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凜冬要塞。
在某個專門招待頂級貴客的房間中,格里高利也同樣感受到了那股瞬息間掠過整個喀難世界的龐大波動,不禁挑起了眉頭,旋即微笑了起來。
教皇是總轄神恩神威神意之人,對一切從屬于這個體系下的存在都有著絕對的統治力,巴薩羅謬那點哪點遮掩力度當然是不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僅僅隨意的掃了一眼,那可怖的洞察力便讓他窺出了那道龐大的無形輪廓中所隱含著的性質。
那是能夠讓人“從頭再來”的奇跡。
或許連他自己都還沒有察覺,除了逆生命金屬原本賦予它的那種“歸零”性質外,在冬陽的毀滅與新生間,來源于巴薩羅謬體內的那種有關復生的性質已是被悄然的融入了進去,和這道天穹之形完美的結合為一體。
想到這里,格里高利的神色便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東西就相當于一個胎盤,用于胎兒與母體間的物質交換,通過將子體內部多余的臨界之力吸收,轉換成初始之光,賦予使用者新的生命。
吸收的部分是源自于逆生命金屬的,而重生的部分卻是基于初始之光,在生命樹陣圖和逆生命樹陣圖的淬煉之下,在天穹之形中這二者已是成為了一個完美的整體。
換言之,每一個經過其轉化的存在,體內都會擁有了一部分蘊含著“巴薩羅謬”信息的初始之光,相當于主動讓自己成為了對方的“后代”。
這算是什么?
眾生之父還是眾生之母?
格里高利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巴薩羅謬這番舉動是不是刻意為之,對于這種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只得放棄思考,幸災樂禍的搖了搖頭,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終于明白了地母那個瘋女人為什么對巴薩羅謬會這么青睞。
在凜冬要塞的最深處,那顆曾經搏動了數千年之久的心臟已是消失,取而代之,是一道透明的模糊輪廓,明明根本無法用正常的肉眼看到,可是在場的所有人卻都是清晰的感受到了某種龐大的實在體存在于那個位置。
所謂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謂之道,在蛻變成如今的天穹之形后,它已經脫離了“物質”這個屬性的束縛,升華為冥冥中的無形之道,要不是巴薩羅謬還有神之手這種根本不講道理的東西,恐怕在鑄成的一瞬間,它便會擺脫“之形”這個描述,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天穹”,融入到喀難世界的運行中去。
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景象,婁希好奇的問道:“鑄造…成功了?”
“勉勉強強算是吧,至少達到了一開始的預期。”巴薩羅謬聳了聳肩,聽聲音像是很自豪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言語中看上去的那么謙虛。
他伸出手來,將天穹之形強行抓到了自己的面前,疲憊的臉色中夾雜著欣喜:“現在的它只能算是一個雛形,還需要進行一些基本的調試才能正式投入使用。”
倒也難怪他露出如此欣喜的樣子,比起一開始所計劃的“器”,如今已經蛻變成“道”的天穹之形確實是完超出他預料的東西,差距不可以道里計。
作為“器”的天穹之形是屬于少數人的東西,只能讓到來于此的臨界圣徒獲得重生的機會。
而作為“道”的天穹之形卻是屬于大多數人的東西,只要符合對應的條件,便可以得到從頭再來的機會。
巴薩羅謬有預感,這場將要在自己手中誕生的東征,或許已經不只是“教團”和“國家”的事情了,而會是一場涉及到整個喀難世界的狂歡!
高位圣徒的力量本就是堪稱無窮無盡的,多到甚至需要遠離喀難世界主星,潛藏在遙遠而無人的宇宙星河中才能保證不會對常世造成影響,對于這些達到臨界狀態的圣徒而言,如何穩定做減法才是他們所真正的需要的。
“天穹之形”的意義正在于此。
每一個經過它孕育的存在都會成為它的一個分支,可以從同屬“圣靈網絡”下的臨界圣徒處得到力量。
位于上游者成功擺脫了力量對于生命的威脅,而位于下游者則是得到了排除生命威脅的力量,長久以往下去,甚至會令整個喀難世界的平均實力都向上提升好幾個階級。
“最關鍵的是,有著無窮無盡的圣徒之力作供應,生與死的界限也會被隨之打破。”巴薩羅謬在心中輕嘆,已是可以想到那副未來的場景。
創造界以上的超凡者和創造界以下的超凡者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命,沒有掌握獨屬于自己的法理,也就意味著不會擁有“唯一性”,就像是一串數據,可以被擁有權限的“管理員”隨意復制。
假如這種顛覆生與死的力量被隨意濫用的話,社會結構的崩潰只會是很短的一段時間。
——世界上總得要有一個巫妖王嗎?
當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巴薩羅謬不禁失笑,旋即以神之手的力量在“天穹之形”中寫入了一條條指令,給這些圣徒之力所帶來的影響加上了限制。
無限復活?
禁了禁了!——改成需要支付代價的投影功能!
友方傷害?
禁了禁了!——改成只能對紅名怪物造成傷害!
隨意戰斗?
禁了禁了!——改成每次調動力量都需要審批,需要符合當地的法律法規!
超遠程通話?
禁了禁…嗯,這個好像不用禁,給補充個多頻道吧。
伴隨著一條條指令不斷被寫入天穹之形的核心,原本透明而模糊的輪廓也變得逐漸清晰了起來,在條條框框的約束下,顯現出了蘊含著強烈秩序美的形態。
憑借著這具身軀的強大計算力,很快,原本粗陋的系統框架便被巴薩羅謬修改的不見了半分當初的痕跡,變得“和諧”無比,只剩下了幾個實在沒辦法刪減的核心功能。
——想要更多的擴展插件?
——可以啊。
——只要多氪…我是說,只要努力提升信用等級,多為社會多做貢獻就行。
其他的都好,唯一的問題就是…有關某些坑█手游的既視感太重了,讓巴薩羅謬看著實在是有些莫名的肝疼。
應該…只是錯覺吧。
巴薩羅謬搖了搖頭,將心中萌生的那些惡趣味的想法又重新按了下去。
割韭菜固然快樂,可對于現在的他而言卻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沒必要冒著那些巨大的風險去當狗策劃。
說起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
直到望見眼前那帶著些許熟悉風格的面板,巴薩羅謬才有些尷尬的想起來,自己好像已經是很多章沒打開那個根本沒用的系統了,要不是因為設計天穹之形的時候本能性借用了一下ui界面,他差點都忘了原來還有這么一個東西了。
說到系統,巴薩羅謬倒是又想起了一個早些時候的念頭,忍不住失笑道:“早不干晚不干的,還是現在就把那件事情給干了吧。”
這家伙又要干什么?
在婁希和西蒙兩人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生命樹的光輝再度在巴薩羅謬的身上浮現,化作一圈圈搖曳著的光環,不斷從內向外輻射而出,令這片區域大地暫時化作了“伊甸”。
隨著那些僅剩無幾的初始之光被排出體外,巴薩羅謬的身軀正在變得澄澈,只剩下了基本的骨架結構。
在巴薩羅謬的手中,屬于系統的異常部分已是漸漸凸現而出,變得無比明顯。
或許是因為這個系統面板本來就太過廢柴的緣故,巴薩羅謬此時心中所想的倒不是什么終于從束縛中解脫的自由感,反而一種說不出的感慨。
畢竟再怎么說這個系統也多多少少幫助過自己、也陪伴自己很長一段時間,如今突然被剝離出去了,怎么說都還是有些不習慣,有著好像少了什么東西的感覺。
想要把系統找出來的話,早在升華出神話形態的時候他就可以把系統找出來了,當時在生命樹的籠罩下,就連構成身軀和靈魂的基本粒子都被拆開過了一遍,以這個廢柴系統的能力,絕對沒有成功藏過去的可能。
只可惜,它確實是跟不上如今的自己了,隨時都可能那些達到法理級別的傷害毀滅,以黑暗世界的戰斗烈度,這個可能很有可能被直接提升到接近100。
不管它的來源究竟是什么,在沒有真正危害過自己的情況下,巴薩羅謬并不介意給它繼續存在下去的機會。
隨意將系統的數據復制了幾份分別上傳到圣靈網絡、喀難數據庫、哲人國數據庫后,巴薩羅謬伸了個懶腰,望著手中的“天穹之形”,心中已是有了接下來的打算。
除了繼承了逆生命金屬的種種特性以外,構成“天穹之形”的同樣也還有屬于“冬陽”的一部分,要想讓這個系統真正起到作用,讓投影憑空降臨到黑暗世界中的能力也必不可少。
程序既然已經寫好了,接下來就該是親身實地的去測試幾次了。
“要走了?”婁希似是看出了他的意思。
“沒辦法,時間不等人啊。”巴薩羅謬無奈道。
他伸出手,嘴角又露出了一抹笑容:“我的華生小姐,不知這一次你可還愿意與我一起共赴地獄?”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