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弘走到幾個淚人身邊,在萬眾矚目下叫著自己的幾個家丁把他們一一扶起。看著幾個人還是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除了好笑以外,還有些心酸。
唉,這些人,如果沒有自己的提前泄題,又反復進行了演練,估計此番得中也是不太容易吧,更別說名次如此之高。除了葉明,他那天聽了自己的論題后,僅僅討論了片刻,就因為肚子痛去入了廁,后面又是連拉好幾次,奄奄一息。如果能夠多討論一會兒,聽一聽自己的一些見解,說不定名次還能繼續升個幾十名。不過看他此時的涕淚具下的激動神情,估計也沒有懊悔了。
幾人被李大妮等人還有自己的書童扶了起來,總算是緩了過來,看著眼前笑吟吟的李之弘,頓時眼眶又紅了。
看著幾人又要激動下拜,李之弘急忙攔住了他們:
“幾位兄臺,這是大喜事啊,怎如此失態啊,大家可都看著我們呢。”說罷不待他們回話,李之弘轉身對著圍觀的眾人道:
“感謝諸位前來賀喜,報喜的差役大哥請跟我們回客棧,不說大擺宴席,起碼也得讓諸位喝點慶功酒。感謝父老鄉親的祝賀,在下在這里讓人備上喜錢,每人一貫,見者有份,大家伙都沾一沾喜氣!”
這里喜氣連天,城東的財成賭坊卻是一片狼藉,愁云慘淡。坊主顧陶的手下要么被打趴下了,要么一哄而散,而自己卻鼻青臉腫的被人用凳子壓在身下,動彈不得。他又試著掙扎了幾下,卻仍是不行,只有放棄了。坐在他身上凳子上的人卻好整以暇,把一張憑證扔到他的眼前,冷冷道:
“顧大坊主,怎么著,我家老爺下的注你也敢不認是吧?”
顧陶摸了摸自己被打腫的腮幫子,哎呦地叫喚了一聲,然后殺豬似的痛苦哀嚎:
“不敢不敢,可是您家那位下的也忒高了點,十萬貫啊!這下子要還十五萬貫,我們這個小賭坊傾家蕩產也湊不出五萬貫啊大爺您開恩,我還您一萬貫?哦不,兩萬貫,不,最多三萬貫!再多小的就要砸鍋賣鐵,賣身償債啦!”
“哼,五萬貫只還三萬?既然如此,當初怎么就敢坐莊接受這十萬貫的賭注呢?有多大鍋下多少米,你老子沒教你是吧?”
“大爺,好漢,當初小子是被豬油蒙了心啊!而且那位李之弘想取得頭名,這機會不是太大,我們賭坊開出來這個二賠三的盤口,也是極高了。本想著他中不了呢,可沒想到真的中了。”
“嘿嘿,實話告訴你,小子,我們家老爺可是高瞻遠矚,早就斷定了這李之弘必然能夠得中,所以不光是在你這里,在其他的賭坊都押了李之弘勝,這一下子就能身家翻上好幾番,要是在你這里拿不到錢,我怎么在其他賭坊拿啊?告訴你,說好了五萬貫就是五萬貫,差一文都不行。你要是實在沒錢還,我有個招,你聽不聽?”
顧陶一聽大喜,急忙問道:
“不知大爺您有什么法子呀?”
“哼,也有其他人在你這里下了注對吧?我看也有押彭浩贏的,也有押李公子贏的,花樣還真不少,你把他們的本錢全都拿過來湊數,應該能湊出來了吧?”
顧陶一聽大驚失色:
“好漢!這可萬萬使不得呀!要是這么做了,我們賭坊就鐵定完蛋了!”
“完蛋?不還我們老爺的錢,我保證你財成賭坊現在就要完蛋!不過,我也不會讓你完全沒有活路,到時候我有人在你旁邊盯著你,你只要跟那些前來討你債的人說,有人在你這里下注十萬貫賭李公子贏,你資不抵債全部清償。那么我保你沒事。只要你辦的妥當,我后面會給你留下兩萬貫,到時候你換個臺面,照樣開,不礙事。”
顧陶小心翼翼:
“大爺您保證?我剛剛還聽您說,您在其他賭坊也都如數下了注,那其他的地方豈不是?”
“嘿嘿,真聰明,一點就透。”那人笑了,他揪起顧陶的頭發,給顧陶抓的哇哇直叫。“我家老爺一向是運籌帷幄,這回不光要從他李之弘身上掙得十數萬貫家財,還要讓他身敗名裂!”
顧陶有些不明白了:
“大爺,貴府老爺的意思,是能夠猜中這李之弘能夠高中?可那變數多大啊,貴老爺就不怕全都賠了?”
“哈哈,賠了更好,賠了更有的說了。再說了,就你們這個湊性,想拿回本金是再容易不過了,所以我家老爺這回做的是穩賺不賠的買賣。”那人冷哼道,“顧坊主就不要多打聽了,小心性命不保。得,這回給你們添麻煩了,還望不要怪罪啊?”
“不不,”顧陶嚇得冷汗直冒,“不敢不敢,是小的不識好歹,一定會按照大爺說的去做,大爺放心!”
“哈哈,那就最好了。這就告辭,不打擾顧坊主了。”坐在他身上那人冷冷一笑,一個鷂子翻身就出了賭坊大門,三步并作兩步,又是一個急停轉彎,不過剎那功夫就消失了。
他順著青石板鋪就的小道左拐右拐,身輕如燕,感覺就算是有人追趕他,也早就被甩了。他輕呼一口氣,摘下了蒙面布,又在臉上捯飭了一會,跨進了一個小別院,借著院中的井水清洗了一下,露出了真面目。正是李毛。
別院中有一人出現,打著招呼道:
“班長,事兒都辦完了?”
李毛拿起了擦臉毛巾,點頭問道:
“小貓兒,其他幾個地方的兄弟回來了嗎?”
小貓兒嬉笑著回道:
“班長你就放心吧。老猴兒還有老尖兒去的那兩個賭坊稍遠一些,回來的要慢。狗蛋、刺刀還有芝麻這會兒也在打探消息呢,但想查清楚背后是誰在散布消息就比較難了。對了,班長你說,咱們連長為何要自污啊?”
李毛擦完了臉,順手將毛巾準確的扔進了一個竹簍,回道:
“怎么就自污了?”
小貓兒非常困惑道:
“咱連長要咱們去賭坊要債,肯定是要不回來嘛,這么多錢,那那些坊主肯定就要拿其他人的錢來還,這樣一來,滿城都會鬧得盡人皆知,有人出數十萬貫買咱們連長中頭名。這個不管連長能不能得中,但如此巨大的賭注肯定會讓人懷疑,憑什么賭這么大?除了科考舞弊,那就沒別的解釋了。本來這事就挺沸沸揚揚的,現在連長這么干不是火上澆油嘛?如此一來肯定就會有人懷疑,那連長可不就危險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