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斷后

　　狙擊槍擊落直升機，在許多的游戲、電影里，都是十分常見的畫面。

　　然而在現實里，盡管同樣有許多狙擊擊落直升機的案例，但卻幾乎沒有直接用子彈破壞螺旋槳，從而擊落直升機的。

　　事實上，現實中狙擊槍擊落直升機的案例，目標大多數是不具備防彈功能，或者防御力不強的輕型直升機。

　　射擊的目標，通常也是駕駛員，或者用燃燒彈攻擊油箱。

　　——和游戲、電影中的“常識”相反的是，普通子彈即便擊中油箱，百分之九十九的情況下，也不會發生爆炸，除非使用的是燃燒彈或者曳光彈。

　　（注：關于這一點國外有人做過實驗，網上能搜到視頻。）

　　理論上來講，大口徑的反器材步槍，確實有足夠的威力破壞直升機螺旋槳的連接處，從而使直升機失去上升的動力，墜落下去。

　　然而，有足夠大的威力是一回事，能不能打中，才是最重要的事。

　　無論直升機的大小，螺旋槳與機身連接的部位都是很小的，通常也就比成年人的拳頭略大一些。

　　試想一下，在幾百米外，擊中一個拳頭大小的目標，而且還是高速移動的目標，這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再加上，直升機的螺旋槳本身所帶起的氣流，也同樣會對子彈的彈道造成極大的干擾。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狙擊手，都不具備這樣的能力。

　　或許只有最頂尖的狙擊手，憑借著“直覺”，打上幾十槍，能碰運氣蒙中那么一兩槍的。

　　不過，申屠顯然是不能以“普通的狙擊手”的標準來看待，三階的狙擊專精，再加上感知域能力的加成，使得在狙擊精度這一點上，申屠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再加上和平使者巨大的動能，足以確保彈道受到環境的影響降低到可以被接受的程度，使得申屠有充分的把握，用“最不可能”的方式，擊落敵方的直升機。

　　事實上，攻擊螺旋槳與機身連接處，難度雖然大，但若是有足夠的命中率，這反而才是最容易擊落一架直升機的方式。

　　軍用級別的武裝直升機，尤其是重型直升機，在防彈能力上做得都非常出色。

　　想要隔著直升機射殺駕駛員？或者打爆油箱？

　　一兩發子彈肯定是不夠的。

　　哪怕是和平使者，如果不切換到狙擊炮模式下，最少也要兩槍，才能擊穿重型直升機的防御，擊殺里邊的駕駛員，或者大爆直升機的油箱。

　　從烏斯懷亞升空的直升機足足有三十多架，申屠可沒有那么多時間慢慢磨蹭。

　　哪怕有防空機炮的存在，少量的直升機無法對這片陣地構成太大的威脅，但若是放到“安全線”之內的直升機數量太多，一架高射機炮是絕對防不過來的。

　　其它幾名狙擊手，就不會像申屠這樣，通過高難度的操作來嘗試“秒殺”Nerv的直升機了。

　　而是用反器材狙擊步槍，不斷消耗著直升機防彈玻璃的“防御力”，哪怕一槍打不穿，幾槍下去，總是能破壞掉防彈玻璃，威脅到里邊的駕駛員的。

　　而那些沒有反器材狙擊步槍的狙擊手，則是將目標放在了山下，沿著公路朝著山頭前進的地面部隊身上。

　　坦克開不上山，根本不用擔心。

　　至于輕型的車輛，哪怕不用反器材步槍，至少也能威脅到車上的駕駛員。

　　而數量更多的步兵，那就更沒必要擔心了。

　　跑得慢不說，在狙擊槍的口徑面前，那一身防彈衣也沒有任何安全性可言，完全就是一群行走的活靶子。

　　區區十幾個人，十幾條槍，憑借著一個制高點的有利地形，竟是讓Nerv上千人規模的軍隊都無法突破火力封鎖。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三架迫擊炮終于打光了所有的炮彈。

　　這半個小時里，三架迫擊炮，向烏斯懷亞傾瀉了整整一噸的燃燒彈。

　　不光是碼頭，大半個城市，都燃成了一片火海。

　　以凝固汽油彈的特性，這漫天的大火，至少要過上一整天，才會漸漸熄滅。

　　至于Nerv在這里遭受到的損失，恐怕除了Nerv自己，誰也猜測不到。

　　忽然，申屠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第十七小隊遭遇敵軍，已全軍覆沒，初步判斷敵軍至少有七百人，包含重型火力！”

　　這是阿達瑞斯通過心靈網絡傳來的信息。

　　雖然通過面板發消息也是一樣的，但文字的消息，傳遞起來總歸是沒有直接用“意念”傳達來得迅速。

　　無論是打字還是閱讀，一句話，至少要花費個幾秒鐘的時間。

　　而在心靈網絡之中，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聽到阿達瑞斯發來的警示，申屠立刻打開導航大師的地圖查看起來。

　　根據地圖上的標記，17小隊此時應該是在申屠一行的西方，不足五十公里的位置，針對Nerv的一處補給路線進行破壞。

　　17小隊的人數比申屠一行略少，只有九個人，配置為兩名步槍兵、三名狙擊手、兩位爆破專家，以及兩名偵察兵。

　　在山區的環境中，這樣的組合，若是不考慮申屠的個人戰力，17小隊能夠發揮出的戰斗力，比申屠這一路還要強出一些。

　　以17小隊的配置，能夠讓他們全滅，而且臨死之前連一條示警的消息都發不出來，必然是配備了重型火力的大量敵軍。

　　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若是Nerv那邊，各個部隊之間有互相協作的作戰體系，只需要一段無線電通訊，申屠一行立刻就會兩面受敵。

　　甚至于有可能被切斷退路。

　　申屠毫不猶豫，轉身對著自己的手下大聲喊道：“你們立刻撤退，我來斷后！一分鐘時間打掃戰場，然后按照C方案撤離！速度要快！”

　　聽到申屠的命令，所有人下意識地停下了攻擊的動作，開始收拾行裝。

　　六名炮兵分出三人拆卸迫擊炮的發射架，剩下的三人則是快速沖向防空機炮，將其關停之后拆卸成零件，準備扔到狗肉身上帶走。

　　平心而論，自由軍中的這些精銳特種兵，忽然被調到“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申屠的手下，執行看上去十分離譜的任務，大部分人心里都是有怨氣的。

　　要不是自由軍的軍規嚴苛，同時在“思想教育（洗腦）”方面做得極為出色，說不定，不，是一定會有人抗命。

　　不過，在申屠主動提出自己斷后的要求之后，這些士兵看向申屠的眼神都變了。

　　不再是帶有警惕和敵意的眼神，反而出現了一絲尊敬。

　　申屠卻是沒有在乎從背后傳來的這些目光里有著什么意味，不斷地開著槍，將最有可能第一時間接近己方的直升機和車輛擊毀。

　　沒有等到一分鐘，只過去了一半的時間，十幾名士兵就收拾完畢。

　　互相對視了一眼，兩名扛著反器材步槍的狙擊手走到申屠身邊，開口道：“我們也留下。”

　　申屠扣下扳機，將一輛吉普車的引擎打爆，才轉頭看向一個狙擊手，罵道：“別留在這拖累老子，趕緊滾蛋！到集合的地方等我。”

　　兩名狙擊手再次對視了一眼，也沒有再堅持。

　　其中一人解下身上的腰包，放到申屠身邊，重復著申屠的命令：“C計劃，集結點見，不見不散。”

　　申屠的目光掃過那個裝滿手雷的腰包，卻是沒有再回話，專注于瞄準鏡的視野當中，以恒定的頻率開槍、上膛、再開槍。

　　主動留下來斷后，倒不是申屠有什么舍己為人之類的精神，而是確實有著十足的把握脫身離開。

　　這里是印地斯山脈的邊緣，只要幾百米，就能深入到群山之中。

　　到了那種不適合大股兵力集結的環境，若是申屠想逃，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人能留下申屠。

　　或許李小刀有可能能做到這一點，畢竟，即使到了現在，申屠也不知道那個神神秘秘的老陰嗶，到底隱藏了多少底牌。

　　但除了李小刀之外，其它的人，或者非人的“物種”，絕對留不住申屠。

　　哪怕是EVA或者使徒也不例外，至少在印地斯山脈這種不適合它們作戰的環境下，申屠想要逃，也只是有些難度，但風險卻是無限接近于零。

　　反正自己的安全無憂，主動留下來斷后，能夠讓自己的手下活下來的概率更大一些，總歸是好事。

　　申屠的戰力完全凌駕于《EVA》世界的普通軍隊之上，但并不意味著申屠就不需要這些普通士兵的幫助了。

　　在一場超大規模的戰爭當中，除非能夠達到EVA、使徒那種完全碾壓的程度，否則，再強大的個人武力，也代替不了大規模軍隊的作用。

　　小隊撤離之后，申屠在原地足足停留了二十分鐘。

　　在后半程里，申屠已經放棄了對地面部隊的狙擊，將全部的子彈都用于阻擋直升機的快速突進。

　　烏斯懷亞的直升機或許是全部被擊落，即便有剩下的，也不敢再升空當靶子了。

　　一槍一架直升機，這樣的狙擊手，完全超出了Nerv的想象。

　　由于精力分散的緣故，在擊落了最后一架直升機之后，沖在最前邊的兩輛越野吉普車，距離申屠只剩下不足一千米的距離。

　　即便是在復雜的山路上，以越野吉普車的速度，也只需要最多一兩分鐘的時間，就可以接近到步槍的有效射程之內。

　　申屠眼角的余光，甚至可以看到吉普車的后座上，Nerv的士兵已經端著槍站了起來，隨時準備開槍射擊。

　　在這種高速運動的越野車上開槍？

　　哪怕是申屠自己，命中率都會低到令人發指的程度，更不用說這些普通士兵了。

　　申屠沒有留在原地繼續狙擊，和平使者直接從申屠手中消失，被裝進儲物空間之內。

　　申屠雙手一撐，從地上爬了起來，起身的同時，右手伸出，之前那名狙擊手留下的腰包直接被申屠抓在手里。

　　拉開腰包，果然不出意外，里邊裝滿了手雷。

　　“這是留給我自殺用的吧？”

　　申屠自嘲地笑了笑。

　　那名狙擊手的意思申屠很清楚，就是希望萬一來不及逃跑的時候，申屠可以用這包手雷和更多的敵人同歸于盡。

　　畢竟，按照常識來講，這種局面下，若是留下斷后的人多一點，比如三五個人，還有生還的可能。

　　一個人斷后？若是真的做到了“斷后”這個目標，那幾乎等同于是自斷生路了。

　　只不過，申屠顯然是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

　　至少不能用這個世界，一名普通士兵的“常識”來推斷。

　　在基本斷絕了對方追擊的可能之后，申屠依然有充足的時間撤離戰場。

　　“可不要浪費了。”

　　申屠迅速將包里的手雷倒出，在地上擺成一個環，然后用簡易的方式，將大部分手雷設置成即將觸發的狀態。

　　只要稍微有一些外力的作用，這些手雷就相當于被拉開了拉環一般，在幾秒鐘之內爆炸。

　　這些工作只花費了申屠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做完這一切之后，申屠甚至還有閑暇，對著正在努力爬上山坡的越野吉普車招了招手，然后在Nerv士兵泄憤一般的掃射中轉身離開。

　　至于對方射出的子彈，就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在高速移動的越野車上開槍，根本什么都打不到。

　　只有那個并不存在的上帝，才會知道這些子彈飛到哪里去了。

　　又過了近兩分鐘，兩輛吉普車才艱難地爬上山坡，抵達了申屠之前抵達狙擊陣地。

　　就在車子轉過頭的瞬間，一顆手雷劃過一道標準的拋物線，落在車子前方的地上，還彈跳了幾下。

　　一個Nerv的士兵目光跟著手雷移動著，很快就看到，在這枚手雷停下的位置，僅僅只間隔了一米多，足足十幾枚手雷躺在地上。

　　這個士兵眼中立刻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張開嘴就要大喊。

　　但示警的聲音還沒發出來，一聲巨大的爆炸，直接在距離兩輛吉普車不足十米的位置爆發。

　　十幾枚手雷接二連三地被引爆，巨大的火光和濃煙，瞬間將兩輛越野吉普車吞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