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知火

　　“這算什么？？？！”

　　申屠一臉懵嗶的看著地上的硬幣。

　　在申屠拋出硬幣之后，得到的結果，既不是正面，也不是反面。

　　或許是這枚硬幣太過于“沉重”的緣故，竟是直直地“切”進了泥土之中，立了起來。

　　這算是個什么結果？！

　　該繼續在外圍截殺、削弱黑暗生物的力量，還是撤離？

　　只有撤或留兩個方案，申屠壓根沒有考慮過第三種可能。

　　但偏偏，丟硬幣的結果，卻是指向了第三個方向。

　　申屠又不死心地撿起硬幣重新丟了一次。

　　這一次，硬幣落在一枚石頭上，彈跳了兩下，然后再一次立在地上。

　　這次申屠不打算繼續嘗試了，而是抬起頭，看向阿達瑞斯，問道：“你認為第三種可能是什么？”

　　“按照正常的邏輯來判斷，應該只有撤離或者留下兩個選擇。”阿達瑞斯猶豫了片刻，不確定地說道：“或許是逃？”

　　這和撤離有什么區別？

　　只是換個說法？

　　而且還是更加…不好聽的說法？

　　申屠下意識地就要反駁，忽然愣在了原地。

　　楞了好半天，申屠才猛地一拍巴掌，“對啊，我們還可以逃離這片區域，就像之前做的那樣！”

　　之前申屠只是陷入了一個思維上的誤區，心里只想著，若是這次行動不能繼續下去，就撤回那棟護林人小屋。

　　任何一條線索都在證明著，那里是黑暗生物的足跡沒有涉足的區域，至少在短時間內非常的安全。

　　在阿達瑞斯提出這個問題之后，申屠終于意識到，即便中斷掉這一次行動，自己也并非只有護林人小屋一個地方可以去。

　　而丟硬幣的結果，也是在朝著這個方向進行暗示。

　　雖然“重視丟硬幣的結果”這一思路看上去非常的不靠譜，但申屠卻是知道，涉及到神秘學的能力，很多東西根本無法用常識來解釋。

　　就像《狩魔手記》原著中，蘇對幸運這一核心能力的認知那樣。

　　這個能力的作用，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幸運”，而是改變概率本身。

　　既然概率都能夠被改變，那么再多改變一些什么，比如說增加一個類似于“預言”的效果，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

　　申屠不知道的是，之所以會出現連續兩次丟硬幣，硬幣都直立起來的情況，并不是因為什么幸運能力，而是某種更為隱晦、更深層次的原因。

　　但無論如何，申屠已經做出了選擇。

　　而在大的行事方向上確定下來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要簡單得多了。

　　依照丟硬幣、丟木棍等方式，申屠確定了“戰略轉進”的方向。

　　草草地清理了一下戰場，掩飾掉兩人離開的痕跡之后，申屠便是和阿達瑞斯一起，朝著南方轉移。

　　在這個方向上，數百公里之外，正是第三新東京市的所在。

　　或者說，遺址。

　　第三新東京市，Nerv的基地。

　　短短幾天的時間里，整座基地內部已經是大變樣。

　　若是申屠在這里，一定會感到無比的驚訝。

　　原本就極為廣闊，至少可以容納數萬人在里邊生存的基地，空間竟是又擴充了一倍不止。

　　這些多出來的空間自然不是憑空誕生，而是在建造時就已經規劃了出來，只是與原本的“基地”隔離開來，平時并不會啟用，僅僅只在緊急狀況下才會打開。

　　多出來的這片區域分為超過三十層，每一層的占地面積都相當于足球場的三倍以上。

　　但內部的空間布局，卻是一模一樣。

　　每一層，都被數以萬計的培養槽所填滿。

　　這些培養槽直徑大約在五米左右，高度則是超過十米，內部充斥著淡黃色的液體。

　　看上去像是玻璃的外壁內，若是仔細觀察，會看到隱隱約約的淡金色紋路。

　　這并不是什么玻璃，而是Nerv治下的某個機構研究出的一種特殊材料，擁有極為驚人的韌性、硬度、耐高溫和耐腐蝕特性。

　　以這些培養槽外壁大約五厘米左右的厚度而言，哪怕是直接用RPG火箭筒近距離的轟炸，也不可能損傷絲毫。

　　若是正常的基因研究用途，顯然是不需要為培養槽的外壁添上如此強悍的防御的。

　　一個沒有任何必要的功能，完全不值得浪費哪怕一塊錢的經費。

　　大半的培養槽都是工作狀態，里邊孕育著某種生物的胚胎。

　　若是將目光望向那些已經成型，甚至是快要培育完成的胚胎，就會看到一個個狼人、獸人、吸血鬼…乃至于幽魂這種似乎和生物基因工程完全沒有半點關系的精神體生命。

　　Nerv的黑暗生物大軍，竟是通過這種類似于克隆的方法，批量“制造”出來的！

　　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或許申屠會重新考慮這個世界到底是科技側，還是神秘側世界。

　　無數的培養槽排列的整整齊齊，數百上千名穿著隔離服的工作人員在一座座培養槽前或是觀察，記錄著里邊生物發育的數據，或是在某個工作臺中輸入著什么指令。

　　在一座高臺上，赤木律子望著下方如同蟻群一般，來來回回穿行的工作人員，眼神深處隱約浮現起一抹憂慮。

　　對于Nerv如今正在進行的，這項名為“火源”的計劃，赤木律子是明確反對的。

　　無論是道德觀念，還是對未知的恐懼，都讓赤木律子認為這不是個好主意。

　　確切的說，是糟糕透頂的主意。

　　但現在，托那場核爆的福，原本還擔心被太多人看出來，行事多少有些遮遮掩掩的李小刀，如今已經徹底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憑借著“榮譽芯片”的強大控制力，將Nerv變成了她的一言堂。

　　生活在這座基地里，超過十萬人口，其中有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被植入了“榮譽芯片”，而且所有有官職或是能力出眾的人都在其中，剩下的那些底層，也根本沒有聯合起來反抗的可能。

　　不知道為什么，赤木律子總覺得，自從核爆發生以來。

　　不，是在核爆發生之前，那個名叫“申”的適格者叛逃以來，李小刀的行事作風就有了很大的改變。

　　在赤木律子過去的記憶里，李小刀是那種從不顯山露水，但卻會給人龐大心理壓力的人。

　　而在行事方面，李小刀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貪功冒進的舉動，永遠都是穩扎穩打，暗中布局，當敵人察覺到李小刀的敵意時，往往已經是不存在任何翻盤的可能了。

　　比如說赤木律子自己…就是這么落進了李小刀的陷阱里，被植入了一枚“榮譽芯片”。

　　不單單是赤木律子，Nerv稍微有些分量的巨頭，無一不是如此，只是先后順序有差別罷了。

　　但自從那個來歷不明的“申”的叛逃之后，這一切卻是都變了。

　　李小刀開始急功近利起來，表現出了一種迫切感，仿佛若是不能在短時間內殺死“申”，就會引發什么極為嚴重的后果。

　　這種態度十分的明顯，以至于不單單是赤木律子，在Nerv內部，權限稍微高一些，能夠接觸到適格者名單的人，都多少能夠看出來李小刀的“焦急”。

　　利用基因生物工程，大量培育戰斗力強悍、對極端環境適應能力出色的“炮灰”來追殺申屠，就是這種表現之一。

　　畢竟，在到處都是核輻射的廢土之上，沒有什么，比這些壓根不怕輻射的黑暗生物更好的戰士了。

　　哪怕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其實并沒有傳說之中那么恐怖，只是比普通人更加強壯、速度更快、侵略性更強罷了。

　　若是一支成建制的現代化軍隊，和這些黑暗生物交火，除了少數幾種壓根不怕子彈或者其它物理傷害的生物，例如幽魂一類，其余的黑暗生物，只會是完敗。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在這片到處都是超標核輻射的廢土之上，相比起身體孱弱的人類，這些黑暗生物反而是更加有利的選擇。

　　哪怕是最為“孱弱”的吸血鬼，也能夠在廢土中行走自如，只要避開輻射過于強烈的區域，就不會受到永久性的傷害。

　　而像是僵尸、喪尸這一類不死生物，甚至可以在核爆中心區域開上一場派對，也不會出現明顯的變異。

　　然而，大規模的使用黑暗生物作為炮灰，或者說武器，也不是沒有半點的問題。

　　以Nerv的基因生物工程技術，依然無法對絕大多數的黑暗生物的存在形態做出符合科學范疇的解釋。

　　就連通過定向移植基因的方式來“克隆”這些黑暗生物的技術，都是從某座古老的遺跡中發掘出來的。

　　對于控制、命令這些黑暗生物的手段，赤木律子打心底就不是十分的信任。

　　若是僅僅如此倒也還罷了，反正避難所內，每培育出一批黑暗生物，就會通過特定的單向出口送它們離開。

　　而能夠進入避難所的大門，至少在五十年內都不會有開啟的那一天。

　　無論這些黑暗生物是否存在失控的風險，那也是外面世界的事了。

　　對于那片滿目瘡痍的廢土，赤木律子并沒有太多悲天憫人的圣母情懷。

　　但是，在避難所內部大規模的培育黑暗生物，這種事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而人心，則往往是一個非常復雜的東西。

　　赤木律子這些“懂技術”的人，或者像碇源堂這樣對避難所內部武力有足夠認知的人，自然不會擔心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

　　但下邊那些底層的員工、士兵，可不會懂這么多。

　　身為一個普通的人類，受到那些流傳千年傳說的影響，絕大多數人都會本能地對這些黑暗生物生出恐懼的心理。

　　而一旦這種恐懼蔓延開來，會發生什么，可就沒有人能夠把握得住了。

　　一旦這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在Nerv的避難所內爆發，赤木律子完全不敢想象會發生些什么。

　　到時候，恐怕就連“榮譽芯片”都未必能夠派的上用場。

　　畢竟，再強大的規則，也只是用來約束有理智的人的。

　　想到這里，赤木律子眼底深處的憂慮，不由得更加濃重了幾分。

　　這份憂慮，不是為了李小刀的“大計”，而是為了自己，以及一些對赤木律子足夠重要的人的安全。

　　一旦避難所內真的出現了什么暴亂，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獨善其身。

　　正在赤木律子走神的時候，一個爽朗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律子姐姐，大人讓我來問問這批‘材料’培育的怎么樣了。”

　　不用轉頭也知道，來人一定是葛城美里。

　　不說那極具辨識度的聲音，以赤木律子對這座基地內的熟悉，在所有有權限進入這座平臺上的人里，也只有葛城美里的語調，才會給人一種陽光燦爛、元氣滿滿的感覺。

　　盡管這個少女在私下里其實是個很頹廢的“干物妹”，但在工作當中，葛城美里展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永遠是一副元氣滿滿的樣子。

　　至少在絕大多數時間里如此。

　　“2000頭狼人和1500頭僵尸，這些第一批的‘材料’會在今晚天黑之前完成。剩下的那些…”赤木律子打開眼前的操控臺，查詢了一下，繼續道：“目前進度最慢的是‘百鬼’分部的兵主部、火前坊、云外鏡還有不知火，還需要6天左右的時間才能完成。”

　　后面幾種，是島國傳說中“百鬼夜行”里的妖怪。

　　這些傳說起源于平安年間，在漫長的歷史當中又被不斷的修改、補充，早已是島國文化中相當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

　　聽到這些熟悉的名字，葛城美里眼睛一亮，追問道：“不知火？是那種漂浮在海面上，無窮無盡的漫天火海嗎？”

　　“當然不是，那畢竟只是傳說…”赤木律子翻了個白眼，解釋道：“不知火全身確實是由火焰構成，但是體型比我們人類大不了多少，至于外觀的話…我還是給你看看照片吧。”

　　說著，赤木律子在控制臺上操作一陣，調出一個監控畫面。

　　攝像頭對準的是一排培養倉，放大之后，可以清晰地看到培養倉內的生物…

　　如果一團火焰也能算是生物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