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朝圣者

　　十多人陸續進門，有人看著對面的銀行吐槽到：“也只有農行會在這樣的地方修銀行了。”

　　“不也關門了嗎，先點菜。”燕子說道。

　　這里一共四張桌子，長方形的那種，一輛車的人坐一堆，王海去點菜。

　　他是這次自駕游的組織人。

　　葉開和兩個女孩一起坐著不習慣，去找到水壺和一次性水杯給妹子們倒了一杯開水，然后把水壺給其他桌的人。

　　見到王海還沒回來，葉開也走進后廚。

　　廚師說道：“青椒炒肉，番茄蛋湯，水煮肉片，回鍋肉嘛？曉得了。”

　　“多少錢呢？”王海問。

　　“48，35，65，48，一共196，算你們190一桌吧，對了，肉要牦牛肉還是普通牛肉，牦牛肉要多加80塊錢。”

　　“就普通的就好。”王海說道，看到葉開的時候小聲說了句，“真TM黑啊。”

　　葉開則感覺，川省老鄉真的是太多了！

　　這時候，店外停了一輛三輪車，和快遞用的那種有點相似，后面的車廂插著風馬。一個渾身很臟的人下了車走了進來。

　　他點了兩個素菜，然后自己打了飯，從包里拿出涼菜擺著開始吃飯。

　　王海低聲說道：“朝拜的。”

　　“不能理解啊這種人。”

　　“被洗腦了唄。”

　　“…”

　　葉開以前不知道朝拜是什么，直到這次到了藏區，才在國道上見到過一些。但穿著沒這么臟，而且幾乎都是穿著藏族服飾，或者僧人的服飾。

　　飯菜都還沒上，大家也沒事做，就盯著這個人看，葉開出門給他的車拍了照，然后進來坐在朝拜者對面。

　　“您是從哪里過來的。”

　　他吃了口飯，回答到：“阿壩，知道阿壩不？”

　　“知道，那可有點遠了。”

　　阿壩也是川省的，這個朝拜者是川省的藏族。

　　“你們是哪里的？”他問。

　　“我也是川省的。”葉開拉著關系，問道：“那您從阿壩一路走過來的嗎？”

　　“是嘛。”

　　葉開說走，但其實朝拜不是光走路，是要磕頭的，在藏族朝拜也叫磕長頭。他們一邊念著六字真言或者自己的愿望，做著手勢，走三步就跪在地上，五體投地的磕一個頭，然后一直重復這個動作。

　　“您走了多久了。”

　　他放下筷子，說道：“從家里嗎？走到這里應該一年半了。”

　　“哇”

　　“一年多了。”

　　葉開后面傳來議論聲，原來他們全部都圍過來了，站在葉開后面聽兩人說話。

　　只有真正了解，才會發現藏族對信仰的虔誠。用愛發電徒步在高原行走一千多公里，甚至更遠，也是他們內地人無法想象的。

　　朝圣未必能讓你如愿以償，但信仰給人的毅力和堅持卻無比強大。

　　這個大叔今年48歲，面相看起來比他的實際年齡大了快二十歲，一副68歲的模樣，心態很樂觀，很健談的一個人，只是漢語說得不是很好。

　　兩年的時間，一天最多能走五公里，每走一段路，他都用石頭做好記號。然后回來把車開到記號的位置，便接著往前朝拜。

　　他的車里面裝著生存需要的所有東西，水，煤氣罐，高壓鍋，米面，雨衣，被子，帳篷。

　　一群人都被震撼住了，想請這位大叔吃點什么，但誰也沒開口。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直到這位大叔駕駛著自己的車遠去后才又開始熱鬧起來。

　　大冰拿著地圖對王海說道：“今天下午我們進山吧，剛才我和老板打聽了，這后面有一條路是藏民們挖蟲草和松茸的山路，說不定我們還能挖點松茸回去。”

　　大冰是想當飛行員的健身教練，但已經很就沒有收到過學員了，請了一個長假來藏區呼吸一下沒有霧霾的空氣。

　　“山里有住的嗎？這個天住帳篷可有點冷。”王海問。

　　“我問了，藏民們在里面修了房子的，到時候看能不能住藏民家里，再說了我們不是有帳篷嘛，怕什么？”

　　王海又去找老板問了一下，然后回來和大家說今天下午的行程，葉開看著他指的地方就一個地名，一個山的名字，但是沒有通過去的路。

　　如今的導航系統已經連接上了國家的公路系統，導航上沒路的，現實中肯定也沒有路。

　　“我們怎么去？”

　　“開車去啊。”王海說道。“別管這破導航了，我在渝州繞了幾個圈才出去，信他的直接開溝里去了，本地人都說了有路，實在不行我們回來就行。”

　　葉開內心不想去，地圖上那個地方周圍已經沒有村落了，但是大家都一起來到了這個地方，半路自己再離開實在不好意思。

　　藏區的大山里是沒有信號的，而自己背包里面有個衛星電話，萬一遇到什么危險自己也好打電話找救援…。

　　還是跟著去吧。

　　所有人吃完飯上車，又是一陣狼嚎。

　　從仲莎往里走，已經沒有修好的水泥路了，而是一條泥土路，底盤稍微矮一點的車都開不進去，還好這三輛都是越野。

　　“爽啊，要是開越野不走這樣的路，白開了我和你們說。”王海說道。

　　葉開默默綁上安全帶，看著窗外。

　　右邊是藏民的牧場，很大的一片范圍，葉開沒在農村待過，不知道這地有多少畝。總之車開了十分鐘還沒有看到柵欄的終點。

　　里面養著牦牛和馬。

　　藏區車比較少，但是沒有人敢開快車。

　　常常在道路中央的各種動物就是最厲害的交警，有時候按喇叭還不管用，得有人下車驅趕才行。

　　越走越深，泥土路已經沒了，現在出現的是碎石頭鋪設的道路，幾輛車換上四驅賣力的在石頭路上轟鳴，忽然后面一聲巨響。

　　王海踩下剎車，下車問道：“怎么了怎么了？”

　　“車胎爆了。”

　　“有備用的先換上。”

　　男生們手忙腳亂的開始換車胎，由于石頭地不穩，千斤頂很難找到著力點，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車胎換成新的，一看表，五點了。

　　距離目標位置還有40公里。

　　“不行了得回去。”一個人說道。

　　這時候有個人從前面那段路回來了，說道：“石頭路還有幾百米就完了，后面沒路了，是一片草原，我遠遠的看見個房子，應該有人住。”

　　怎么辦？

　　眾人看向王海。

　　“回去把，這里沒有信號，萬一出事怎么辦？”燕子提議說道。

　　他們已經進了很深的山，從這里調頭回去也得四個小時，而且這路…

　　“先到前面看看情況，這路退不了。”

　　現在是上坡，車還能勉強穩得住，但是如果在這條路倒退，車很有可能穩不住直接滑下去。

　　葉開背著包下車，說道：“我們先別坐車了，過了這段路再說。”

　　幾個人沿著石頭路往前走，那個人說得沒錯，石頭路的終點就是一片草原，草原中間有一條溪流，再遠一點是一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