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壽看著眾人驚異的看著自己,他含笑說道:“沒錯,諸位的水中加了少許鹽水。諸位也知道,我們出的汗水都是咸的,尤其是運動過后,鹽水更是大量流失,必須要補充!
自今日起,諸位既然成為我的部曲,別管大伙兒跟我多久,我自當將大伙兒當兄弟。大伙兒也別將我當外人!”
聽到此話,眾人盡皆頗為感動。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敲鍋的聲音傳來,伴隨著敲鍋聲的則是一個人高聲喊著:“開飯了,開飯了!”
這時候韓滅胡也走到許延壽身邊,對許延壽道:“軍御史,咱們也吃飯去吧。”
許延壽一聽,點點頭,招呼眾人道:“諸位,起來吃飯!”
“諾!”眾人迫不及待,應聲起來。
到了伙房營帳,許延壽看著等著開飯的士卒,也打聽了一下跟著眾人排起隊來。
此時韓滅胡對許延壽開口說道:“軍御史,伙房有專門的軍官灶。”
許延壽手一擺道:“我作為軍御史,就是監督一切軍中不法之事。袍澤兄弟處的一手資料才最真實。
自今日起,我與諸位一同用餐!”
韓滅胡見此,倒也沒多說什么,顯然與士卒同吃同睡的將軍不算少,對于許延壽這個決定,韓滅胡便沒有多勸。
許延壽隨著隊伍緩緩向前,沒多久,輪到自己打飯了。
一大勺煮熟的伴著麥麩的麥飯,一大勺有幾塊肉丁的青菜計算是一頓了。
旁邊的一個許延壽也記不清是段還是端充國的家伙卻開口說道:“今天伙食不錯嘛!”
“對啊!今天有青菜不說,還有肉丁。”眾人也紛紛附和著。
許延壽一聽,不禁皺眉,心中疑惑,難不成大家伙兒平日都吃這個?
許延壽不動聲色,在打完飯菜之后,和眾人聚在一起,吃起來。
許延壽看著眾人大口大口的吃著,也拿起筷子,將麥飯往嘴里面送,麥飯中的麥麩拉的許延壽的喉嚨生疼,讓許延壽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韓滅胡眼見,看到了許延壽如此,端著飯菜走到許延壽的身前對許延壽說道:“軍御史,軍官小灶供應乃是米飯。比這個好吃多了。”
許延壽瞪了韓滅胡一眼道:“閉嘴!”
說完扒拉了一口菜將麥飯給咽下去。
盡管難吃,許延壽還是強迫將這些飯食給吃了下去,沒有剩下。
在這個時代,浪費糧食,絕對是極大的罪孽。
待吃過飯后,許延壽這才和自己的部曲閑聊起來道:“平日里軍糧都是這樣的?”
這個飯食對許延壽來說實在難以下咽。
部曲中有人點了點頭道:“軍御史,今日伙食尚且算好的。平日里輕易見不到菜。”
“對,現在冬季,夏秋時節的的糧食稍多一些,且,我等部隊也非屯田部隊,不能耕種,這些不少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
許延壽將此事記在心里,心想什么時候去后勤瞧瞧每一個士卒的伙食標準是多少。
貓膩,歷朝歷代的部隊之中都有,但若是貓膩太多,許延壽也準備收拾收拾這些家伙們。
吃過飯,許延壽思索著該如何將手底下這點部曲更有認同感,卻聽到外面有人喊道:“軍御史可在帳中?”
許延壽聽此,起身出了帳篷,看到一個士卒站在帳篷外,許延壽道:“我便是,可有何事找我?”
此人拱手向許延壽拜道:“軍御史,左將軍召軍侯以上的眾人議事,領我前來通知軍御史。”
許延壽聽此,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聽此,此人道:“軍御史,其他軍官還需我前去通知,恕我不能帶領軍御史前去了。”
許延壽應聲道:“你且去吧。”
此人再次向許延壽拱手道別,方才離開。
許延壽目送此人離開才向著那軍中大帳走去。
到了軍中大帳,左將軍、護軍都尉、軍司馬、軍中長史均已經到了。
許延壽進入大帳對眾人躬身拜道:“延壽見過左將軍、見過諸位。”
左將軍上官桀頷首道:“軍御史請坐。”
許延壽這才落座。
接著,陸陸續續幾個軍侯到此。
左將軍上官桀掃視了一眼眾人這才說道:“諸位,王長史已經卜卦完畢。大吉。經測算,明日午時便是吉時,到時便祭天出征!
諸位提前做好準備。”
眾人應聲道:“諾!”
左將軍微微繼續吩咐下來:“趙護軍,軍中軍官要察覺眾人之情況,切莫因個人影響軍隊指揮。”
護軍都尉趙充國點點頭。
說完,左將軍又想軍司馬吩咐道:“明日起軍誓,提前做好排兵布陣的準備。”
“諾!”范明友拱手應聲道。
倒是那長史王莽主動拱手向左將軍上官桀道:“左將軍,軍中糧草已經清點完畢。稍后便發給諸位將士一批。”
上官桀聽此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軍糧、器械、馬匹、車駕等諸事,雜事頗多,千萬細心,莫要有所遺漏。”
“諾!”長史王莽躬身拜道。
許延壽此時想著應該沒自己什么事,誰知道上官桀卻喊道:“軍御史,一百部曲可還算滿意?”
許延壽一愣,接著點頭道:“滿意。多虧了軍司馬給我選的人。”
上官桀笑吟吟的說道:“滿意就好。明日大軍開拔,軍御史到時別忘提前來此,祭天之事可少不了軍御史。”
“末將遵命!”許延壽拱手行禮,應聲說道。
上官桀微微點頭,接著起身,令人將一副地圖掛在了自己的身后,指著朔方的位置說道:“此乃朔方,大軍開拔之后,我等沿此這條路前行。務必五日之內到達朔方城,解朔方城圍城之危。
若有機會,可深入草原對匈奴迎頭痛擊。”
眾人聽此點了點頭。
上官桀接著說道:“明日大軍開拔,第一日必須到達這個位置,埋營造飯。千萬不要誤了時辰。
軍司馬,提前派下斥候查看此地情況,明日我軍到達之事,定要保證軍隊不受到任何干擾。”
“末將領命!”軍司馬拱手應道。
上官桀點了點頭對眾人道:“諸位,事務已經安排下了,大家前去準備吧。”
眾人紛紛起身,應聲道:“諾!”
還沒出門,這時候那王長史卻走到王長史的身邊對許延壽說道:“軍御史,稍候。”
許延壽一聽,看向了軍中長史王莽。
王莽自袖中拿出一卷詔書樣子的東西道:“軍御史,明日軍誓,需軍御史宣讀此令。”
許延壽一聽,將詔書接了過來,大體瀏覽的一遍,記載乃是軍中紀律事宜。
許延壽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軍中長史王莽向許延壽點了點頭道:“軍御史,明日大軍開拔,我事務尚且繁忙,還請軍御史見諒。”
“王長史何處操勞,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告辭!”
兩人就此分別。
回到自己帳中,許延壽揣摩著自己的角色,頗有幾分后世時候監軍的味道。
但此時監軍制度并未十分完善,許延壽此時的權勢、地位和后世監軍的地位差得遠。
胡思亂想了一些有的沒的,許延壽決定瞧瞧自己的直屬部曲都在忙什么了。
招呼韓滅胡領著自己前往了自己部曲的營帳之中。
許延壽發現有些人在一起瞎扯淡,有兩個以樹枝為筆在寫寫畫畫。
還有幾個手拿剛剛流行沒多久的紙張制作的書籍在津津有味的著。
一個眼尖的看到許延壽前來,大聲喊道:“軍御史,你怎么來了。”
眾人聽此,手忙腳亂的起身拍好隊列。
許延壽呵呵一笑:“諸位,不必如此緊張,我來看看諸位。諸位不訓之事,有何事作為消遣?”
此時剛剛閑聊的家伙不好意思的說道:“軍御史,我閑下來的時候,經常打聽同僚袍澤家鄉的風土人情。”
許延壽聽此,上下打量著剛剛說話的家伙,顯然對此有些意外。
被許延壽看著發毛,這家伙眼神躲躲閃閃的。
許延壽笑著說道:“不錯,不錯。”
這小伙嘿嘿一笑。
接著那讀書的家伙一臉自信,開口回答道:“軍御史,閑暇之際,我便讀寫圣賢文章,充實學識。”
許延壽上下打量了一下此人,一看此人氣質卓爾,手中書籍不菲,定然出身頗為不凡。
許延壽也沒追根問底的嗜好,也含笑說道:“也不錯。”
兩人為榜樣,眾人紛紛爭先恐后的向許延壽介紹著自己閑暇時間的事情。
許是這些人多少都讀過書,倒是也算頗為上進。
一個個的回答倒是充分將閑暇時間安排起來了。
待眾人回答完畢,許延壽這才掃視了一眼眾人道:“諸位,我曾聽過一句話。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諸位如此上進,我頗為感動。既然諸位隨了我,別的不敢說,定當讓諸位有所收獲。
自今日起,我便給諸位講學。當然,諸位是否愿意聽,全憑自愿。
諸位意下如何?”
眾人一聽,紛紛道:“軍御史,此言可當真?”
許延壽笑道:“君無戲言,自然當真!”
眾人一片驚喜道:“我等自然愿意聽軍御史講學!”
別的不說,許延壽十多歲憑借自己的能力就被封侯,若沒有兩下子,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延壽看眾人熱切如此高漲,呵呵一笑,開口說道;“既然諸位如此熱情,擇日不如撞日。便從今日開始。”
聽到許延壽這話,眾人紛紛看向了許延壽。
有幾個機靈的,拿起了紙筆準備記載許延壽所言。
那韓滅胡聽此,卻嘆息一聲準備離開。
見此,許延壽不禁喊道:“韓滅胡,你不想聽?”
韓滅胡驚喜的說道;“我也可以?”
許延壽笑著說道:“自然!”
“軍御史大恩,下走無以為報。”那韓滅胡聽此,對著許延壽磕了個頭,哽咽的說著。
為何韓滅胡如此?
蓋因為當年李陵投降匈奴,韓滅胡之父乃是李陵親近部下之一,收到了牽連,充了軍。
按照罪臣之子的待遇,韓滅胡根本不算個正常的士卒只能算個打雜的,然而許延壽卻仍然將他當人看,他怎么能不感動。
許延壽笑著說道:“好了,不必如此!你奮勇殺敵,說不定日后能洗刷祖輩恥辱,效仿衛青,有一番事業呢。”
說完,韓滅胡坐了進來。
許延壽則站起來,開口說道:“諸位,我講解的時候,大家不準打斷我的說話。待我講解完畢,諸位若有疑問,我會留下時間供大家發問。聽到沒有?”
“諾!”
眾人應聲道。
許延壽拿起一個樹枝,在地上寫了三個大字《戰爭論》。
沒錯,許延壽準備給眾人講解的內容乃是后世公認的一部軍事巨作,普魯士軍事理論專家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
這本書,許延壽上一世大學期間對軍事興趣極大,這本書他曾拜讀過無數遍,每一遍都有新收獲。
他也記憶的最為清晰,因此,準備給眾人講授這篇著作。
許延壽指著自己在地上寫的三個字開口說道:“今日,以及伺候一段時間,我講授的內容就這三個字《戰爭論》!”
“戰爭論?”眾人紛紛小聲重復了一下。
許延壽接著說道:“首先我們要明確一個概念。戰爭是什么,為什么有戰爭!”
眾人聽到許延壽的疑問若有所思。
許延壽掃視了一下眾人,開口說道:“就我認為,戰爭無非是政治通過另外一種手段的繼續。”
眾人有些迷糊。
這一番言語傳入眾人的耳中,振聾發聵,眾人相互之間驚疑的看了看,接著便豎起耳朵認真聽起來,生怕錯過許延壽講解的每一個字。
許延壽見此,開口說道:“所謂政治。乃是一個政權維持其統治的手段。“政”是政權主體,“治”是維護政權的方法和手段。
而戰爭則是“治”的手段之一罷了。”
大家伙兒雖然都是讀書人,甚至有不少家學淵源。
但許延壽的觀點眾人卻從未聽過,或者說隱約有這方面的概念,但是卻從未總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