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門俱樂部。
蘇啟給茶壺里添了些水。
理事,帽匠,安徒生他們都坐在小沙發上,進行著富翁棋的游戲。
“你是說一只扭曲認知的鬼?”
安徒生一邊擲骰子一邊說道。
“是的,我知道它藏在班里,但我沒法直接找到它。”
蘇啟在說“不存在的轉校生”的事。
“那可真是個不好解決的麻煩。”
安徒生拿著棋子走格。
“既然直接的不行,你可以試試間接的,去找找學校以前的新聞。”
“我有在找了,只是擔心,我發現它之后會不會被立刻襲擊?”
蘇啟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發現它會進入進食邏輯,不發現它又找不到它,邏輯相悖…”
安徒生想了想,說道:
“有沒有可能是一只‘寂靜’?”
“寂靜?”
“一種特殊的鬼神,可以看到,可以認知的鬼神。”
“可以被認知?那進食邏輯…”
“寂靜被神秘學派認為是一種特殊的唯心者,不具備進食邏輯,而是另一種,遺忘邏輯。”
“什么是遺忘邏輯?”
“如果你看見了一只寂靜,在你把視線移開的那個瞬間,你就會忘掉它們曾經在你面前出現過。”
蘇啟面露疑惑的表情。
鬼神,唯心者,在某些方面非常超自然,但是在自身邏輯閉環內,又是完全合乎邏輯的存在。
“任何人都可能見過寂靜,但幾乎沒人能記住它們,除非你能在第一時間意識到,并記錄下它們的存在。”
安徒生把骰子遞給蘇啟。
“除非你有暫停時間的能力才能來的及記錄下,神秘學術圈內公認的,只有時間眷屬才能捕捉到寂靜的蹤跡。”
“愛麗絲理事就在做與寂靜有關的課題,在統計它們的數量。”
愛麗絲手指捏著茶杯,貓舌一樣小口抿著紅茶,豎立的瞳孔擴散收縮,茶香味濃郁。
“不一定是寂靜,鬼神只能存在一種邏輯,不能同時存在兩種,寂靜無法對人造成傷害,你學校里的鬼神不可能是寂靜,可能只是一些青春期的煩惱。”
從兩百歲的蘿莉老板嘴里聽到“青春期”,感覺十分微妙。
安徒生想了想,說道:
“青春期纖細脆弱,你或許可以試試溫和一些的處理手段。”
“哈?”
蘇啟得到了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算的上是提示的提示。
他覺得還是明天再去查查,關于學校曾經發生過學生墜樓事件的傳聞。
離開黑門俱樂部。
搭上電車,去往秋葉原。
蘇啟要去進行“虛構”。
本來,第三個虛構設立神龕的地方,是想選在銀座的。
但是因為麥克白檔案,蘇啟改了主意,選了秋葉原。
而且這地方合適,亞文化圈匯聚的地方,很容易產出一些“新鮮事物”。
兩三天前他就已經開始了,估計再有一周的時間,下次神秘大廳開啟之前應該就能虛構完成秋葉原。
秋葉原要比學校和學校旁的小商業區復雜很多,這里有很多藏在街頭巷尾的小店,還有地下設施。
包括很多限制年齡進出的店,虎穴,三大家的DVD店…各種意義上的不方便。
不過,目前幾天“掃蕩”下來,確實有不少發現,真正深入各種街巷店面,才能發現隱匿在這里的許多鬼神。
壽屋前穿著風暴兵戰甲的鬼神,有著奇怪又眼熟的外形,痛車上爬出的鬼神,電器街一些身上長著攝像頭,小電視頭的鬼神…
蘇啟在自動售貨機買飲料,都能聽到旁邊的儲物箱里發出奇怪的動靜,不似人類的聲音嘶吼著‘放我出去’。
亞文化圈圣地,思想文化大碰撞的地方,鬼神總是很多。
蘇啟格外關注記錄下,3個疑似有特別鬼神存在的點。
女仆街一個,電器街一個。
還有一個在無線電會館樓頂上。
尤其無線電會館樓的那個。
樓頂上一個如同墜落隕石一般的球形金屬體,砸進樓頂上層,大半個嵌入建筑中。
球體上,一個大指針在表盤一樣的刻度上運動著,時間滴答滴答響動。
蘇啟覺得這時間球體或許也是個鬼神,雖然看起來像個死物,但普通人確實看不見。
他不敢多探究,還是謹慎的好,對于神秘者來說,好奇是致命的壞習慣。
何況他現在有弗蘭肯斯坦,有神秘之廳,無論如何,沒到要自己以身犯險的境地。
3個特異的鬼神地點記錄下,回去之后,再用自己的弗蘭肯斯坦人偶來看一看,試試能不能做成新的劇本。
秋葉原,電車劇場。
劇團的導演,劇務,演員們進進出出,彩排準備著晚上的表演。
后臺,演員休息室。
滿身酒氣的奧村榮明先生,正拿著一個洋酒瓶晃蕩,醉醺醺的。
正式演出前演員酗酒,就算在這種沒多少觀眾,混吃等死的小劇場里,也不屬于被允許的行為。
然而作為這小劇團里,唯一有些名氣的“大牌”舞臺劇演員,奧村先生在劇團里的地位屬于少有人敢管的那種。
“奧村,我們得談談。”
劇團管理人一進來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尾田,她已經是這個月第二次,到我這里投訴你職場騷擾了,你能不能收斂一點。”
“嘿,嘿,放輕松,伙計,不過是一個在舞臺上演著帶頭套演布景的小演員,她說話什么時候這么有分量了。”
奧村打著酒嗝說道。
“我可不想看到這種小角色給我的劇場添麻煩,你最好別被拍下什么證據。”
“伙計,別為這種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發脾氣,你要知道,外面劇場里那些觀眾,有一半都是沖著我來的,而不是她們。”
奧村滿不在意的灌著酒,臉上微醺,走路直打晃的一扯身上的袍子和頭頂的王冠道具。
十分滑稽的擺出姿勢,以歌劇聲腔很夸張的說著:
“偉大的麥克白國王,會給你帶來好運和財富。”
劇團管理人心里生氣,但也不好發作,這種小劇團里腕兒的話語權就是大,觀眾很多是為了看某個人來的。
雖然奧村也不算多有名氣的演員,但他這里也不是百老匯。
這就是秋葉原一間勉強平衡收支,不知什么時候就會倒閉的小劇場,每天勉強能有那么幾十個觀眾。
“你別在演出前喝這么多酒,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樣,看你醉倒在舞臺上睡覺。”
“那些人買票來看我睡覺也是愿意的。”
劇團管理人氣的發飆。
“你如果在演出前不能醒酒,我得考慮用替補演員信藤了。”
“信藤?一個見習演員?得了吧,那小子連臺詞都背不熟,他站在舞臺上敢不敢說話?別逗我了。”
“奧村,信藤已經來劇場一年多了,你要知道每次彩排你都不出現,都是信藤來演麥克白的角色彩排,臺詞他背的很…”
“得了吧!得了吧!那種沒名氣的年輕人,觀眾是為了看他來的嗎。”
奧村暴躁而蠻橫不講道理的敲著酒瓶子,粗暴的打斷劇場管理員的話。
“那是我的舞臺,我的角色,你想讓那個毛頭小子來取代我?你不想賺錢了嗎,哈,清醒點伙計,只要我還沒死,那小子可別想演我的角色,哈。”
隔音不好的演員休息室,劇場管理員與傲慢演員的爭吵,傳到門外。
年輕的見習演員信藤站在門外,不甘的握了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