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個見鬼的世界

　　事實證明，即使是進化出了智慧的惡犬，也扛不住子彈的威力。

　　在貼身距離上，霰彈槍的殺傷力強大的令人恐懼。

　　惡犬的身體仿佛破布一般飛出，下半身撕裂開來，一片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條殘缺不全的后肢，以及仍在拼命蠕動掙扎的腸子。

　　又是一陣尖銳的破風聲響起，申屠顧不上觀察自己的戰果，抬起左臂，擋在臉側。

　　一截骨矛從左臂穿出，刺進肩膀的舊傷口，仿佛一枚巨大的釘子，將申屠的左臂牢牢地釘在肩膀上。

　　骨骼和肌肉死死地咬緊骨矛，使之無法再深入半分。

　　直到這個時候，劇烈的痛楚，才從傷口處傳來，幾乎要將申屠的意識淹沒。

　　“媽的，踢到鐵板了！”

　　申屠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艱難地扭動了一下身體，槍口指向另一頭惡犬。

　　劇痛使得申屠的感知陷入了紊亂之中，視野之中一片模糊，耳中也有著雜亂而尖銳的聲響不斷轟鳴。

　　看不清敵人的位置，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申屠只能憑借著感覺，瞄準影子，扣下扳機。

　　無數鋼珠迸飛而出，轟在惡犬的身上，濺出一大片血花和碎肉。

　　惡犬的體表，幾乎被撕去了一層血肉，這樣的傷勢，放在任何生物上都是必死無疑。

　　但，這卻不是申屠所熟悉的那個世界，許多事情根本無法用常理來解釋。

　　惡犬的傷勢確實很重，但卻依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它，竟還能戰斗！

　　好在，這一槍為申屠爭取到了短暫的一點時間。

　　就在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里，申屠已經勉強適應了疼痛，恢復了感知。

　　槍管中的兩發子彈已經打空，申屠還有最后一發子彈，但重新填彈顯然是不可能來得及。

　　申屠咬緊牙關，直接將插在身上的骨矛拔了下來。

　　血液迸濺，如同一小股噴泉。

　　但申屠根本沒有處理傷勢的念頭，同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向前走去，不斷加速，短短幾步之內，就開始高速奔跑起來。

　　惡犬雙腿一蹬，猛地躍起，撲向申屠。

　　尖銳的利爪，仿佛要刺穿申屠的頭顱。

　　和之前那個哈士奇哨兵一模一樣的姿勢，似乎這種惡犬非常喜歡從空中撲擊。

　　然而，在半空中沒有借力點，雖然確實足夠兇猛，但卻沒有變化的余地。

　　距離只剩下一米時，申屠猛地一個后仰，以一個極為扭曲的姿勢，貼著地面向前滑行。

　　握著骨矛的右手向前一送，刺穿惡犬的頭顱，然后用力甩向一側。

　　粗長的骨矛仿佛一根巨大的釘子，將惡犬釘在墻面上。

　　即使受到如此重創，惡犬仍然掙扎了足足一分鐘，才在哀嚎中咽下最后一口氣。

　　變異生物的生命力，完完全全超出了一切舊時代的“知識”所能解釋的范疇。

　　申屠靠著另一側的墻壁坐下，吐出一口帶著血沫的吐沫，自言自語道：“呸，畜生就是畜生，就算進化出智慧，也還是沒腦子的蠢貨。”

　　通道深處的拐角，緩緩出現一個身影。

　　同樣是一條狗，不同的是，它的體型只有普通的中型犬大小，而不是像之前那幾條惡犬一樣，足有兩米多長。

　　而最大的不同在于，這條狗就和舊時代的寵物犬一樣，四肢著地，身上白色的毛發一塵不染，別說腐爛，連變異的痕跡都找不出半點來。

　　從外形上來看，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條寵物犬，血統非常純正的邊境牧羊犬。

　　問題在于，在這個時代，真的存在如此純正、沒有絲毫變異的寵物犬？

　　邊牧在距離申屠二十米的位置上停下了腳步，這個距離很微妙，正好是短削霰彈槍準頭大降，幾乎無法瞄準的距離。

　　申屠裂開嘴，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槍口平舉，遙指著邊牧。

　　最后一枚子彈，已經在剛才短暫休息的時候悄悄填進槍管里。

　　原本申屠打算將它隱藏起來，用于偷襲。

　　但看到邊牧停下的距離，申屠立刻意識到，這個打算落空了。

　　“MD，終于出來了。剛才暗地里搞鬼的就是你吧？”

　　申屠說的是英語，在那本小說中的背景里，這片土地在戰爭之前，是北美洲最強大的國度，一個說英語的國度。

　　和一條狗說話，看起來很蠢，尤其是申屠并非是在逗弄自家的寵物，而是認真地和它交流。

　　但毫無緣由地，申屠就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它，能夠聽得懂自己的話。

　　果然，申屠話音剛落，邊牧有些蠢萌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憤怒的情緒。

　　一條狗表現出憤怒？

　　這很不科學。

　　但在這個見鬼的世界里，似乎出現什么難以理解的事，都不足為奇。

　　申屠緩緩地站起身，單手舉著霰彈槍，左手不自然地垂下。

　　這不是偽裝，申屠的左臂確實幾乎算是廢了，至少在這次的戰斗之中絕對指望不上。

　　舊傷未好，又添新傷，依照申屠對醫學技術的理解，以原本那個地球上的醫學水準，即使能夠治好，也不可能像受傷之前那樣強壯、有力。

　　不過能夠活下來，就比什么都強。

　　在無數次出生入死之后，申屠的心思很單純，活著，就是最幸運的事。

　　邁動腳步，走向邊牧，速度不快，但步伐卻很穩定。

　　申屠每走出一步，邊牧就后退一步，始終保持著二十米的距離。

　　五步之后，邊牧開始發出低沉的叫聲，音節不斷變化、組合。

　　申屠之前的感覺沒錯，這個見鬼的狗群，確實進化出了語言！

　　只不過，邊牧能聽懂申屠的話，申屠卻聽不懂對方的“狗語”。

　　在已經敵對，又無法溝通的情況下，申屠的做法很簡單。

　　加速，前沖。

　　邊牧渾身的長毛炸立，迅速后退，雖然是向后，速度卻比奔跑著的申屠還要快上一分。

　　不過申屠沒有停頓下來的意思，反而窮追不舍。

　　直到邊牧退到了通道的盡頭，一屁股撞在墻上，才反應過來，一個轉身，就要鉆進拐角之中。

　　就是這不足五秒鐘的停頓，申屠已經將雙方之間的距離拉近到了十米。

　　一聲槍響，申屠壓根沒有去看這一槍的結果，加速前沖。

　　幾步之間，申屠已經拔出匕首，狠狠地切進邊牧的脖子。

　　忽然間，邊牧發出一聲凄慘的嚎叫，申屠只感覺仿佛有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腦門上，砸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然而，申屠的右臂卻穩定如初，肌肉高高地隆起，堅定地將匕首再次向前推出一小段距離。

　　一個狗頭掉落在申屠的腳邊，申屠卻恍若未覺。

　　足足過了十幾分鐘，申屠才恢復了清醒，看清楚身邊的景象。

　　蹲下身，在邊牧死不瞑目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這條邊牧長得很像申屠曾經養過的那條狗，如果換一個環境，或許雙方能夠成為伙伴。

　　但在這里，申屠卻別無選擇。

　　狠狠地吐出一串臟話，然后對著空無一物的前方豎起中指。

　　“嗶（手動消音）…這個見鬼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