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對面的霍雁茹,仿佛一下上了頭,竟然主動投懷送抱。
也許有些陌生,也許這就是個誤會。
也許,最后他們這段記憶,以后也要隨著時光一起消失干凈。
但是,那又能怎么樣?
活在當下,不是嗎?
徐君羽嗅了嗅霍雁茹的發香,過了良久,方才打趣道:
“還是那么平哦!”
“啊,你,你,不理你啦!”
霍雁茹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徐君羽沒有上去追,而是在心中若有所思:
如果我猜得沒錯,祖鴻卓定是和她一同回來的。
第二天,日出東方,陽光普照,定是一個好日子。
戚芊羽要徐君羽和祖鴻卓一同前去大殿商議大事。
三人本就是舊識,所以沒有過多客套,便進入主題。
商議完畢,徐君羽從大殿出來,信步在宮里。
忽然,他發現楊文馨正在殿外戲耍。
不是吧?
她怎么也來皇宮里了?
難道不知道時局有動蕩,天運國都城的皇宮有多危險?
帶她來皇宮的人,又會是誰,這家伙,著實讓人感到厭惡。
假設讓有心人知曉她的存子啊,隨之而來的是,恐怕整個向陽村的人都要跟著一起下地獄。
正在思量間,楊文馨似乎也發現了徐君羽。
只見,她正興奮地撲向了徐君羽,一時之間,他也有些急了,當即,怒喝道:
“楊文馨,你有沒有點禮儀廉恥之心,你一介布衣,竟然敢尾隨我到皇宮?識相一點的話,馬上給我滾回去!倘若讓我以后在都城見到你,我一定親手送你上天!”
說話之間,徐君羽隨手一推,竟然將楊文馨直接推翻在地。
“咚”的一聲響,聽這動靜,想來受撞不輕。
這一幕,碰巧被祖鴻卓看見,他本就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當即猛然沖了過去,先將楊文馨扶起,然后對徐君羽大吼:
“人家一個弱女子,你何苦對人下這么大的力,到底要干什么?”
徐君羽一聽,只是冷冷地注視著祖鴻卓。
此時,戚芊羽也從大殿中緩步而出,紅袖輕輕一拂,隨之,泛起陣陣幽香。
“何事,兩位愛卿要在這里大聲喧嘩?”
說著,戚芊羽輕仰下頜,目光在眾人身上一掃。
“是這樣的,陛下!”徐君羽恭敬地回了戚芊羽一禮,隨后,說道:“宮里闖進一個布衣女子,微臣正要將她轟出去!”
“是朕帶她進來的!”戚芊羽將鬢角兩側的秀發一撩。
當下,徐君羽驚訝至極,心說,她們又怎么會相識?
祖鴻卓將護在身后,拔劍指向徐君羽:“聽著,我要和你決斗!!”
鏘——
鏘——
徐君羽拔劍走到大殿外的廣場,毫不猶豫地說:“”
“悉聽尊便!”
反正徐君羽覺得,最近瑣事纏身,眼下,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不如乘機一一處理得了。
此時此刻,就讓我先教訓下胡亂出頭的祖鴻卓吧。
皇宮大殿的廣場上。
劍與劍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
祖鴻卓眼中滿是火氣,而徐君羽則一臉冷漠。
祖鴻卓一劍指向徐君羽:
“你我雖是多年的兄弟,本不該兵戎相見,但是,今天你的所作所為,委實令我所不恥,都說,長兄為父,是該好好教訓教訓你了。”
聽了這話,徐君羽淡淡一笑:
“拜托,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要說話太滿,小心被人笑話,莫非你不知道,受傷嚴重嗎?這個時候,還想教訓我,不覺得很天真?!”
一邊的楊文馨,自無比感動,喃喃自語著:
“哇喔,真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為了我決斗!好感動,快哭了!
徐大哥拿劍的姿勢看上去好帥,呸呸呸…”
楊文馨使勁啐了幾口,然后小聲道:
“真是傻到家了,我還想他做什么,祖大哥拿劍那才是帥!”
戚芊羽也心里面犯嘀咕:
艾瑪,這兩個男人想得什么,銹掉了嗎?
為了這個相貌平平無奇的女子決斗,有病吧?
隨后,只見霍雁茹對和董樂山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但聽,霍雁茹遠遠地大喊:“今天好熱鬧啊,居然打起來了,真打起來呀,我最喜歡熱鬧了哈。”
董樂山眉頭一緊:
不是吧?徐君羽和祖鴻卓可是兄弟,他們為了什么,竟然真打起來了?
可能是走到跟前,才看清打斗的兩人是誰,只聽,霍雁茹著急大叫:
“啊,這!竟然是徐大哥和祖大哥,你們別打啦,趕快停下吧?”
戚芊羽瞥了一眼霍雁茹,暗自好笑:呵呵,又來一個搓衣板。
正在此時,祖鴻卓舉起長劍,劈向徐君羽。
可他動作過大,牽動起傷勢,一口鮮血,噴在了徐君羽身上。
當前,單手提劍格擋的徐君羽,同樣虎口發麻,一口鮮血噴在祖鴻卓面前。
并且,徐君羽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直接飛到三個女生身邊。
接下來,詭異的一幕出現。
三個女人異口同聲:“沒事吧?”
三個男人也是齊聲:“小心!”
話音一落,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極為的自戀的楊文馨,眼含淚光,“沒想到,大家都這么關系我啊!”
戲精本精霍雁茹也開始上線,“好怕怕,剛才真得嚇死我了,看,你們看,劍就插在我的腳邊,不過很幸運,三位小哥哥,我沒事!”
只有戚芊羽保持異常的冷靜,她咯咯一笑:
“咯咯,他們三個剛才關心的誰,你們心里莫非沒一點數?”
當即,楊文馨和霍雁茹面面相覷。
同樣的,在場的三個男人,眼神也多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敵意。
說實話,這時在場的六人,到底在關心誰,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
與后來的苦痛相比,相遇何其溫暖,惟愿這個世界的人,忘記一切陰謀、陽謀、痛苦與煩憂,在情思萌動的美好中,停留片刻。
盛夏時分。
雜草比人高。
徐君羽穿過荒蕪破敗的庭院,踩在吱呀作響的舊木板上,來到一間廂房,房門門牌寫著“徐君羽”三個字。
咬破了手指,徐君羽將血液滴在門牌上。
隨著一聲低沉響聲,破敗房間旁多出了一間小屋子。
推開房門,一陣劇烈地陰風,呼嘯而出,屋子里陰氣四溢,墻壁、地板貼滿黃符紙,幾具白骨散落期間。
霉臭混雜著血腥味道,鋪面而來,徐君羽捂住口鼻,在房間暗格中取出一只木盒,里面盛放著三塊白玉。
兩淺一深,他所有記憶和祖鴻卓部分記憶,便藏匿其中。
隨后,徐君羽來到屋外,盤坐地上,內視體內的經脈氣息,在下丹田附近見到一只熟睡的蠱蟲。
見此,徐君羽只好無奈苦笑,若不是因為這蠱蟲,他也不會淪落至此。
取出其中一枚淺色的白玉,將之放在額前,然后,用法力努力尋回記憶。
伴隨著額前的白光漸盛,無數回憶片段,也宛如潮水一般涌進腦海。
同一時間,那只熟睡的蠱蟲,也開始蠢蠢欲動。
此蠱名為血神蠱,因為它可以隨時查閱宿主的記憶,是先皇戚濟為了防止重臣叛變,便植入到重臣體內的。
也就是說,不但徐君羽體內有,而且,祖鴻卓體內也有。
就在血神蠱即將蘇醒的前一刻,徐君羽剛好閱讀完這塊白玉里的信息,隨即,垂著雙眼,眸光黯然。
原來楊文馨,真實身份是天運國的三公主戚宮羽,也是與徐君羽指腹為婚的人。
劃重點,還是徐君羽這一世最愛的人。
然而,約莫一年前,宮中傳出先皇和皇子公主等9人慘死。
另有,還有72位皇室旁系成員,也一同死于地下祭壇。
先皇的幾位弟弟趁機興兵犯上作亂,意圖謀朝篡位,一時間皇宮大亂。
徐家也在這場宮亂中,被滅了門。
全家上下,一夜之間,幾乎被屠戮殆盡。
好不容易逃出的徐君羽,卻被皇家暗衛追殺,上天入地,無所遁形。
因為,他們追蹤徐君羽所用的東西,正是體內的血神蠱。
在這場宮亂中,戚宮羽沒有死,她被徐君羽護送到了城外。
在風華林,一刻梧桐樹下,徐君羽見到一位暈倒的女子,見其氣質不凡,又用天賜印驗其血液,不料想,竟是皇室嫡系子女。
一想到,戚宮羽若是現身,必定成為眾矢之的。
眼看有這么一位皇室女子,正好為他心愛之人,轉移亂賊的注意力。
戚芊羽就當她是四公主,罷了。
之后,徐君羽叫他的兄弟祖鴻卓進京護駕,告知,戚芊羽就是四公主,并當場給他展示,取出戚芊羽的血,滴在天賜印上。
看見飄蕩而出的香氣,祖鴻卓是真的信了,此后,拼命護住戚芊羽。
徐君羽自己則逃出皇宮,掩護戚宮羽一路西逃,并且用法術封印她的記憶,改變她的容貌,還為她取名楊文馨。
待兩人逃到荒郊野外,徐君羽見無人追來,扶起昏迷的戚宮羽,指尖劃過她嬌嫩的玉臉,心中嘆息。
假設不出宮亂,用不了多久,她就該是我妻子了。
由于是側室貴妃所生,當年她母親難產而死,也差點一起隕命,幸虧徐君羽的父親及時歸朝,用無上的術法,保住了她。
先皇戚濟,可能念及徐君羽父親救命之恩,將她同徐君羽指腹為婚。
然而,現在看來,怕是再無永結同心的機會了。
因為,楊文馨身上也被奸人下了蠱,名為絕情噬神蠱。
三年內,必將萬蠱噬心而死。
其實,宮闈之中,這種事情太過正常。
但是,徐君羽不愿意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在楊文馨身上!
他便開始修煉一種邪術。
這種邪術,據說是徐君羽父親意外得來,修煉到第七層,可為別人重鑄肉身。
所以,徐君羽每天在陰暗房間中,燃燒自身精元,縱然痛不欲生,也在所不惜。
想要早日為陽光驅除絕情噬神蠱,但是,越著急,越容易出現岔子。
當徐君羽修煉到第五層時,瓶頸突然而至,即使心急如焚,也是無可奈何。
那個時后,邊境告急,鴻雁國大軍長驅直入,誰知宮中傳來皇帝直系成員身死,又傳出王爺造反的消息。
也就是這樣,徐君羽趁著突如其來的宮亂,他悄悄潛入皇家密室,偷到化解絕情噬神蠱的圣物,劃清石。
在逃到風華林之前,徐君羽就已將劃清石植入楊文馨體內。
雖說劃清石會逐漸化掉絕情噬神蠱,但是,也會吞噬宿主的情感,最后,使她變得沒有人情。
想想也罷,只要能讓她活下來,什么都不重要。
為了不被血神蠱追查到自己的秘密,徐君羽將記憶封進兩枚白玉之中,只留下保護楊文馨的一點本能意識。
一路逃到向陽村,并將她安頓下來,每日守在村子附近,抵擋追殺而來的皇家暗衛。
連續守了好幾日,終于不再有暗衛追來,徐君羽幾乎油盡燈枯,只想臨死之前,多看她最后一眼。
記得,在烏云蔽日的深夜,徐君羽來到楊文馨家門前,倒在了面前。
萬萬沒想到,楊文馨無意間催動劃清石救了我。
醒來之后,徐君羽欣慰地笑了。
劃清石確實需以情感為引,即使她被封住了記憶,卻依然殘留著愛自己的本能。
日夜守候著,是她將自己從鬼門關拖了回來。
縱然功力損失大半,不過,好歹是活下來了。
當時,徐君羽心里如同吃了蜜,甜得不得了。
傷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給楊文馨撫平氣血,激發劃清石的力量,從而煉化絕情噬神蠱。
那時的徐君羽,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那樣做,大抵是意識中殘存的本能使然吧?
此后,徐君羽不斷與心腹手下聯絡,時刻留意,皇宮動向。
甚至將計就計,告知他們,該如何扶戚芊羽上位。
等到時機差不多的時候,徐君羽快馬加鞭,趕回皇宮,為剛剛上位的戚芊羽解圍,并與她商討剿滅遺留的皇家暗衛。
回憶至此,徐君羽對許多事豁然開朗。
唯獨沒想到,楊文馨會千里迢迢來尋他。
也不知道,戚芊羽為什么要留楊文馨在宮中,難道是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不成?
似乎也不像!
總之,現在來看,楊文馨暫無危險!
而且,徐君羽離楊文馨的廂房不遠,隨時都能照應她。
只是有一點,決不能讓外人發現楊文馨是三公主戚宮羽的身份。
計議已定,徐君羽重新回到宮中廂房。
自己調配了一些藥物服下,這才開始打坐修煉。
須知,徐君羽原本就負了傷,前段時日,祖鴻卓還和他決斗了一場,因而,又延緩了傷勢恢復。
說起那小子來,徐君羽知道,他從小就喜歡和自己比。
清楚記得,曾經他就為了三公主,與我決斗過一次。
如此說來,這次算是第二次哦。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敲門聲。
也不管徐君羽答不答應,竟然直接推門而入。
滿臉寫著關心的楊文馨,進來就問:
“你的傷,好些了嗎?”
感覺還是和她保持一些距離為妙,徐君羽沉聲道:“你來做什么?”
不料,楊文馨卻突然開口反問:“那個,你幫助戚芊羽上位,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又或者說,你是為了保護我?”
徐君羽不由得心中吃了一驚:
不是吧?
她是知道自己就是三公主戚宮羽了嗎?
真要是這樣的話,那我更不能和她相認了!
“哼,當今陛下,也是你能隨意談論的?!”
說罷,徐君羽起身,作勢要關門趕人。
楊文馨一步跨到門檻上,手肘死死擋在門扉上,并且抬頭凝視,倔強的眼眶中,噙著淚水:
“徐君羽,難道,你當真認不得我了,是嗎?”
徐君羽三個字,立刻刺進徐君羽的心中,疼得他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正想直接相認時,但是,理智告訴徐君羽,現在還不能。
于是,徐君羽低頭不語。
楊文馨一見,掏出兩人的婚書,在徐君羽面前一晃。
“還想不認,是嗎?”
詫異萬分的徐君羽,雖然很想直接承認,但是最后,還是一聲怒喝:“別拿一張破紙嚇唬我!”
失望至極的楊文馨,閉上雙目,似乎要直接解開臉上的容貌禁制。
徐君羽慌了,趕緊出手阻止,并用力將楊文馨推出門外。
倘若若見到楊文馨的真實面目,激起自己的回憶,丹田中的血神蠱,肯定會再次驚醒。
“楊文馨,你若再敢來煩我,就把你直接送回向陽村,到那時,即使陛下,也保不了你!”
話畢,徐君羽狠狠將門一甩。
從門縫中,看見楊文馨消失的瞬間,徐君羽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簡直是痛苦萬分。
如若沒有那場宮亂,說不定,她已經住在徐府,每日早晨被自己輕聲喚醒,對鏡梳妝了吧…
心中悵然若失,自覺今夜無眠,徐君羽便前往皇宮深處的一間秘室。
扭開暗門,徐君羽抬腳而下。
雨道的灰塵,深淺不一,看上面,還留有腳印。
至少有三個人來過此處,會是誰來過?
徐君羽不禁提高了警覺,先皇戚濟和其他皇子公主的尸體猶在里面。
當初,徐君羽來偷劃清石時,這里是八具尸體,缺了楊文馨的。
為了以防萬一,徐君羽偷偷加了一具尸體進去,以此來頂替楊文馨。
就是不知道,另外三個人,來此處的目的是什么…
在密室什么也沒搜出,徐君羽便悻悻地離開了。
當走在宮墻陰影之下,隱約感到宮中暗流涌動,隨即,徐君羽愈加快了替換朝臣,讓所有人聽命于自己的計劃。
心腹手下將花名冊一一交上來后,徐君羽便逐個去清理反對者。調任、流放,甚至使用藥物控制他們。
即便祖鴻卓的手下,有不聽命的,也被徐君羽暗中逐漸換掉。
入秋,七月流火,朝臣已經被徐君羽替換了大半。
唯一的變數,只有董樂山、霍雁茹以及一直追殺他的皇家暗衛。
先前,徐君羽曾去拜訪過董樂山,暗中探查過他的底細,卻發現他實力極為強大,就算徐君羽未曾受傷,很有可能,也不是他的對手。
霍雁茹成天吃喝玩樂,據說,是她幫祖鴻卓的忙,一起打敗過鴻雁國的大軍。
也正因為如此,祖鴻卓將所有功勞,全讓給了她,并為她修了一座大宅,只不過,霍雁茹會占卜術,這一點極為怪異,經過觀察,其為紫微斗數。
要知,這可是徐家歷代家主的絕學,蓋因徐家鎮守地下祭壇,常用紫微斗數來給皇室天選太子。
現如今,所有的皇子悉數不在,徐家同樣在一年前宮亂中被滅了門,那么,這個霍雁茹,到底是從哪里學的?
本來,皇家暗衛被徐君羽和戚芊羽聯手,剿滅得差不多了,只是,近來的活動,又變得頻繁起來。
也不知道他們聽誰的號令?
只有找到真正的頭領,并將之滅掉,才能解除我體內血神蠱。
就在徐君羽一步一步地穩固朝綱時,忽然有一天,見到祖鴻卓一夜之間白了頭。
看他的神色,明顯疲倦不了不少,雖然深感詫異,但是,徐君羽清楚,他這分明是法術反噬造成的…
思來想去,最有可能,就是他也去了地下祭壇。
想到這,徐君羽挑了個時間,去到祭壇。
打開暗門后,居然有不少腳印,祭壇深處,凝結了厚厚一層血,里面的尸體,已經被清理,祭壇中央,有被催動過的痕跡,并在隱蔽處,還見到調動法陣的陣引。
聞了聞殘留的陣引,竟然不是祖鴻卓的血液,因為他的血液,帶有祖家獨有的氣味。
雖說尋找不到結果,可徐君羽還是留了個心,繼續處理異己,重振朝綱。
奇怪的是,這些天,楊文馨還是喜歡在徐君羽房間附近轉悠。
以至于,她竟然偷偷摸摸的,在窗戶上戳了個洞。
她以為這樣,勞資就不知道,可能嗎?
不過也許是在監視我,但是,徐君羽卻不憂反笑,心情極度暢快,仿佛在瞬間回到兒時一般。
兒時的楊文馨,常常跟在徐君羽和祖鴻卓的后面,跌跌撞撞地大喊:“君羽哥哥,等等我啊!”
可是,徐君羽卻故意加速,拐過宮墻的時候,等著楊文馨過來時,乘其不備,給她來個“劈咚”。
有時,讓她騎在徐君羽肩上,然后,兩人開心地奔向宮城門外。
希望有朝一日,我們仍能如兒時般快活地玩耍。
心念至此,徐君羽加快地部署清理反對者的計劃。
一月之后,徐君羽外出歸來。
楊文馨偷偷摸摸跑到徐君羽的窗邊,忽然,一陣靈氣異動,劃清石 己在她體內許久,想必是在煉化絕情噬神蠱的最后部分。
當然了,這也是最痛的時刻,疼痛超過世間想象,還有,在這關鍵時刻,不能碰楊文馨一下。
哪怕就那么一下下,也是不行的。
最主要是,以免驚動絕情噬神蠱,從而逃出劃清石控制范圍。
“君羽…君羽…我好痛,快開門…”
窗外傳來楊文馨有氣無力地呼喊,徐君羽的心,也在瞬間揪到了一起。
開了一個窗縫,瞧見那張疼得扭曲了的臉。
手也情不自禁地猛然握緊,徐君羽將奔涌的情緒,死死壓在心頭。不敢露出半點動靜。
徐君羽,你一定要狠下這顆熾熱滾燙的心,一定要…
“君羽,求你了,幫幫我吧,我肚子好痛,好痛!”
一看徐君羽依舊沒有回應,楊文馨聲嘶力竭地呼喊:“徐君羽!”
緊要關頭,徐君羽知道自己不能動,只是指甲早已嵌進自己的肉里。
鮮血血順著握緊的拳頭,一滴滴流淌而下。
一定不能過去!這次之后,她的絕情噬神蠱就徹底解除了。
不過,楊文馨乞求的眼神,進而轉變為絕望。
終成決絕,徐君羽的心,也跟著跌落谷底,不知有多痛…
只見,楊文馨顫顫巍巍地摸出婚書,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狠狠一撕,竟然將婚書撕成了無數的碎片。
并從她的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從今往后,一別兩寬,各自歡喜!你給我記住了!”
說完,楊文馨直接暈倒。
此時,漸浙瀝瀝地下起了雨。
徐君羽垂下眼瞼,不敢去看楊文馨。
可是,與她的過往,又闖進他的腦海,總是揮之不去。
只記得那一天,她勾起嘴角,彎了眉眼,露出世間最美的笑容。
希望你來生不要怪我!
雖然我感覺自己心隨著破碎的婚書,一起破碎了,但是萬幸,絕情噬神蠱順利解掉了,從此之后,你便再無性命之憂。
雨漸漸停了,她也醒了,可是,卻倔強地離開了。
出門,看見碎了一地的婚書,竟然全都散落在屋檐下,不曾淋到一滴雨。
于是,徐君羽彎腰將它們撿起來,然后,一點一點地拼湊著。
“…一堂締約…今日桃花灼灼…永結同心,此證,戚宮羽,徐君羽…”
不爭氣的眼淚,滴在破碎的婚書上,似乎也是徐君羽長大到如今,第一次流下這么多的淚。
自此,楊文馨沒再來找過徐君羽。
深秋的一天,戚芊羽喚徐君羽過去。
到了戚芊羽那里,徐君羽發現,她在一遍遍地書寫。
凝神一看,題頭竟是罪己詔。
“朕準備下一份罪己詔,國師有何見解?”
聽了戚芊羽的問話,徐君羽神情一肅,低頭拜道:
“陛下想下,就下吧,沒人阻攔的。”
隨后,徐君羽遞上造好的花名冊,接著說:
“所有的反對者,都被剔除干凈,如今身居要職的,都是我們的人,陛下可以高枕無憂。”
“好,很好…”
兩人聊了聊朝中其他的事,徐君羽便先行告辭離開。
徐君羽在出門前,看見來董樂山就在門外候著,也不便過問,直接走了。
戚芊羽下了罪己詔后沒過多久,又詔令天下,她將下嫁給祖鴻卓。
宮中侍女們,開始張燈結彩,為這場盛大的皇家婚禮忙碌著。
當然了,徐君羽也在籌備著,只不過,他是為了請戚芊羽禪位。
如果不從,那就休怪手下無情。
所謂的排除異己,穩固朝綱,可不是給戚芊羽穩固的,而是為了楊文馨準備的。
先皇及皇子公主8人慘死,另有皇室72位旁系成員,皆死在地下祭壇。
茲事體大,必然會有人將真相大白于天下,等到有人逼宮戚芊羽,
屆時,徐君羽便計劃公布楊文馨三公主的身份,然后,扶她上位!
所有的死士,訓練完畢,戚芊羽和祖鴻卓大婚之日,便是動手之時!
深冬。
皇都下著第一場雪。
各國使臣,陸續抵達,一時之間,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仿佛盛世一般。
宮女們擦掉鮮紅燈籠上的殘雪,為戚芊羽大婚,做最后準備。
經過數月籌備,徐君羽己經在皇城中布置好了一切,只要一聲令下,整個天運國就會江山易主,可是最后,他卻有了片刻猶豫。
無論過去多少日夜,徐君羽總是回想起,當日她撕毀婚書時,那決絕無比的眼神,莫名的心痛,轟然而至…
在宮中走著,不知不覺間,徐君羽記起當年他們訂婚的深夜,相擁在琉璃臺階場景,也是那么的清晰。
仍然記得,當時繁星閃爍的夜空,仍然記得她那含羞的模樣…
興許是洶涌起來的情緒緣故,徐君羽步伐一頓,等他扭頭過去一看,琉璃臺階旁,戚宮羽正站在紛飛的雪下,森然無比。
原來,她直接變回了戚宮羽模樣,輕喚道:“君羽。”
徐君羽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情感,因為,此時有千萬雙眼睛盯著皇宮。
真相大白于天下后,自己要么直接問罪成兇手,要么問罪成保護先皇不力,橫豎是一死,斷然沒有活路可能。
講真,徐君羽是多么想將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不求原諒,只要彼此多看一眼,便是心滿意足。
但徐君羽知道,不可以,至少這一世,是不能和戚宮羽成為夫妻了吧。
她緩步走了過來,給了徐君羽一個摸臉殺。
“君羽,如果我只是普普通通的繡女,而你只是懸壺濟世的郎中,你…可愿意和我結為夫妻?“
我愿意,我當然愿意!可是我有資格應允?
天運國不能無主,不能沒有他們真正的女皇一一戚宮羽!
徐君羽粲然一笑,緩緩地向后退去,身子退進漫天大雪中。
“宮羽,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還欲說什么,徐君羽只覺喉頭一梗,然后,再也說不出口。
接著,只聽波的一聲響,但見,一道平平淡淡光華,沖天而起,輪回劫解!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