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想過,假如在背后暗中支持著這個計劃的…”
“——是教團呢?”
聽到婁希所的這個猜測,巴薩羅謬頓時也是皺起了眉頭,卻是并沒有當即反駁,而是認真的在心中思考著這個可能性。
排除掉一切不可能之后,剩下的那個可能性多么荒誕,但那就是唯一的可能。
雖然巴薩羅謬已經忘了具體是誰的來著,但其中所蘊含著的道理確實是不會出錯的,如果真的在接下來這個前提的情況下進行思考的話,教團的嫌疑也確實是不算。
頭疼的敲了敲腦袋,巴薩羅謬放棄了思考,直接示意婁希繼續向下。
“目前我們已知的情報是格萊克斯以及他背后的新黨一系想要以瞳中扉為媒介模仿教團術式創造三位一體的人工神明,為了實現這個目標,并且將凱爾薩德這個實驗城市的成果擴散到斯拉夫帝國境,方才從各國的手中保下了格萊克斯,與他暗中達成了合作。”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個計劃的核心非要格萊克斯不可呢?他身上到底是什么性質才導致了他的存在對于這個計劃的不可或缺?”
“萬神殿堂這一能力?”巴薩羅謬試探性的問道。
“對,但也并不是對。”婁希微微頷首,仰頭望向了無云的穹,輕聲呢喃道:“提爾斯瓦叔叔他雖然是個政治家,但絕不是個會輕易吃虧的性子,如果在情況的逼迫下不得不被人占了便宜,他一定是會想辦法暗中報復回去的。”
“萬神殿堂很關鍵,但并不是最關鍵的原因,在官方的記錄中,他最后一次出手時顯露出來的力量,遠比如今顯露出來的的多,只可能是在新黨一系的支持下才真正完善起來的,假如刨除掉這一點來看的,答案其實早就已經擺在你的眼前了。”
“是萬用的適應性?”巴薩羅謬頗為駑定的確認道。
婁希點零頭,道:“就是那份讓他得以輾轉成為多個邪神教派的高層的強大適應性。”
“根據你之前交給我的信息,我去查過城外那個位于下水道之中的邪教聚點,確認了那其中的痕跡確實是出自喰宴教團的手法,有著地母降臨過的痕跡。”
“普羅布斯一個重鑄教會的人,在那里進行修養,還參與了對你身軀的改造,埋下了一份哲人石的碎片,這本身就意味著一個不尋常的信息。”
“還記得古爾薇格先前去見的奧利布里烏斯這個家伙嗎?”
“他?他怎么了?他的身份有什么問題嗎?”又涉及到了便宜大哥,巴薩羅謬頗為意外。
婁希嘆了一口氣,露出了回憶的神色:“過了這么久,差不多所有人都是忘了他本身所具備的另一個背景了。”
“老康斯坦丁是在衛國戰爭期間才憑借戰功崛起的,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想要走到那一步,怎么可能少的了來自其他老派貴族的招攬,第一任康斯坦丁夫人亡故太久,到現在都沒人記得她曾經還是一位舊黨維京貴族的次女了。要不是我母親之前偶爾提到過一句,甚至就連我也差點忘了這最為關鍵的一點。”
“一個表面上是新黨黨鞭凱爾薩德前任市長的人,實際上在內里還有一重舊黨貴族的身份,甚至還成為了紙牌議會這個神秘組織的'K',背刺了重鑄教會的裂分使徒。這么多的要素加在一起,恐怕要和格萊克斯沒關系我覺得都不會有人相信。”
“二者的目標是一樣的。”巴薩羅謬沉默了一會,聲音有些干澀。
婁希的話語肯定了他的猜測。
“如果將格萊克斯、奧利布里烏斯、以及暗處的教團聯系在一起的話,其實就能發現一個很微妙的事實,不論計劃是怎樣進行,最后所得益的好像都是新黨和教團,而不是什么其他的利益集團。”
“格萊克斯他能夠借此成功讓維京重新興盛起來,新黨則得到了人工造神的經驗,教團更是多了一個喀難的分支網絡,得以將斯拉夫帝國也和閃米特帝國一樣,徹底納入自己的勢力范圍。”
“除了一些不知死活想要開歷史倒車的瘋子,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不是嗎?”
聽著魔女出乎意料之外,又意外的合乎情理之中的分析,巴薩羅謬沉默了,宛如云開得見月明,整件事情的脈絡都清晰的浮現在了心鄭 ——怪不得奧利布里烏斯哪怕能調動的力量都被限制,一直以來也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姿態。
——怪不得在接了掃蕩外城區的命令后,明明都被格萊克斯盯上了,最后也還是身而退。
——怪不得格萊克斯對自己這么執著,哪怕到最后都沒放棄想要招攬自己的打算。
——怪不得自己醒過來后是出自喰宴教團的據點,最后卻是涉及到了紙牌議會的計劃。
——怪不得老伽門在給自己這個任務的時候不僅沒有任何的擔心,反而將波菲絲都送到了自己的身邊,讓她跟著自己。
得到了這個一直以來所追求的真相,巴薩羅謬的心情卻并不算太好。
畢竟,誰都不會想到,自己身邊所熟悉的人居然會都是知情的主謀者,反而唯有自己一個人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這里,巴薩羅謬連看婁希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生怕突然間又爆出來其實她也同樣是知情的主謀者之一。
“所以,你才沒有選擇加入那個紙牌議會?”他勉強挑了個問題問著。
魔女似是感受到了巴薩羅謬那目光中的懷疑,差點都被氣的笑了起來,只得無奈解釋道:“只是古爾薇格姐對我的提醒而已,她告訴我奧利布里烏斯的身上纏繞著極其龐大的紛爭線團,紛爭魔女的能力雖然被她用成了創造紛爭,但一些基礎的感應能力還是沒有被她退化掉的,事實上在那個時候,有關于紙牌議會的情況我之前其實并沒有想那么多。”
巴薩羅謬敲了敲自己的頭,差點又是忘了這是一個有著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了,既然格萊克斯都能直接演算未來了,那么感知'紛爭'這種抽象概念的能力也就顯得并不是那么離譜了,既然有著超凡力量這種近乎于開掛的能力,自然也就沒什么人會直接去用那些低效而又麻煩的邏輯推理的手段了。
之前本來是他和巴爾霍德時代變了,沒想到這回卻是被婁希將這話還了回來,告訴他時代其實還是沒變。
“有一個問題我還是不解,根據我的了解,喀難教團和所有邪教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毫無緩和的余地,就算有利益誘惑在前,也絕不可能聯合在一起。”皺著眉頭,巴薩羅謬將話題轉回原點,問出了這最令自己疑惑的問題:“奧利布里烏斯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還沒等婁希出聲,在聽到巴薩羅謬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直潛伏在另一旁的某個存在終于的忍不住出聲,忍不住捧腹大笑。
“哈哈哈,這個問題問得好,這當然是因為…老朽我根本就不是什么邪教徒啊!”
格萊克斯還是那副格子襯衫加沙灘褲的打扮,身肌肉飽滿,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一百多歲的老人家,那從身軀中充盈而出的生命活力,甚至比一些年輕人都還要更強許多。
巴薩羅謬將目光掃向格萊克斯聲音傳來的地方,令他意外的是,除了格萊克斯和他手中的朱利葉斯外,居然還捕捉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
滿臉不快之色的老伽門、滿臉愉快之色的奧利布里烏斯、以及那面色平淡無比的現任凱爾薩德市長.伊扎克。
見到巴薩羅謬的身影,格萊克斯這回卻是沒有什么“當我義子、當我學生”的話了,反而是戲謔無比的微微朝著自己躬身,聽起來語氣無比真誠的道:“哈,恭喜啦,我們的圣子大人,成功完成了三日復活的偉業。”
令他很遺憾的是,巴薩羅謬的臉上并沒有出現任何他所想要看到的神色,連一點驚訝都沒有,仿佛早就預料到了自己的到來。
“所以,凱爾薩德如今的這一切都是你們的計劃咯?”巴薩羅謬環顧四周,朝著這幾個來客問道。
奧利布里烏斯不語,伊扎克也是不語,齊齊讓開了一個身位,站到了伽門和格萊克斯的身后。
“你是這一切的主使者,你自己去解釋,別指望我過來擦屁股。”伽門沒好氣的對著一旁的格萊克斯道。
“行行行,我去解釋就我去解釋咯。”格萊克斯聳了聳肩,對老伽門的態度并不在意。
望向巴薩羅謬,他認真的道:“霍爾莫斯,你似乎一直以來都搞錯一件事情,雖然我曾經當過很多邪神教派的高層,但是我可從來都沒有自稱過是邪教徒。”
“不要忘了,除了輾轉加入過多個邪神教派外,在最后我同樣也被這么多個邪神教派除名了。”格萊克斯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該不會覺得這個世上真的會有那種習慣性背刺自家神明的邪教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