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志猛然將許延壽推開,那蓬頭垢面的家伙一下將匕首扎進劉志的胳膊上,鮮血一時之間將劉志胳膊上的衣服給染成血紅色。
“有刺客!抓刺客!”
車夫慌張的喊道。
而劉志也是個猛人,咬著牙忍著痛,反手一拳頭照著刺客的腦袋狠狠的就是一拳。
這一拳可不算輕,刺客一直之間有些發蒙,晃了晃腦袋才反應過來。
許延壽此時也是怒火沖天,從腰間將自己的寶劍拔出來照著那刺客的胳膊狠狠砍去。
“啊!”
一下,刺客的胳膊就被許延壽砍斷了。
此時眾人已經圍了上來,許延壽大漢一聲:“抓活的!”
眾人一擁而上,將刺客控制住。
見此,許延壽松了一口氣,關切的向劉志問道:“沒事吧?”
劉志表情有些痛苦,咬著牙對許延壽說道:“不礙事,沒傷到筋骨。上些金創就好了。”
許延壽聽此,這才轉過頭看向那刺客。
那刺客的胳膊被許延壽給砍斷了,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蒼白。
但是隨著許延壽一聲:“抓活的”命令之下,早已經有人為他止血了。
此時刺客正被一個人跪壓在地上。
許延壽蹲下,盯著這刺客道:“是誰指使你來刺殺我的?”
這刺客眼中閃著不共戴天的仇恨,向許延壽吐了一口唾沫道:“呸,狗官,殺我孫家數十口人。今日孫某恨不能手刃仇人,化成惡鬼,也要索你狗官性命。”
許延壽一聽,冷笑一聲:“給我關起來,嚴刑拷打,徹底查查其是否有同黨。”
“諾!”有人應了一聲。
此時之后,許延壽也有點大意了,之前出行,許延壽都讓人護持左右,從來不敢獨身一人。
這一次一車之中只有劉志和自己,以及一個車夫,護衛人員未在身邊。
旁邊有人已經為劉志包扎好了,但匕首扎進肉里,顯然沒那么好受,劉志面色有些蒼白的走到許延壽的身邊,對許延壽說道:“太守,會稽郡還是不平靜,出行還是需要時人員護持著啊。”
許延壽后怕的點點頭道:“劉主簿此言有理,某接受教訓了。
你且先去休息休息,我去看看情況。”
劉志搖搖頭說道:“多謝太守關愛,區區小傷,不足掛礙。”
看劉志堅持,有看了看劉志的包扎的胳膊,許延壽感覺無事,這才和劉志、李興國前往了鑒湖工程的管理治所之處。
一路上李興國向劉志介紹著鑒湖工程的進程,許延壽隨口問了幾句,兩人一個問一個答,沒多久就到了地方。
到此之后,許延壽和劉志一起開始查閱起相關的資料賬本。
劉志一邊翻看著賬本,一邊皺著眉,待翻看完畢,劉志擔憂的說道:“太守,鑒湖工程的錢糧消耗實在太快了。僅用料一項就比之前翻了一倍。”
李興國聽此這解釋說道:“太守,近期按照太守的吩咐多招了些人手,且從原來白日用工,改成了晝夜不停。
因此錢糧有所消耗。”
許延壽聽此,點了點頭。
劉志則憂心忡忡的說道:“府中余錢余糧均已經不多了。臣查看了一番,這個月底便是勞工工錢發放之日,恐怕…”
劉志瞥了一眼李興國,后面并未說透。
許延壽聽此,煩躁的在房子里面走來走去。
錢錢錢,糧糧糧!
現在許延壽手頭什么都沒有,這樣一天可以,兩天可以,十天八天,還籌不到,恐怕現在辛苦工作的壯勞力一個個的就要暴動了。
就在此時,一個侍衛進來,看著屋子里面沉悶的氣氛,他有些提心吊膽的硬著頭皮開口道:“太守。”
“何事?”許延壽臉色拉了老長,不悅的問道。
侍衛拱手苦著臉道:“太守,刺客已經被關押了。詢問了一些他的情況,發現他確實是此前太守別駕孫玉臣在外求學未歸的孫子。”
許延壽一聽,煩躁的擺擺手道:“知道了,你等聯系獄史關押起來吧。”
“諾。”侍衛轉身便要出去。
然而就在此時,許延壽福至心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對馬上就要出去的侍衛大喊一聲:“慢著!”
侍衛一聽,嚇的趕緊停住腳步,轉身再次拱手低頭向許延壽行禮:“太守可還有何事?”
許延壽則說道:“此人對我有大用,你等將此人給我好生照顧好,切莫讓其死去。”
“諾!”侍衛應了一聲。
待目送侍衛出去,許延壽臉上含笑,早已經不復此前煩躁頭疼的樣子了,而是胸有成竹的對劉志說道:“劉主簿,咱們的錢糧有了!”
劉志一聽,茫然的看著許延壽道:“太守,哪來的錢糧?”
許延壽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天上掉下來的。你負責一府的財政,定然知道除了已經族滅的孫家等家族之外。
其他家族在我來了之后受損的世家,誰最痛恨我。
點齊人手隨我去抄家。”
劉志聽此,趕緊勸諫說道:“太守,萬萬不可啊。此等士族無罪而誅,恐太守無論以后在地方還是朝廷,定然會被人排斥的。”
此前,許延壽這邊將孫家等人族滅,也是有充足的借口的。
現在在劉志看來,許延壽無故抄家,這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許延壽笑著說道:“本來我我借口。但是現在不是有了么。”
劉志先是一愣,接著說道:“太守是說…”
許延壽正兒八經的說道:“有人泄私憤,為求利益竟然謀殺本官,此乃藐視朝廷,殊為不敬,當誅之!”
沒錯,許延壽準備利用這次行刺做個文章。
而李興國站在旁邊也不敢說話,他沒啥想法,就想著鑒湖工程能夠完工,做好這一把,別的不說,起碼未來會稽郡受到鑒湖工程恩惠的人就能記住這工程是誰主持修建的。
然而,現在的情況是許延壽馬上就要離開會稽郡了,工程也緊趕慢趕,錢財已經告罄了,若是現在沒辦法給勞工發工錢,別說鑒湖工程完工了,他能全身而退就不錯了。
現在有這么個機會能夠續上工程完工的錢財,他自然明智的選擇閉嘴。
待許延壽說完,劉志思索了一下許延壽所說,也不得不嘆息一聲,這一次行刺實在是來的恰到好處。
當即劉志便向許延壽拱手拜道:“太守,是該徹查一下旗幕后黑手。”
兩個人,幾句話便將此事給定了調子。
許延壽這邊將自己行刺的情況趕緊快馬加鞭報給朝廷,另一邊聯系自己的班底,按照李興國、劉志等圈定的范圍,確定到底拿誰開刀。
而此時許延壽遇刺的情況也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
聽到此消息,會稽郡的諸多世家都在紛紛思索到底是誰有這么個膽量前去行刺許延壽。
而鄭嘉此時也沖著會稽郡諸多世家在鄭家的聯系人大發脾氣。
“誰,是誰,是那個蠢貨在這個關頭行刺許延壽那毛頭小子!”鄭嘉沖著眾人大喊大叫著。
曲阿縣董家、陽羨縣楚家、諸暨縣衛家、無錫縣諸家、烏傷縣段家等相互看了看紛紛搖搖頭說道:“不是我們我們陽羨縣楚家…”
“也不是我們諸暨縣衛家…”
“同樣勾我們無錫縣諸家…”
眾人盡皆紛紛搖頭,表示并非自己家參與的此事。
“現在除了我們會稽郡的世家和許延壽有仇,誰還愿意不遠千里來此行刺許延壽?”鄭嘉臉上帶著譏諷說道。
顯然,他不太相信,甚至重點瞄向了在這次鑒湖工程開口之后利益損失最大的幾個山陰縣的家族聯系人。
山陰縣幾個家族聯系人面色難看的對著鄭嘉說道:“鄭公子,絕非我等。”
鄭嘉冷哼一聲。
就在此時,一個老仆拿著一封信件進來,走到此人面前說道:“少主家,有消息過來了。”
鄭嘉聽此,點了點頭,將信件撕開,當著眾人的面看了起來。
待看完之后,鄭嘉神色緩和了一下說道:“錯怪諸位了。我已經得到消息,此次刺殺乃是前太守別駕孫玉臣在外的后輩,僥幸逃脫,來行刺許延壽的。”
眾人一聽,紛紛放松下來,開口說道:“我就說定然不是我家,果然。”
“唉,可惜孫家了,當年也是吳縣的望族,就因為許延壽這黃口小兒,諾大的一個家族就這么被族滅了。”
“許延壽這黃口小兒沒被殺死,真是可惜了。”
鄭嘉冷哼一聲道:“諸位以為許延壽真死在會稽郡,我等家族能好的了?
要我看,得虧他許延壽無事,若許延壽有事,恐怕我會稽郡也要血流成河了。
在座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一個也活不成。”
還真是,許延壽是漢昭帝的人,而許延壽的岳父是楊敞,楊敞原本乃是大將軍霍光的長史。
這么一算,許延壽還是大將軍霍光的人。
若許延壽真的死在了會稽郡,恐怕無論是漢昭帝震怒之下,還是大將軍為了維護自己麾下之人的打算,會稽郡恐怕都要血流成河了。
眾人一聽,一思索,也是一陣后怕。
又談論了幾句,眾人便紛紛告辭了,鄭嘉也沒多送。
待所有人都離開,鄭嘉眼中閃爍著光芒,思索著此時若自己是許延壽,在被行刺之后將會如何去做。
此時許延壽遇刺的消息已經被快馬加鞭送到了朝廷處。
大將軍霍光批閱之后,也絲毫不敢隱瞞,趕緊將批閱之后的奏疏遞給了漢昭帝。
漢昭帝看了奏疏之后,震怒起來,只說了兩個字:“徹查。”
大將軍霍光自然對此沒啥意見,走了流程,快速發到會稽郡。
此時許延壽在會稽郡,萬事俱備就差一個命令了。
在此之前,許延壽早已經讓人打聽好了山陰縣幾個家族的錢財糧食藏匿地點,準備隨時開動。
終于在四、五日之后,傳信的使者將朝廷的意見給拿來了,許延壽看完信件之后精神一振,他走出會稽郡太守府,對著早已經準備了數日之久的士卒傳下命令:“出發!”
段彭祖、何忠武聽此,拱手道:“諾!”
接著領著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撲山陰縣。
三日之后,數十人被關押,接著許延壽便宣布太守被刺一案告破。
會稽郡的諸多世家為之一驚,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許延壽都即將離任了,在離開之前竟然拿自己被刺殺一事又做了一出文章。
一時之間,會稽郡的世家紛紛惶惶起來,生怕許延壽這滅門的太守再抓到啥機會將自己家收拾了。
一個個紛紛的夾起尾巴做人起來。
家里有游俠浪子的也被族中長輩給叫了回去,不讓他們在外面闖禍。
以前做過啥仗勢欺人的事情,這一次也趕緊割肉出錢擺平。
一時之間,會稽郡頗有一點海清河晏,大治的樣子。
而許延壽的一些政策竟然也推行的比之前要順利的多。
這是許延壽所沒想到的。
當然,最大的收獲還是查抄了這幾個家族之后,搜刮到的錢糧。
果然,魚米之鄉不是白叫的,僅僅是山陰縣的這幾個家族,在許延壽的精密部署之下,幾乎所有財產全部被查抄。
這一查抄竟然查抄出數十萬石的糧食。
什么叫一夜暴富?
許延壽看著那堆積如山的糧食可算是有了幾分感知。
劉志此時胳膊算是已經好了,他走到許延壽跟前對著許延壽說道:“太守,大家都等急了,你看,此前拖欠的錢糧,以及這次的錢糧是不是發下去?”
許延壽大手一揮道:“發,自然要發,凡是此前拖欠的錢糧,所有人多發半成。”
“諾!”劉志應了一聲。
而鑒湖工程的勞工們在得知此事之后,原本因為工錢拖欠導致的人心惶惶,工作效率的下降,在宣布發工錢之后,癥狀一下全部都消失了。
這錢,許延壽也沒打算全花完,畢竟未來新來的太守,許延壽也不能給人留下一個空殼子不是?
而有了錢,各項工作都開展的順利。
尤其是許延壽主抓的鑒湖工程和稚童啟蒙項目,進度都加快了許多。
然而,吞噬了這些錢財,副作用也不是沒有,關于許延壽心狠手辣動則滅族的傳言已經開始流傳起來。
并且還傳到了漢昭帝的耳中。
漢昭帝在朝臣的勸諫之下,也不得不考慮盡早將許延壽調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