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坐在臺階之上的許延壽被新封的左將軍上官桀一喊,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
趕緊站起來對上官桀行了個禮道:“見過左將軍。”
上官桀微微頷首道:“跟我來吧。”
說完,推開門,徑直進入房間。
許延壽跟在上官桀的身后,待上官桀和許延壽兩人完全進入房間之后,守在門外的羽林衛將門關上,又警惕的守在門外,保衛屋子里面的人的安全。
此時在漢武帝強烈要求下,漢武帝已經被桑弘羊扶起來,半躺在床榻之上。
許延壽趕緊跪地道:“臣許延壽拜見陛下。”
病懨懨的漢武帝微微側頭看了一眼許延壽,開口道:“起來吧,瑞侯此時找朕,可是為太子之事?”
或許是那醫匠開的補益之藥頗為有效,漢武帝此時比之前好轉了不少,至少有了一些力氣,發出的聲音不再和之前一樣,氣若懸絲了。
許延壽聽此,起身道:“非是太子之事,而是前太子之事?”
漢武帝聽此,瞳孔一縮,眼睛瞪向了許延壽:“前太子?何事?”
顯然,在如此迷信的漢武帝眼中,此夢肯定是什么特殊征兆。
此時桑弘羊和上官桀兩人對視一眼,看向了許延壽,都不知道許延壽為何突然說起此前太子之事了。
許延壽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上官桀和桑弘羊,心中思索此時他們二人是知道為好,還是不知道為好。
漢武帝看了一眼許延壽,開口道:“左將軍和桑大夫乃朕托孤之臣,有什么事可直說。”
上官桀和桑弘羊一聽,跪地拜到:“謝陛下信任。”
許延壽想了一下,直接開口道:“請陛下恕罪。臣聽太子殿下談論,有望氣者說有龍氣自陛下身上流失,流向了太子身上和長安廷獄,陛下要誅殺長安所有監獄之囚徒,可有此事?”
漢武帝一聽,臉色一沉道:“你可要為兇徒求情?”
許延壽趕緊道:“臣不敢,只是…”
“別吞吞吐吐的!”漢武帝眉頭一皺,“有什么話直說。”
許延壽這才開口道:“陛下,曾皇孫劉病已仍坐監郡邸獄之中?”
“曾皇孫劉病已?”漢武帝一聽,思索一陣子,說道,“朕不記得朕有名為病已的曾孫。”
許延壽道:“陛下,此曾皇孫乃是前太子之孫,史皇孫之子。當年年幼,收監于郡邸獄之中。當年臣曾下獄見到過他,所以知道此事。
前些日子與丙廷尉見面,聽丙廷尉之言,曾皇孫體格健壯,扔撫養在廷獄之中。”
上官桀和桑弘羊一聽,相互看了看,眼中滿是驚訝,他們竟然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漢武帝一聽,全身一怔,過了許久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道:“難怪據兒夢中斥責于朕。”
說完,漢武帝眼睛瞪著看向了上官桀道:“上官桀,你火速前去長安,制止郭穣殺害朕的曾孫,若是郭穣將朕的曾孫殺了,你提著他的腦袋來見朕!”
“諾!”上官桀聽此一陣凜然,向漢武帝行了個軍禮,火速領兵前去長安。
待目送上官桀離開,漢武帝內心不安道:“也不知左將軍是否還來得及。”
許延壽安慰道:“陛下,曾皇孫乃陛下血脈,吉人天相,定然無事。”
桑弘羊附和道:“瑞侯所言極是,且瑞侯本乃人之祥瑞,既然已經開口,想來曾皇孫平安無事。”
聽到這話,許延壽卻滿心蛋疼,也不知金日磾怎么想的,糊里糊涂就給他扣了一個人之祥瑞的帽子,到現在,摘都摘不掉了。
漢武帝微微點頭,道:“我道為何龍氣會流向長安廷獄之中。原來朕的曾孫在郡邸獄之中。”
接著一想,自己兒子本身也只有八歲,自己的曾孫也就三歲左右。
兩人年歲差距不大,有部分龍氣卻流到了自己曾孫身上,顯然,很有可能未來的皇位也將有可能再次回歸到劉據一脈頭上。漢武帝道:“或許這是朕的祖宗見據兒冤屈,補償據兒的吧。”
說完,漢武帝閉上眼睛,劉據的形象再次在他的腦海之中浮現出來。
桑弘羊趁著此時,看了許延壽一眼,心中暗自想著:“我曾聽聞瑞侯曾收斂太子尸骨,顯然此前乃是衛太子一系之人。
卻不知陛下為何未將其清洗,反倒是為他拜官封侯。此人雖年幼,卻不可小覷啊!”
然而,桑弘羊接著想到:“但瑞侯卻未想過,此事若被有心人傳至太子之耳,免不了令太子對其有所嫌隙,他為何會這么做,難道瑞侯竟如此忠義?”
許延壽卻沒考慮桑弘羊怎么想他,只是靜靜的等待著事情的結果。
此時長安,內謁者令郭穣點齊人馬已經氣勢洶洶的直撲曾皇孫劉病已所在的郡邸獄處。
手中火把點的旺盛,郭穣對身后人馬道:“諸位,給我將這里圍住!”
此時丙吉還在審理當年巫蠱之禍,太子子弄父兵的案子,正留在此處呢。
他被郡邸獄的獄卒稟報了此事之后,趕緊披上衣服起來出來。
他看到郡邸獄已經被圍住了,不禁皺眉,開口看向了那領頭的郭穣。
郭穣氣勢洶洶的對著丙吉問道:“你可是廷尉丙吉?”
“正是下走!不知足下何人?”丙吉拱手向此人問道。
郭穣道:“我乃內謁者令郭穣。奉陛下之令,誅滅郡邸獄所有囚徒。丙廷尉,讓開吧。”
丙吉一聽,皺眉說道:“丙廷尉,曾皇孫在此。我認為還是向陛下說一聲的好。”
郭穣心中冷笑:“殺的就是所謂的曾皇孫!”
但是他卻凜然說道:“我說了,我乃奉陛下之令,誅滅廷獄所有囚徒!所有,你明白嗎!還不快讓開。”
而廷尉乃是部隊的長官,獄卒自然聽從丙吉的命令,一個個將槍戟放平,警惕的看著眾人。
郭穣面色難看,他本想著利用漢武帝的詔書之令,讓丙吉投鼠忌器之下,不敢阻擋,自己能輕而易舉將曾皇孫誅殺,沒想到丙吉的腦袋竟然如此之硬。
聽此,丙吉心中一沉,但是卻仍然站在那里沒有動彈,說道:“別說陛下的親曾孫在此了,就算是曾皇孫不在,普通人都不能無辜被殺!請郭令君回去告訴陛下,恕臣不能奉詔!”
說完,往后一退,道:“左右,將我郡邸獄守好,若要有人硬闖,殺無赦!”
此時的獄卒乃是實打實的軍隊人員,兵甲裝備或許沒有主戰部隊的好,但是卻也齊全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