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彈幕覆蓋
瑪爾斯星并不是一顆很大的行星，確切地說，比地球還小上一圈，表面積只有地球的三分之一，并且其中超過一半都是海洋。
不過對于蟲族和神族這樣的高階文明來說，陸地與海洋，并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的障礙。
無論是和平狀態下的資源開采、種族發展，亦或是…戰爭。
尼拉齊姆部族發起的這一波攻勢，目標囊括了瑪爾斯星球上幾乎所有的孵化巢穴，以及僅存的幾座尚未枯竭的矽水晶礦脈。
前者影響到的，是蟲族將資源轉化為戰力的效率。
而后者，則是實實在在的資源。
矽水晶和高能瓦斯，是《星際爭霸》世界中最重要的戰略物資，沒有之一。
在不同的種族，這兩種資源的利用方式并不一樣。
神族會將矽水晶用于制造各種戰爭兵器，亦或是強化心靈網絡的特殊建筑：水晶塔。
而蟲族的使用方式則更為簡單粗暴：吃。
普通蟲族吞食矽水晶，能夠大幅度增強自身的骨骼和肌肉，而對于母蟲和蟲后來說，則可以利用矽水晶中蘊含的能量，大幅度提升蟲族的繁衍速度。
某種程度上來講，矽水晶礦脈，直接關系到蟲族的擴張和生存。
申屠的任務，就是配合尼拉齊姆部族的部隊，摧毀一座露天的矽水晶礦脈。
一個多小時后，當申屠和李小刀抵達預定的匯合地點的時候，這里正在爆發著一場亂戰。
申屠趴在一座小山丘后邊，伏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遠處。
鋪天蓋地的蟲族，正在瘋狂沖擊著神族的陣線。
遠遠看過去，蟲族的數量多到數不清，至少數以萬計。
而神族的狂熱者、龍騎士、金甲蟲以及不朽者所組成的混合部隊，加起來才只有寥寥數百。
盡管蟲族一方，大多是低階的跳蟲和刺蛇，但僅僅只是仿佛無窮無盡的數量，就讓人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根據申屠所了解到的情況來看，在神族和蟲族漫長的局部戰爭中，這種情況才是常態。
蟲族的優勢是數量，而神族則因為人口稀少的緣故，更加重視質量。
只要讓神族的混合部隊站穩陣腳，往往能夠對付數百倍的敵人。
但，這種情況并不總是會發生。
蟲族或許看上去智慧低下，但卻從來不缺乏智慧生命所必備的陰險狡猾。
若是戰局一直這么維持下去，別看神族只有數百兵力，但至少可以堅持上幾天幾夜，甚至擊潰這一區域的蟲族也不是不可能。
但從過往的交戰記錄來看，沒有任何變故的戰役，絕對是小概率事件。
只要任何一個蟲族指揮者，無論是主腦、蟲后，視線注意到這里，蟲族立刻就會調整一擁而上的強攻戰略，從而改變戰局。
而如果在那之前，神族的援兵抵達，卻又會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沒有沖過戰場和神族部隊匯合的想法，事實上，隔著這么多的蟲族炮灰，申屠兩人也幾乎不可能穿越這片戰場。
“你盯著點周圍。”
申屠對李小刀吩咐了一聲，拿出和平使者，在沙丘上架好。
松軟的沙地不太適合作為狙擊陣地，但此時卻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開槍支援？
別逗了！
以申屠和李小刀兩個人的實力，若是吸引到蟲族的注意力，哪怕只吸引到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兵力，恐怕瞬間就會被無窮無盡的蟲海淹沒。
“我們就這么看著？”
李小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緊緊抓著相機的手指因為過于用力而顯得有些發白。
申屠回頭看了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有辦法一次對付上千的蟲族，我可以聽你的指揮。”
從各種跡象來看，即使在輪回者當中，李小刀也是屬于那種極為不簡單的角色。
但申屠并不認為，李小刀的實力會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原因很簡單，雖然沒有明確的標準，但按照一直以來的慣例，綜合實力差距太大的輪回者，根本不可能被匹配到同一個任務世界。
當然，或許李小刀的能力更適合群戰，有辦法對付大量的蟲族也說不定。
若是對方愿意主動出手，申屠也不介意看看她的表現。
如果李小刀沒有這樣的想法，申屠也不會主動去引火燒身。
低階的蟲族炮灰確實不強，但在絕對力量上沒有壓倒性的優勢之前，數量上的劣勢，使得申屠對眼前的戰役根本沒有半點插手的興趣。
提前架好和平使者，也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若是局面出現什么變化，可以第一時間渾水摸魚。
架好槍，申屠就爬在沙丘后方，只露出小半個腦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遠處的戰局。
不得不說，這種平原上的正面沖擊，場面異常的壯觀。
區區數百神族戰士，在鋪天蓋地的蟲族沖擊之下，就好像屹立在滔天巨浪中的大壩，看似隨時都會被淹沒，但卻穩如磐石，連陣型都沒有絲毫的紊亂。
雖然是遠程輸出單位，但不朽者卻是頂在了陣型的最前方，憑借著防御力強悍的堅毅護盾，硬扛著蟲族源源不斷的攻擊。
兩門相位碎裂炮不斷開火，在蟲群之中炸開，每一次攻擊，都能夠直接消滅復數數量的蟲族。
戰陣的側翼則是交給了狂熱者來守護。
狂熱者沒有不朽者那么皮糙肉厚，但卻也多少能抵擋一下蟲族的攻勢。
兩百多狂熱者被分成了三個梯隊，輪換著頂在外圍，每當身上的能量護盾衰弱到了臨界點，后方的狂熱者就會替換上來，讓被換下的戰友得到重新充能的時間。
而在陣型中央，被牢牢保護起來的，是三位數的龍騎士和數十個金甲蟲。
數百龍騎士，足以形成極為密集的火力，對目標區域進行覆蓋式的攻擊。
能量炮齊射的場面，讓申屠想起了一個狙擊手最為討厭的術語。
彈幕覆蓋。
很多時候，在大規模的戰場上，狙擊手都是一個充滿浪漫氣息的角色。
潛伏起來，隱藏自己，瞄準高價值的目標，一擊斃命，然后立刻轉移。
狙擊手之間的交鋒，往往是智慧和技藝的比拼，就像兩個高明的刺客。
看似風平浪靜，但只要有任何一方露出破綻，戰局就會在頃刻之間結束。
——當然，這是狙擊手在文學和影視作品中的形象，不過在真正的戰場上，除了沒有這么浪漫之外，也差不了多少。
但任何一個狙擊手，都會懼怕一個叫做“彈幕覆蓋”的戰術。
飽和性的覆蓋式攻擊之下，無論狙擊手的潛藏能力有多么的出眾，也只有死路一條。
羅杰還記得，自己曾經在北非的一次戰爭中，見識過一套叫做“局部戰場戰術火力優勢模塊”的東西。
一輪轟炸，足以將幾座足球場大小的區域連地皮都給翻上一遍。
那玩意，絕對是任何狙擊手，或者說任何非裝甲兵種的噩夢。
而現在，在這片戰場上，龍騎士的能量炮齊射，再一次讓申屠想起了這個該死的東西。
每一輪能量炮齊射，都會讓密集的蟲潮立刻空出一塊來。
盡管這一小塊空白立刻就會被更多的蟲族填滿，但也足以體現出龍騎士這個兵種對蟲族的殺傷力有多么的驚人。
但最吸引眼球的，卻還不是龍騎士的能量炮。
而是金甲蟲。
金甲蟲的體型，比游戲中看上去要龐大許多，足足五米多高，十幾米長，渾身金光閃閃，看上去異常的騷包。
而和游戲中一樣，金甲蟲有著許多近乎致命的缺陷。
例如移動速度緩慢到讓人無法忍受，例如本身極為脆弱，而且還沒有任何對空的能力等等。
但若是在自身絕對安全的情況下，對付地面目標，單單以對付依靠數量取勝的蟲族而言，金甲蟲的殺傷力，甚至還要超越蟲族最強的地面武力，光明執政官。
一個個輪胎大小的能量團從金甲蟲腹部的炮口噴出，卻是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無數蟲族的夾縫之中快速穿梭著，然后在蟲群最為密集的區域轟然炸開。
每一聲爆炸，都會掀起一團小型的蘑菇云，環形的沖擊波掃過戰場，強大的沖擊力，即使是蟲族堅硬的甲殼也無法抵擋。
無數蟲群，立刻就被碾成了碎片。
每一發神圣甲蟲炸彈，都會帶走至少上千蟲族的生命。
即便是在遠處的礦坑內，源源不斷地蟲族仍然如同潮水一般涌出，但在數十金甲蟲的橫掃之下，卻是難以對神族的防御陣地構成太大的威脅。
若是照這個趨勢下去，似乎，這區區數百神族，可以防守到天荒地老，也不會有半點問題。
但申屠卻是清楚一件事。
金甲蟲的神圣甲蟲炸彈，數量是有限的！
雖然不像是在游戲里，只能攜帶十發炸彈那么少，但也絕非是無窮無盡。
而且和游戲里不同的是，出戰的金甲蟲，無法在戰場上獲得神圣甲蟲炸彈的補充，用掉一發就少一發！
不僅僅如此，龍騎士、不朽者，乃至于狂熱者所攜帶的能量，同樣也是有限的。
盡管，在完全充能之后，這些常規火力的神族兵種，足以支撐幾天幾夜的高強度戰斗，但卻絕對不是沒有極限。
“你說神族為什么要把我們分散開，然后再徒步到指定地點匯合？”
就在申屠看的入神的時候，李小刀似乎是嘴巴閑不住，又開始喋喋不休起來：“為什么不能讓我們直接在目的地空降呢？這純粹是給蟲族集結和反應的時間吧？”
尼拉齊姆部族的戰略布局，當然不會對外籍軍團公開。
申屠也不清楚具體的細節。
但亞倫交給申屠的任務清單，卻是讓申屠比李小刀了解的信息要更多一些。
雖然依然無法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但申屠心里大致卻是有一個猜測。
這些行動，應該是為了掩飾什么。
比如說，一個更重要的、大手筆的行動。
為了確保那個最重要的任務目標達成，就需要大量的“佯攻”，來吸引蟲族的部隊。
這只是一個猜測，但申屠卻覺得，應該就是真相了。
若非如此，根本無法解釋這種不合常理的行為。
不過申屠卻是沒有告訴李小刀自己的猜測，只是壓低聲音，低喝了一句：“閉嘴！你想把蟲子招惹過來嗎？！”
“兇什么呀！”李小刀嘴巴一撅，將頭扭到一邊，碎碎念地嘀咕著：“這么兇，以后不跟你玩了呀！”
申屠沒有理會李小刀的小心思，而是繼續仔細觀察著遠處的戰場，耐心地等待著變故的出現。
不用懷疑，變故是必然會發生的，無論是神族一方，還是蟲族一方，都不可能希望這里的戰局繼續膠著下去。
但這一等，就是足足五個多小時！
五個多小時里，礦坑中涌出的蟲族不知有多少，絕大多數都死在了沖鋒的路上，只有極少數，能夠接近神族的陣線，但在不朽者和狂熱者的阻攔之下，卻也沒能給神族造成太大的麻煩。
但即便如此，神族一方也不輕松。
承擔著最艱巨任務的不朽者，身上的能量盾已經開始變得暗淡了起來，動作似乎也遲鈍了幾分。
身為精神體的神族，確實不會有“疲勞”這種生理反應。
但心理上的疲憊，卻是不可避免的。
哪怕是最精銳的神族戰士，在機械性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持續了足足五個多小時之后，也不可能依然保持著高度的專注。
申屠將自己代入到神族一方，略作模擬，立刻得出一個結論。
如果換成是自己，在不考慮體力和其它消耗的前提下，最多只能堅持一個半小時。
從這一點上來看，身為精神體的神族，在這種消耗性的戰役當中，還是具備很明顯的優勢的。
在五個多小時之后，申屠和李小刀，乃至于戰場上所有的神族和蟲族，都在等待著的變故，終于出現了。
一團巨大的陰影從遠處的天邊出現，以驚人的速度飛向戰場，在短短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里，就跨越了至少上百公里的距離。
這個速度，讓申屠感到一陣駭然。
下一刻，陰影又是一個夸張的急停，從極速到極靜，竟然連減速的過程都沒有。
這時候，申屠才看清它的樣子。
一艘有些像是張開翅膀的海燕的飛船。
還沒等申屠辨認出飛船的來歷，忽然之間，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涌現，神族陣地不遠處的半空中，景象立即開始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