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s.85 夜的街道(下)
根據小月所指的方向，天瞳穿過商業街，發現了一家寵物店。店內已經關上了門，從外面看不到任何東西。
“有點可惜了，我還想再看看小貓。”她略有些遺憾地說。
接著，天瞳又帶小月前往下一個地方。
不知怎么，竟從自己的學校門口路過。
到了深夜，就算是學校也不會例外。校門緊閉著，只有隱約的燈光從門縫中吐出。
“總覺得夜晚的校園有些可怕呢。”
“畢竟一個人也沒有。”
簡單的對話后，天瞳又開始向其他地方走去。
真的是非常普通的行程，普通到讓天瞳感覺有些無聊。
究竟走了多久呢？
背著小月，用比平時要慢的步伐行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漸漸的，跟小月的對話變少了。
就算和她說話，有時候也無法得到回應。
感覺小月，就像在一步一步走進睡眠當中，再也醒不過來…
“就在這里放我下來吧。”
“可是，你的身體？”
“沒關系，自己走路還是可以的。”
天瞳蹲下來，她的腳輕輕踩在了草坪上。
夜晚的公園，寂寥，冷落，無人。
跟白天時所見的喧嘩與熱鬧，完全不同。周圍黑暗重重，沒有燈火，有的只是夜色的天空上，吊著幾顆發出暗淡光芒的星星。月亮被一片一片臃腫的白云遮擋，可它依然透過云片的空隙傾瀉下皎潔的光芒，努力張顯著自己的存在。
在月光的指引下，小月有了意外的發現。
那是一個和藹的老婆婆，推著一輛載滿商品的小車，從公園的水池邊走來。即使到了深夜，也還有小販沒有收攤嗎？
小月的動作一下子頓住。
“這個發帶好可愛。”
她的視線被吸引在一個束發帶上。
確實是一個可愛的發飾，深紅色緞帶的尾端銜接著透明的玻璃球。玻璃球就像水晶一樣，在月光下煥發出夢幻般的光彩。
小月的瞳孔躍動著光彩。
應該是有什么顧慮吧，她沒有購買的意思，但眼睛依然直直地看著，絲毫沒有移動自己的目光。
“我買給你吧？”天瞳對她說出這樣的提議。
“咦？不、不用啦！”她一陣驚慌失措。
“不用客氣，就當是禮物送給你。”
“但是…”
“我覺得這發飾很適合你，戴在你頭上一定很漂亮。”
不知為何，天瞳說完這話時，小月那黑色的裸眼整個都瞪大了。
她竟然面無表情地這么問：“天瞳，你經常約女孩子出來玩嗎？”
“沒、沒有啊。”
“總覺得你好像很熟練的樣子。”她投來懷疑的視線。
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誤會！
沒等天瞳解釋，她又笑起來。
“嘻嘻，謝謝你啦。”
天瞳買下了發帶。
她小心翼翼地將發飾綁在頭上，然后輕聲問道：
“好看嗎？”
“好看。”
看著身旁笑嘻嘻的女孩，天瞳感覺自己也受到了感染。兩人貼得很近，猶如戀人相依。
夜風從遠處吹來，搖擺著青草，發出悅耳的聲響。
望著月光下的柳樹優美的身姿，天瞳和小月走到湖邊，發現湖水變成銀藍交錯的顏色了。兩人互相靠著肩膀，面對著湖泊。
“滿意了嗎？”天瞳問。
“滿意了，謝謝你。”
她的目光轉向湖泊對岸，仿佛在眺望著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她的眼睛，看起來是那么的哀傷。
已經沒有什么地方可去了，天瞳看了下時間，他和小月已經至少出來了兩個小時。
“既然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們回去吧。”
“再等一下。”
“怎么了？”
正當天瞳朝回走的時候，小月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
“最后，我有一個請求，你能答應我嗎？”
她緊張地將雙手握在胸前。
那泛著淚光的眼睛，緊緊地注視著天瞳。
“你說吧，不管是什么我都會答應你的。”
不管是什么請求，都絕對要替小月的實現。天瞳在心里這么發誓。
“是嗎。”
她高興地仿佛要哭出來，然后抬起頭，瞳孔的深處沒有一絲迷茫。
“天瞳，請你殺了我吧。”
這句話太過突兀，以至于天瞳說不出任何話來。
小月只是靜靜看著她，臉上露出了有些空洞和凄涼的笑。
“拜托了，趁我現在還能保持住自己的意識。我想，我應該沒有什么遺憾了。”她看透般說道。
“遺憾打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因為你不會死的。”天瞳否定了這句話。
“你真傻。”
她輕嘆了一聲，
“我說過了，自己身體我最清楚。過了今晚，我的人格就會消失，徹底變成一個怪物。”
“那種事情不試試怎么知道！”
“天瞳？”
天瞳用力抓著小月的肩膀。
是的。
天瞳在心里發誓過了，要救下小月。
“不要這么快就放棄呀！連你自己都放棄了，怎么可能還有希望？”
“可是…可是…有些事情不是光靠努力就能辦到的呀，我也不想死啊…！”
她的身體顫抖起來，眼眶中充滿了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如果我不死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死在我手上，我不想成為一個只會殺人的怪物…與其傷害別人，還不如把我…”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殺掉任何一個人。”
天瞳用力抓緊了小月。
“把你那些光靠努力也辦不到的事情，全都推給我！就算你變成了怪物，我也會想辦法救你，我一定會找出把Demon變回人類的解藥！”
這不是謊言。
既然能夠把人類變成怪物，那么一定有辦法把怪物變回人類。
“但是…但是…其他異能者不會理解你的！你要保護的，是一個會吃人的怪物啊！我變成怪物以后，那個叫管理局的組織，一定會來殺死我的，到時候連你也——”
“這種事情誰管呀！大不了那個時候，跟全世界的異能者為敵好了！”
如果五年前自己也有這個覺悟的話，母親就不會死了。天瞳一直都在懊悔。
如果當初救下了母親，那他和天音還有母親，現在一定在某個地方，過著隱居的幸福生活。
可是，天瞳已經不想再懊悔了，也不想再重復做那個永無止境的噩夢，所以他才要放出這樣的誓言，去做這件當初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小月驚訝地瞪大眼睛，她的淚水飛灑而出，在月光下快速的消逝。
“——唔！”
“小月？”
突然，小月突然痛苦地抓住胸口，從嘴里吐出血來。
“已經來不及了…”
她拒絕般的甩開天瞳的手。
她站起來，頭發從肩膀上垂落。月光就像簾幕一樣，在那一塵不染的連衣裙上，形成一副唯美與凄慘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