聲中,踩得草折煙騰,動靜嚇人,把銀狼等人又結結實實包圍了一圈。
甲士,全是來自中域的甲士,每一個的實力都超過八階,其中有兩個統領級別的,甚至達到了十階。
銀狼與牙蘭的臉色已經變成慘白,眼里透出絕望。
叭嘰,劉一切被扔在地上,在幾十個強大武士放出的威壓之下,劉一切連站都站不起來。
呼呼!
又見兩道人影輕盈躍出飛舟,與前面二十余甲士下墜完全不一樣,這兩道人影如風中柳絮,翩遷起舞,步步生蓮般降落到銀狼與牙蘭面前,點塵不揚。
上使宮傲白。
侍女玉罄。
不過此時宮傲白已不再顯露那為之自傲的俊秀面容,而是戴上了一具短紗帷帽,隱隱可見白紗后面的五官,似乎有什么不對的樣子。
銀狼與牙蘭只感覺面紗后射出的目光如針扎一般,刺得他們睜不開眼,眼淚都止不住涌出,那個難受啊…
“不、是。”
這聲音,鼻音很重,還有點漏風,但一字一頓,透著寒入骨髓的冷酷,令人頭皮發麻。
“誰發的旗火?”問話的不是宮傲白,而是侍女玉罄。
那包圍過來的正是南宮夢熊與邢無傷等人,以及一支搜捕小隊,眾人面面相覷,好一會才有人遲疑道:“好像是山陽郡的人,不過,似乎都被殺了。”
“一群沒用的東西,浪費本殿的時間!”
宮傲白說話聲很慢,這樣豁牙的漏風聲不容易聽出,這話簡直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罵了,以宮傲白的心性,如此失態,可想而知他此刻內心的怒火如焚。
南宮夢熊、邢無傷等人都是臉色難看,但面前是連國君都得折腰的中域上使,罵得再難聽也只能生受著。
以宮傲白此 時的心情,很想掉頭就走,但他擺出那么大的陣仗,就那么走了,虎頭蛇尾,實在有點丟人。
所以,他必須做點什么。
而此刻,他也需要做點什么,來平息一腔沸騰灼心的怒血。
“通緝犯,就該好生呆著等官家鎖拿,跑來這湊什么熱鬧?不知死活!”
宮傲白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句話,手一伸——十余步之外,牙蘭陡然渾身一緊,若大身軀如同被一條無形繩索猛力拉拽,身不由己飛到宮傲白掌中。
宮傲白那白暫細長的五指一收,掐住牙蘭的脖子將他拎起,活像吊在獵人叉子上的兔子。
牙蘭臉都漲成紫色,但渾身上下,連一根頭發絲都動不了,堂堂一個八級初階暴熊戰士,竟毫無反抗之力。
“嗷——”銀狼發出一聲怒吼,不顧一切縱躍而起,雙爪箕張如狼,兇猛撲向宮傲白。
玉罄臉色一寒,廣袖微動,正要出手,耳邊卻傳來一聲冷哼。服侍這位九殿下超過十年的玉罄,早以對這位主子脾氣摸得通透,一聽就知主人很生氣,需要發泄。當即住手,并且還喝止周圍搜捕隊伍里正要出手的武士,禁止他們打擾主人的興致。
一陣勁風拂來,白紗掀動,露出宮傲白的下頜,驚鴻一瞥,能清晰看到整個下頜呈青紫色,嘴唇如肥腸。
此刻,“肥腸”微微一翹,五指一緊,喀啦脆響,牙蘭的脖子扭成一個活人無論如何都擺不出的高難角度。
“啊——”
銀狼悲憤咆哮,爪尖幾乎觸到宮傲白面紗。
宮傲白卻看都不看,手一振,一股真元狂猛沖入牙蘭身體。
牙蘭身體四分五裂,強勁的真元挾大塊血肉內臟與無數鋒利骨片,盡數攢打在銀狼頭臉身體,噗噗悶響中,活活將他打成篩子。
嘭!血人似地銀狼摔落在地,不停抽搐,有進氣沒出氣,眼見不活了。
一個十級龍狼戰士,一個照面就完了!
這就是修真者!
南宮夢熊渾身發冷,后背濡濕。他剛晉升十階,擠身域界頂尖,正意氣風發,大有睥睨天下之感…結果眼前所見不啻于當頭一棒,打得他雙眼陣陣發黑,心頭拔涼拔涼的。
邢無傷等周圍的諸國武士,無不心驚肉跳,眼睛都不敢朝那個人所在的方向多看一眼。
呼——
宮傲白撤去真元護罩,身上干干凈凈,滴血不沾。
連殺兩只擾人的蒼蠅,心里總算舒服一些…
這時身后突然傳來玉罄欣然歡叫:“殿下,找到他了!”
宮傲白霍然回首,順著那只雪白的手指方向望向無盡山林深處,“肥腸”彎出一個怪異弧度:
“嘎嘎嘎嘎…好!好!總算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