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密的云層被強風吹開一個缺口。
灼熱而刺眼的陽光頓時灑落大地,地表的溫度驟然飆升,原本還在活動的生物們開始拼命地奔逃,很快就消失不見。
在這樣的高溫下,申屠根本無法活動,開車的人已經換成了里高雷,申屠身上裹著厚重的毯子,盡力遮擋住陽光。
以申屠對科學的淺薄理解,根本無法理解,為什么核爆會影響到陽光。
無論是原本所在的那個世界,還是舊時代的記載之中,陽光都應該是溫和的。
然而,在這個該死的時代,僅僅只是一束陽光,地表的溫度就迅速攀升到七十度以上。
高溫之下,就連稍遠處的景象,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這是完全違背了常理的現象,但在這個見鬼的世界,違背常理的東西簡直多得數不清,也不差這一件了。
追蹤已經持續了整整五天。
車隊補充了四次燃料,最后只剩下這一輛車。
里高雷和申屠兩人,不是黑暗龍騎中那些久經訓練,實力強悍的扈從,和龍騎本身更加沒有可比性。
如果失去了代步的工具,里高雷或許還能再堅持,但申屠絕對會立即掉隊。
不知出于什么樣的考量,在奧貝雷恩的強硬要求下,黑暗龍騎們并沒有拋下申屠兩人,而是將僅剩的燃料都留給了申屠的這輛車,其余人則是徒步趕路。
也幸好,還有一輛車。
這讓申屠的狀態保持得還算不錯,甚至比大部分的扈從都要好一些。
休息時間,扈從們清理出了一塊空地,短短幾分鐘時間,一頓熱騰騰的食物就分到了每個人的餐盒里。
行軍口糧的味道并不好吃,更加談不上任何的口感,但卻能夠補充大量的糖分、蛋白質、維生素、鹽、以及人體需要的一切營養。
五分鐘煮飯,十分鐘進食,十五分鐘休息。
整個隊伍的行動,像是上了發條一般精確。
申屠靠在座椅上,假寐了片刻。
旁邊的里高雷鼾聲震天,這讓申屠的睡眠質量多少有些欠佳,但不管怎么說,能小憩片刻總是好的。
羅克瑟蘭公司的最新型越野車雖然不懼荒野上崎嶇不平的地形,但坐車的體驗可實在不怎么好。
如果不是申屠的身體夠強壯,換一個普通人來,只消半小時,就要被顛得把腸子都吐出來。
鬧鐘一響,里高雷第一個跳了起來,精神抖擻地發動車子,還低罵了幾句,似乎在抱怨剩下的燃料已經堅持不了多久。
申屠臉上的疲憊幾乎難以掩飾,但抱著狙擊槍的雙手,仍然十分的穩定。
得自永恒壁壘的儲物空間,就和玄幻小說中的儲物戒指一樣方便好用。
而且空間也足夠大,至少可以勉強放下這支SVD。
但申屠仍然選擇將它隨身攜帶,不僅僅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一名狙擊手,對最親密的“伙伴”的信仰。
隊伍剛剛出發,還沒走出一公里,打頭的獵人突然停了下來,不知發現了什么,十分確定地指著一個方向,說道:“他在這里換了方向,朝那邊去了。”
萊科納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語氣中有著明顯的不屑:“看來我們的陷阱要起作用了。”
于是隊伍開始轉向,提速。
申屠立刻發現,隊伍前進的方向,并非獵人所指,而是有著一個微小的偏差,不到五度的偏差。
申屠沒有開口,沉默地坐在副駕駛座上,越野車以二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跟在兩名龍騎和扈從們身后。
單從這樣的徒步趕路速度,就可以看出這些家伙們有多么的可怕。
更可怕的是,這樣的速度,他們保持了整整五天!
然而,再驚人的事情,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申屠閉上眼睛,看似在休息,腦海中卻是在回憶著這一片區域的地圖。
地圖來自黑暗龍騎,十分的精確,比申屠此前見過的任何地圖都要精確得多。
不足五度的角度偏差,放大到近百公里之外…
申屠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一個坐標點,一處舊時代的莊園。
這處莊園,隊伍曾在不到兩天之前抵達過。
那名叫萊科納的龍騎,血洗了那座莊園,殺死了數十名戰士和婦孺,并且沒有使用任何武器。
用的,僅僅只是火焰。
白色的火焰,如同舊時代宗教傳說中的地獄之火。
在那個名為“獵鷹”的莊園里,龍騎們還給蘇留下了一份特別的禮物。
一個足以殺死六階能力者的致命陷阱!
如果說一開始,龍騎們認為這會是一趟輕松加愉快的旅程。
在整整五天的追蹤之后,沒有人會認為這個陷阱可以輕易地殺死蘇。
哪怕,在資料中,蘇只是一名三階的狙擊手。
和申屠等同。
一個半小時之后,隊伍抵達了獵鷹莊園。
這一段路程,讓申屠對黑暗龍騎的看法再一次刷新。
堪比飛人博爾特的速度,這還是在人均背負著超過三十公斤負重的情況下,而且保持了整整一個半小時。
而結果,僅僅只是幾名能力稍弱的扈從臉色更蒼白了幾分,為首的兩名龍騎,甚至連大氣都不曾喘上一口。
見識到這一幕,申屠不禁對自己的任務有了些許的懷疑。
如此非人的存在,真的是自己能殺死的嗎?
哪怕是有心算無心,申屠也不敢再堅信原本的答案。
下意識地掃過任務面板,第三環主線任務的時間,只剩下了不足一天。
于是,在短暫到幾乎不可察覺的時間里,申屠已然調整好了心態。
信心是否充足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
萊科納、奧貝雷恩、蘇、里高雷,四個獵殺名單上的名字,二十四小時之內,必須要有一個人死在這里。
短暫地猶豫之后,申屠又在心中將里高雷的名字劃去。
“找到了入侵者,不過全是死的!”
奧貝雷恩的扈從,那名生化專家大聲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申屠望向龍騎們聚集的位置,那片空地上豎立著幾支木樁,木樁上掛著尸體,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尸體已經近乎風干,傷口滴落的血液如同瀝青一般粘稠。
那是“戰鷹”的成員。
而這片莊園,則是蘇第一次反擊的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