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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唯獨沒有教你們怎么面對現實

  晚上陳銘在A大隊的食堂和袁郎,齊桓,吳哲等認識的人坐在一桌。

  吃完飯后,袁郎示意陳銘跟自己走。

  正戲要來了!

  “我聽你們魯司令說過你這幾年的事。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就是個掃把星,走到哪里都會給戰友帶去不幸?所以害怕了,連飛機的操作桿都握不住了想復員?”

  “是的。”

  跟在袁郎身后,漫步在A大隊的營區內。陳銘有些低落地說道。

  “能跟我說說你在白頭鷹時,PTSD的表現嗎?”

  “當時就是感覺自己變得格外暴躁。當時護送一個陸戰隊士兵回家的時候,被一個安檢員刁難。當時內心似乎有一種沖動,是一種,殺了他的沖動。后來還是沒忍住,將他打了一頓后賠了兩萬刀。”

  袁郎聽到陳銘的話后,沉默了片刻。老實說,前后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表現這種情況,連他都是第一次遇到。

  “咱們A大隊不是沒有患上PTSD的戰士,但是你這種特殊的情況我還真是第一次見。”

  袁郎笑了笑,隨腳踢走一塊小石頭。

  “我能不能這樣理解,在白頭鷹。你是感覺自己孑然一身,所以頗有點肆無忌憚的味道,想怎么滴就怎么滴。不服來干。到國內以后,目睹戰友在自己面前犧牲,加上以前一連串事故的經歷。讓你舊病復發的時候,同時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袁郎想了想,越說越覺得有點道理。

  “你懷疑是你給戰友帶去了不幸和災難。他們的犧牲也不是因為什么事故,而是一種玄學的東西。正是這種自我懷疑,讓你變得開始否定自己。”

  “心理產生了自我否定,自然沒有像白頭鷹時那般,老子天下無敵,無所顧忌的心態。那時覺得,誰讓我不爽我就殺了誰。而現在,你心理卻會在想,我能不能殺得了他?”

  “你在心里反復的問著自己,能殺?還是不能殺?你給不了自己一個答案,或許也有一部分長期以來的法律意識的約束。所以你得不到準確答案的潛意識在選擇逃避。以至于你不敢再去觸碰任何曾經發生過事故的東西。是這樣嗎?”

  聽到袁郎的話,陳銘仔細想了想。

  “或許吧,但也有些不準確。我第一次出現PTSD前兆,是開槍擊殺了那個女人以后,又連續出勤擊殺了幾個人才出現的。當時白頭鷹的心理醫官沒有確診,但給了攻擊性過高的評估結果。”

  “然后我去文工團之前,還去了趟兵器工業。我在伊拉科用的那把TAC338狙擊步槍我帶回來了,交上去給他們研究。然后他們叫我去打了幾十發測試演練了一下。當時開槍卻沒有什么反應,和平日里開槍的時候一樣。”

  “你試過打人嗎?”

  袁郎突然開口問道。

  “沒有,一年前從伊拉科戰區下來就沒有打過人了。”

  陳銘聽到袁郎的話楞了一下。

  “你試試打人怎么樣?”

  袁郎說完后,不等陳銘反應過來就飛快的跑開。遠遠的傳來一聲,“去射擊訓練場等我。”

  陳銘聽到袁郎的話一頭霧水,但還是踱步到射擊訓練場。至于打人,想想就好了,怎么可能真的打人。

  陳銘到射擊訓練場沒多久,袁郎就回來了。不同的是,手中多了一把95式步槍,還有一個蘋果。

  “來,我給你當靶子,瞄準我試試。”

  袁郎甩手將步槍丟了過來,同時拿起手里的蘋果咬了一口。

  陳銘接過槍以后,熟練地退出彈匣,確定快慢機停在保險位,拉動槍機驗槍。聽到袁郎的話,迅速裝上彈匣瞄準袁郎。

  一切如常,十分平穩。輕輕搭在扳機上的手指也沒有絲毫的顫抖。

  “干嘛呢?你在戰場上打人都不開保險的?把保險關了,上膛!”

  袁郎繼續咬著蘋果。有點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陳銘一愣,他明白了袁郎的意思。但無論是在部隊,還是民間的靶場,槍口對人本身就是大忌,何況是一把上了膛等待擊發狀態的槍。

  “快點的,別墨跡。咱們老A又不是普通連隊,沒那么多規矩。”

  看到陳銘猶豫,袁郎咽下口中的果肉,喝道。

  陳銘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妥協地將保險打開,拉動槍機。舉起步槍。

  異變終于出現了,在陳銘將95步槍瞄準袁郎的那一剎那,手又開始顫抖起來。

  陳銘嚇了一跳,趕緊將準星挪開袁郎身上。手抖的現象馬上又恢復了,趕緊收槍,關保險。拉動槍機,將槍膛里的那一枚子彈退了出來。

  就在陳銘低頭準備去撿地上的那枚子彈時,眼前一暗。

  “這就說的通了嘛。來,拿著,瞄準我頭上的蘋果開槍試試。”

  袁郎將剛剛搶在陳銘前撿起的子彈放在陳銘手里。說完后,一邊跑向10米外站定,一邊將那個已經被啃掉大半的蘋果放在自己頭頂。

  陳銘楞楞地看著手里的子彈,鼻頭一酸。拉開槍機,將這枚子彈放進去后,打開保險。抬起手臂,用步槍瞄準袁郎頭頂的蘋果。

  “砰”

  一聲槍響后,袁郎頭頂的蘋果應聲而落。

  陳銘沒有想到,醫生都無法確診的情況居然在A大隊,被袁郎用這樣的方式找到了。原來自己只要不接觸曾經回憶里的那些東西,就不會引發PTSD的癥狀。

  “你還記得許三多嗎?”

  在陳銘愣神的時候,袁郎跑到他身邊開口問道。

  “記得,42嘛。”

  “那你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

  陳銘聽到袁郎這么突然的問題,有些不解,但還是誠實的說道。

  “我感覺他是個很單純的人。或許顯得很笨,腦子不會轉彎,認死理。作為士兵來說的話,給他一個目標,不用擔心他不會盡心盡力的完成。”

  “他家里出事了。他父親和人合伙開了個小礦,私下購買了炸藥屯在家里。炸了,把鄰居炸傷了。合伙人跑了,他家里錢沒了,房子也沒了。他父親還被公安局拘留了。”

  袁郎沒有理會陳銘愕然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

  “我教給你們技能,教給你們思維。卻唯獨沒有教過你們怎么面對現實。”

  “你覺得,三多他能挺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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