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延壽滿含深意的看了孫玉臣一眼道:“沒錯,確實遇到了水匪,船只被勒索了,不過還好,這群水匪只求財,不殺人。
不然今日還說不準能不能見到你。
聽船長說,那水匪的頭目叫烏老大,你可知曉?”
孫玉臣被許延壽這么一看,先是有些慌亂,接著說道:“自然知道。這烏老大因為一些事和我們孫家結了仇,后來官府要捉拿他,但是卻被他逃了。
這次竟然膽敢勒索太守錢財,真是該殺。”
許延壽點點頭道:“別駕之言有理。回頭請郡守府眾人議一下此事。”
幾天的跋涉,許延壽臉上情不自禁露出疲憊的表情。
顯然,這孫玉臣對察言觀色相當在行,看到許延壽滿臉疲憊的表情,他不禁對許延壽道:“太守。您剛回來,還是稍稍休息一下吧。”
許延壽點點頭:“是得休息休息了。郡守府事務交給你了,有事通知我,我先去休息一下。”
說著,許延壽便前往了郡守府后院。
何忠武跟在身后,大包小包的東西拿的不少。
包裹里面裝的全是許延壽在各個縣城買到的特產。
許延壽摸了摸腰間自己夫人給自己的那雙魚玉佩。
大聲朝著內院喊道:“夫人,我回來了!”
“夫君!”
只聞其聲,未見其名。
一個驚喜的聲音傳出來,緊接著便看到楊黛君從內院門中跑過來。
許延壽張開懷抱,一把將楊黛君摟在懷里。
旁邊被撒狗糧的何忠武撇過頭撇撇嘴。
兩人抱在一起好一會。
楊黛君才的從許延壽的懷里起來,看著許延壽幽怨的說道:“夫君,都快兩個月了,你怎么才回來啊。”
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年代,許延壽在會稽郡諸多縣城轉一圈,用了不到兩個月已經相當快了。
然而,楊黛君卻不管這個。
和自己夫人辯解著許延壽不成傻子了么。
他笑了笑,摸了摸楊黛君的腦袋道:“我也不想,路上耽擱了。
走之前答應你,給你購買各地的特產。
夫人,用這個賠罪可好?
忠武,還不快將我給夫人買的特產給夫人。”
“諾!”何忠武抱著大包小包的包裹遞給了楊黛君。
許延壽見此,無奈說帶:“忠武,東西這么多,夫人怎么可能拿得了啊。
放進屋里。”
何忠武聽著,將東西放進屋中。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兩個十幾歲孩子膩膩歪,放下東西便趕緊說道:“我就不打擾太守和夫人了。先告退了。”
許延壽招招手道:“去吧,去吧。這一路也辛苦你了,你也回去早些休息。”
“謝太守關心。太守,夫人。臣告退。”
何忠武離開了房間,順便將房門給關上。
此時楊黛君正興致勃勃的將許延壽在各地購買的小玩意動一動這個,動一動那個,有點眼花繚亂的意思。
是不是還問問許延壽的意見。
許延壽笨啦一路車馬勞頓累的不行,還得敷衍著楊黛君說上一句“這個好看!”“夫人眼光真好!我也喜歡”之類的話。
但是許延壽此時實在頂不住了,打了個哈欠對楊黛君說道:“夫人,你先玩著,我休息休息。”
說著,外套也沒脫,躺在床上便睡著了。
“哎!”楊黛君一下掃興了,然而看著許延壽疲憊睡著的樣子,楊黛君心中一下便柔軟起來,滿心的掃興變成了心疼。
她吃力的給許延壽脫下鞋,將許延壽雙腿抬到了床上,給許延壽蓋上被子,接著坐在床邊偷偷的看著許延壽的臉頰。
楊黛君覺得許延壽的臉是越看越好看,她的心開始砰砰砰跳了起來。
此時許延壽的嘴唇、臉頰仿佛一塊磁石吸引一樣,楊黛君情不自禁低下頭在許延壽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便如同小鹿受驚一般尋思的抬起頭。
她感覺自己心快要跳出來,臉頰紅的也快點著了,她摸著自己的臉頰,心中一陣羞意。
這一切,許延壽自然不知道。
第二日,日上三竿,許延壽才醒來。
這一覺,許延壽是睡的昏天黑地的,醒來之后神清氣爽。
起床之后的許延壽趕緊洗漱了一番。
剛洗漱完畢,楊黛君便端著一碗湯羹進來。
看到許延壽站在那,她不禁莞爾一笑:“夫君。你醒啦。餓了吧。吃點東西吧。”
許延壽趕緊將這一碗湯羹端過來道:“我來,別燙到你。”
“哎,你的呢?”許延壽拿起調羹忽然想到什么,不禁向楊黛君問道:“哎,你的呢。”
楊黛捂著嘴笑道:“這都什么時辰啦。我早就吃完了。你快吃吧,這是我讓后廚專門給你留的。”
許延壽嘿嘿一笑,趕緊拿起調羹喝起湯來。
也是巧,剛剛吃完,外面何忠武便對正和楊黛君閑聊的許延壽道:“太守。刁舍人求見。”
刁舍人便是刁德。
他已經走嗎上任許延壽的舍人了。
許延壽面帶歉意對楊黛君點點頭,接著對何忠武道:“讓他進來吧。”
楊黛君很知趣的回了內屋。
何忠武通知刁德前來,刁德前來之后便先給許延壽行了一禮。
許延壽不耐煩的說道:“不要搞這些虛禮,可有何事?”
刁德道:“我已經和烏老大再次聯系了。烏老大同意和你再見一面。”
許延壽一聽,笑了一下:“既然同意,那最好不過了,給烏老大約個時間吧,越快越好。”
“諾!”刁德應了一聲。
許延壽抬頭看著遠處,似是自言自語,又似乎向給刁德說的:“他們的好日子長不了了。”
接著便沉默起來,許延壽接著站起來在屋子里面來回踱著步子思考著什么,過了片刻,許延壽對刁德說道:“你稍后通知孫玉臣等人,去郡守府正堂議事,就今日下午申時吧。”
“諾!”刁德應道。
許延壽點點頭:“去吧。”
刁德告退便前去通知去了。
下午申時,郡守府官僚來了一大半,但卻又一少半人沒有來。
許延壽面色有點難看,顯然,這群家伙看著許延壽有點無為而治的意思,來了就去各個縣里面跑,覺得他不誤正業。
許延壽從各縣巡查回來,第一次議事竟然有一大半人沒來。
顯然,這群家伙對許延壽表面的尊重都不想給了。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
許延壽覺得自己給他們自由過了火,他臉色不禁陰沉起來。
孫玉臣察言觀色早已經察覺到此情況了,他暗道一聲不好,接著擺手示意旁邊的一個侍衛。
侍衛感知到孫玉臣的按時,趕緊退去,準備將沒來的給喊過來。
孫玉臣則趕緊站出來,滿面堆笑的向許延壽拱手道:“掌握郡政的議曹朱興仁、掌盜賊之事的賊曹陳麥臣、掌握監獄的獄史周興民。已經向我告假。
朱興仁生了疾病,沒法過來。
陳麥臣此前清繳盜賊,傷了身子。
獄史周興民,他,他…”
許延壽幽幽的說道:“怎么,別駕沒借口了!”
就在此時,議曹朱興仁帶著酒氣過來了,腳步踉蹌的對許延壽拱手醉醺醺的拜道:“見,見過太守。家,家中有客人,喝多了。請太守見諒!”
許延壽捏著鼻子,皺眉道:“既然來了,快坐下吧。”
議曹這才坐下。
許延壽瞇著眼看著孫玉臣道:“別駕。我知道你與陳麥臣和周興民二人素來交好!
我便給你個面子,等上半刻鐘,若半刻鐘二人不至,別怪我許某人不講人情!”
整個郡守府的官員,許延壽都有資格任免,許延壽此言已經表達自己的態度了。
孫玉臣豈能沒調查過許延壽的背景?
不到十歲便陪侍漢武帝身邊,十幾歲便成為一方太守。
若是許延壽真是個可欺之人,怎么可能在毫無背景的情況之下,當上了中兩千石的太守?
此時許延壽多年任職養出來的氣勢一下爆發出來。
孫玉臣情不自禁心中慌亂幾分,趕緊解釋道:“太守,他們一定到,一定到。”
許延壽掃視了一眼眾人,坐在自己位置之上,開口說道:“議事推遲一刻鐘!”
許延壽坐在主座之上,等著賊曹陳麥臣和獄史周興民。
然而一刻鐘過去了,周興民倒是慌慌張張的來到了。
而賊曹陳麥臣且還沒到。
許延壽坐在主座位之上,不禁氣笑了:“主簿功曹聽令!”
主簿功曹周彥站出來對許延壽拱手道:“臣在。”
許延壽道:“賊曹陳麥臣無故缺席太守召集之議事,藐視上官。革其賊曹之職,賊曹一職令門下掾何忠武兼任!”
“太守!”周彥抬頭看了一眼許延壽,張嘴想要為陳麥臣求情。
“照我說的做!”許延壽沒給周彥求情的機會,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向周彥說道。
周彥看許延壽此時不容質疑的面容,只能順從的應了一聲:“諾。”
許延壽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接著許延壽喊道:“何忠武!”
“臣在。”何忠武應了一聲。
許延壽道:“賊曹一職事關會稽百姓安寧,責任殊為重大,希望你能做好。”
何忠武精神一振,喊道:“太守放心。臣定當忠于職守,終于職責。”
許延壽顯得頗為滿意的點點頭:“說來巧了,此前巡查各縣,經太湖水道,發生一事,令我殊為惱怒!我的船竟然被水匪給截了!勒索了我數萬錢,方才放我通行。
幸虧水匪不知我太守身份,否則我這個太守說不得腦袋已經搬家了。
水匪如此猖獗,前任賊曹陳麥臣干什么吃的!
何忠武,傳我命令,自即日起,你領賊曹所有部眾,隨侍準備待命,準備清繳太湖水匪!”
“諾!”何忠武應了一聲。
堂下眾人交頭接耳一番,不知在說些什么。
接著,許延壽道:“其余各部隨時準備支援賊曹諸人,務必將太湖水匪清繳一空!”
“諾!”
眾人稀稀拉拉的應了一聲。
許延壽道:“諸位可還有其他事情?”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搖著頭。
許延壽道:“那就散了吧。”
眾人這才紛紛散去。
刁德也跟著隨大流一起離開正堂。
只聽得眾人紛紛議論著:“陳麥臣這家伙可算是倒霉了。
如此輕視太守。覺得太守是個小娃娃,竟然都敢不來議事,這回好了,讓太守革職了吧。”
“說不定也是好事。你們想想,那太湖水匪,無論是烏老大,還是鄭三。他們哪個是簡單的人物。更別說還有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楚王殘部。”
“對啊!何忠武是太守帶來的不錯。但是恐怕要折戟在賊曹的位置之上咯。”
“就是就是!”
“行了,都少說兩句吧。被人聽到了終究不好。”
而到了此時,許延壽也終究有機會詢問劉志聯系當地劉氏諸人的情況了。
此時正堂人皆已經離開了,守在正堂門外的乃是門下督段彭祖。
自然是值得信任的人。
許延壽對劉志問道:“劉志。我出吳縣之前令你前去拜訪劉氏諸人,情況如何?”
劉志聽此,嘆息一聲說道:“說來慚愧,我劉姓本乃陛下親族,皆是宗室。
可拜訪諸劉卻發現諸劉均過的凄慘。
除了宗師近親之外,其余諸劉盡皆受到會稽土著家族的打壓。
劉氏一族處境艱難啊!”
許延壽一聽,皺眉問道:“為何會如此。”
劉志道:“人少。楚王造反,牽涉會稽諸劉,會稽諸劉被大肆屠殺,孤兒寡母者不知幾凡。
諸劉處境艱難也不難理解。”
許延壽一陣沉默,嘆息說道:“宗室之人過的便如此凄慘,可知其他非會稽世家大族之人的生活了。”
劉志一聽,將衣服下擺撩起,對許延壽跪地拜道:“謝太守。”
許延壽嘴上這么說著,心中卻有點小欣喜,顯然這對許延壽來說自然是好消息,至少要干倒會稽世家大族,劉姓可以作為一個助力。
劉志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張了幾次嘴,卻沒說出口。
許延壽注意到劉志的表情,開口說道:“你且放心,會稽諸世家,在一日,郡守事務我便一日無法插手。
待消滅會稽諸多世家,我定會扶持諸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