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逃避主義

　　按照一個“正常人”的標準來說，羅伯特-耐維爾的舉止很怪異。

　　喜歡自言自語，或者和那條叫做山姆的狗說話。

　　甚至是對著一臺電視機，都能喋喋不休地講上幾個小時。

　　但在人的面前，羅伯特-耐維爾卻顯得沉默寡言。

　　在開車的時候，羅伯特-耐維爾的目光，也總是落在建筑的陰影處，似乎那里潛藏著什么恐怖的怪獸一般。

　　呃，如果是活尸的話，確實稱得上是怪獸。

　　申屠能夠理解羅伯特-耐維爾現在的狀態，孤身一人在一座城市里生活了好幾年的時間，沒有瘋掉，已經是說明羅伯特-耐維爾心志堅強了。

　　設身處地地想一想，申屠自認，如果換成是自己，表現絕對不會比羅伯特-耐維爾更好。

　　“我們必須在日落之前趕回去，清除掉一切痕跡和氣味，否則那些家伙會找上來，撕碎我們。”

　　羅伯特-耐維爾一腳將油門踩到了底，引擎發出一陣陣轟鳴。

　　這個聲音似乎是觸怒了潛伏在城市里的活尸們，街道兩旁的建筑里，時不時地傳來一陣陣野獸嘶吼一般的咆哮聲。

　　咆哮聲此起彼伏，申屠凝神聽了片刻，心里一沉，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在狩魔手記世界里的經歷，讓申屠明白，許多看上去不可能的事，在任務世界里都會發生。

　　比如說…

　　誕生出智慧，乃至于一個全新文明的活尸族群！

　　申屠默默記下建筑群里傳來的吼叫聲的音節和頻率，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果。

　　至少三十五種以上不同的音節，若是加以組合，則會復雜到無可計數，這絕非毫無意義的獸吼，而是一種迥異于人類的語言！

　　看了一眼似乎全然無所覺的羅伯特-耐維爾，申屠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伙計，你沒覺得它們的吼叫聲有什么不對嗎？”

　　“有什么不對？”

　　羅伯特-耐維爾似乎全然沒有察覺。

　　他畢竟只是一個意志堅定的戰士，和一位學識淵博的病毒學專家。

　　固有的經驗確實能夠帶來很大的幫助，但有時候，卻也會禁錮住人的思維模式。

　　羅伯特-耐維爾根本沒有想過，這些“怪物”，會誕生出屬于自己的文明。

　　“他們的吼叫聲有三十多種音節，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申屠提醒道：“英語只有42種音節（注：美式英語42，英式英語44），如果更加簡化，三十多種音節，足以組成一種語言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語言’這個單詞意味著什么！”

　　“法克！你TM在開玩笑吧？”羅伯特-耐維爾一臉“臥槽”的表情，眼睛瞪得像燈泡一樣：“我警告你，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然而，羅伯特-耐維爾嘴里說著這是一個玩笑，耳朵卻是豎了起來，仔細分辨著此前從未注意過的嘶吼聲。

　　申屠沒有辯解，只是安心地等著。

　　果然，過了片刻，羅伯特-耐維爾的臉色漸漸開始發白，冷汗從額頭冒出。

　　申屠這么做，自然不是毫無緣由的。

　　在我是傳奇的世界里，羅伯特-耐維爾可以說是申屠唯一能夠爭取到的幫手。

　　而且這個軍人上校不但有著淵博的病毒學知識，更是一位經受嚴格訓練的強悍戰士。

　　在這樣一個到處都是敵人的世界里，羅伯特-耐維爾的價值不言而喻。

　　越早將他拉到自己的戰線上，對申屠也就越有利。

　　看到羅伯特-耐維爾的臉色開始發白，申屠清楚，對方已經初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雖然只是確認了活尸的吼叫聲包含足以組成語言的音節數量，沒有更進一步的證據證明他們是有智慧的。

　　但僅僅只是懷疑，對于羅伯特-耐維爾來說，已經是一種顛覆性的認知。

　　“難道你從來沒有感覺嗎？上帝，你是怎么活到現在的？！”申屠故意做出夸張的動作，手舞足蹈，大聲道：“我告訴你，這些該死的活尸絕對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簡單！我在印第安納州遭遇過他們的埋伏，埋伏，你知道嗎？就像打獵一樣，布置好陷阱，等著獵物一頭栽進陷阱里的那種埋伏！”

　　“上帝作證，他們甚至會用該死的長矛！幸好他們還沒有學會開槍，否則我肯定活不到現在！”

　　申屠很好地扮演著一個許久未見人類的幸存者的角色，將話癆的屬性體現得淋漓盡致。

　　羅伯特-耐維爾的臉色越來越白，緊咬著嘴唇，一言不發，但踩著油門的腳，卻是更用力了幾分。

　　隨著一陣讓人感到牙酸的剎車聲，越野車停在中央公園附近的一棟別墅前。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這樣一棟房子，至少要幾百萬美元。

　　但在末世，最不值錢的就是房產。

　　如果羅伯特-耐維爾愿意，全紐約的房子，都可以任意挑選。

　　“幫個忙，把這些消毒液灑在周圍。”羅伯特-耐維爾打開后備箱，拎出兩桶消毒液，將其中一桶遞給申屠。

　　申屠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很刺鼻，應該是用于消除氣味所用。

　　由此，申屠心里隱約有了判斷，活尸或許有著很出色的嗅覺，具備追蹤氣味的能力。

　　跟在羅伯特-耐維爾身后，一路灑著消毒液，消除掉兩人在路上留下的氣味。

　　片刻之后，申屠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看著羅伯特-耐維爾忙前忙后，將門窗一個個關得密不透風。

　　無論是按照電影中的表現，還是進入這個世界之后親眼所見，在申屠的眼里，羅伯特-耐維爾是一個逃避主義者。

　　白天，活尸們潛伏起來的時候，羅伯特-耐維爾會去到處搜尋生存所需的屋子。

　　而到了夜晚，活尸們開始活躍的時候，羅伯特-耐維爾就會將自己鎖在與世隔絕的屋子里，想盡一切辦法隔絕活尸們的追蹤，以求得暫時的安全。

　　不得不說，這樣的生存方式確實行之有效，并且讓羅伯特-耐維爾維持了足足好幾年的時間。

　　但，這卻絕非申屠的行事風格。

　　更重要的是，申屠來到這個世界，目的可絕對不是和活尸們玩躲貓貓的游戲。

　　必須要想辦法，把羅伯特-耐維爾拉下水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