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不得不提的是，現在李浩淼好像也不想去調查科場舞弊案了，可能是前幾天的時候過于傷心，也可能是擔憂，目前的局面，他對于調查科場舞弊案這件事情已經不怎么上心。
“你是覺得我們這一次一定不可能成功嗎？”百里明哲在宴席上看著李浩淼如此說道。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大荊王朝依然是比較明朗的，至少能開始準備復興國運了，這要是放在以前，那是肯定不敢想的事情。
所以成功的概率還是挺大的，雖然同樣的失敗的概率也挺大的。
“所以在某些時候我們需要小心謹慎一些才對，不能盲目的去做太多的事情，比如說現在這個時候，即便是想要調查科場舞弊案，也得想一想我們的人才儲備到底夠不夠。”李浩淼的話中有話，百里明哲能聽得出來。
簡單來說現在大荊王朝人才儲備還是不夠多，尤其是在前幾年的時候，老一輩的官員打壓之下，新人永無出頭之日，大部分都已經選擇了棄文從商或者是直接回老家，完全沒有想過仕途。
可能這就是為什么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放棄掉的原因，當然了百里明哲能理解，畢竟一旦出現人才儲備不足的情況，真的開始動作起來，那就已經算是自掘根基了。
只不過想要打壓老一輩的官員，這一次是最佳的機會，錯過了這次機會想要有下一次行動可能就不是這么好的了，況且在這個時候太多的事情牽扯到朝廷內外，像是北方有起義反軍，南方還有市井大商。
這些事情牽扯了太多的精力，想要去弄好他們并不簡單。
“這個我自然清楚，只不過太難辦了，你不在的這段日子里面，我也嘗試過繼續調查，發現牽扯了太多的人員，如果一旦真的行動起來，整個朝廷上下都會遭到波及。在這之前我們都沒有想過這個事情，沒有想到一件小小的科場舞弊案牽扯到這么多人，老太師秦洪健，只不過是被推到明面上的一個人物而已。”他的言語當中頗有一些無奈之處，的確在調查的過程中事情不如人意。
不單單是他講的這么少，還有太多的東西，完全就是將他繼續調查的路子堵死，很多人都在拉著他的腳，不讓他往前走，這是萬萬沒有預料到的，即便是在帝都這個治安如此森嚴的地方，都有人專門到他家中來送禮塞錢，就是為了請求他不要繼續調查科場舞弊案，可想而知，這一次的科場舞弊案重啟調查并沒有想象之中的那么簡單。
當然以李浩淼的秉性來說，他是不可能收下這些錢的。也架不住別人的油嘴滑舌，如果這件事情傳到天子的耳中，會變成什么樣子，李浩淼自己都不敢想象了。
“你顧及的東西太多，反而是無法調查這種兇險的事情，科場舞弊案的調查本身就是極其兇險的，而且牽扯的人員之廣也在預料之中，你現在的所謂的不敢調查，擔心人才儲備，只不過是一些小小的借口而已。”百里明哲直接將他心中的顧慮完全說了出來，他知道李浩淼和自己不一樣，李浩淼只是一個普通的凡俗當中的官員而已，如果被人誣陷其實很難去翻盤不像是自己，即便是被人誣陷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天子在沒有成為天子之前和李浩淼的關系的確不錯，卻并不是李浩淼可以肆意妄為的借口。事實上，越是成為天子身邊的紅人，越是危險，有太多的人盯著你做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被別人一封奏折直接彈劾，這些事百里明哲并不需要擔心，但是李浩淼卻不得不去擔心這些問題。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在天子的眼中雖然是曾經的好友，卻現在變成了上下屬的關系，既然是上下屬，那么就有規矩，規矩是森嚴，不可隨意更改的，這也是為什么李浩淼在接受了科場舞弊案之后，很快就選擇了退縮，不愿意繼續調查的原因。他并不是擔心朝廷的人才儲備，而是在擔心自己的身家性命，誰還沒有個一家老小，如果這個時候他出了問題，那么他的家人又將如何去生活呢？
這是每一個凡人都會有的通病，瞻前顧后，卻并不適合出現在大荊王朝的官員身上，因為一旦你有這樣的思想，接下來做事情就會畏首畏尾，完全沒有任何的沖勁，現在的李浩淼就已經開始展現出這種老一代官員的作風，百里明哲都已經準備想要去繼續改造一下現在的李浩淼了。
“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我可能會死，我的家人也可能會死，我死了沒有所謂，但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這個脊梁柱一旦死了，那么整個李家就算是全完蛋了，你是修仙之人，不用擔心這么多問題，我身為一個凡人擔心一些這樣的問題也是非常合理的，只不過身為一個朝廷的命官，的確不應該去為了兒女私情而選擇放棄。”李浩淼有一些無奈，雖然他現在才二十多歲，但是卻已經有了妻室，而且已經有三個孩子了。
在這樣的身份背景之下，李浩淼著實覺得自己可能提不起當年的那股沖勁了。如果是在自己沒有成家之前去選擇接手調查當年的科場舞弊案，李浩淼絕對要調查一個水落石出，現在的李浩淼卻絕對不會這樣去做，因為會得罪太多的人，而且有可能會讓自己也遭罪。
這種得不償失的事情，李浩淼這種人是肯定不愿意去做的，瞻前顧后并不單單是指的這一方面，即便是在收受賄賂的時候也是如此，擔心被天子發現，擔心被手下舉報，這些都是很多人都會有的通病，百里明哲并不覺得這是什么問題，只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這種通病反而會成為一個致命的缺陷。
“如果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話，我接下來會和李世嚴說清楚，我會親自接手科場舞弊案，調查下去，追查清楚，水落石出，讓整個天下都知道，朝廷為了人才的晉升是費盡心思的，而不是隨隨便便給幾個錢就可以糊弄過去。”
百里明哲看著李浩淼。
“我相信你是明白事理的，知道他們這樣做意味著什么，這是在斷了大荊王朝的國運，人才無法晉升，民怨積壓之下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在這之前譚明壽已經告訴你們了，我也不必過多贅述，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身為一個朝廷命官就應當為朝廷做事，食君俸祿，為君分憂，這是應盡的義務。”
這話一說出口，李浩淼就已經知道沒有轉圜的余地了。準確的來說，百里明哲的處理方式依然是如此的簡單粗暴。他一直以來都信奉快刀斬亂麻才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不管是在景園城也好，還是在這個時候內憂外患之下，依然選擇了這樣的高壓處理。
這種方法說不上好壞，但是李浩淼并不想要這樣去做，因為這就是在走刀尖在刀尖上起舞，隨時都有可能會出現生命危險。
為官十幾年的時間，李浩淼一直以來都信奉中庸之道，若非是李世嚴繼位成為天子，恐怕當年的那一點銳氣都要被全部消磨干凈了。
深夜皇宮之中依然燈火通明，御書房里面李世嚴在批閱奏章，聽到下面的太監回答說，陳紹康求見，李世嚴想也不想就讓太監引見過來。
現在這個時候都已經如此之晚了，陳紹康居然想要來皇宮之中求見自己，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雖然現在李世嚴大概已經猜到了陳紹康的心思，但是也想聽一聽他到底是什么樣的意見。
“你們先下去吧，朕和愛卿談點事情，沒有朕的吩咐不得入內。”李世嚴咳嗽一聲，看到陳紹康已經進入御書房，頓時讓那些太監宮女們全部都出去，這些都是事關國家機密，不得讓任何人聽到之前李世嚴在談到科場舞弊案的時候明顯是在釣魚，沒有想到老太師秦洪健居然知道上鉤了。
而這一次談話內容可不單單是為了科場舞弊案也有可能是為了別的事情，這種談話是絕對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看到那些人都已經走光了，百里明哲才是緩緩的坐在一張椅子上。：“我要重啟調查科場舞弊案，當年的科場舞弊案，牽扯人員之廣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但是這正是我們去處理掉老一派官員的最佳時機，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接下來即便是想要去解決掉這些老一派的官員，也不是如此簡單的事情，而且新人上位必須要有空位才行，你這些官員無法解決，那些新人就永遠得不到晉升。”
“這個我雖然明白，只不過我們的人才儲備好像沒有這么豐富，如果貿然行動，那極有可能造成朝廷上下完全的動蕩起來，甚至是命令都傳不到基層，這樣一來豈不是違背了我們之前的初心？”
“難道你現在還認為在整個大荊王朝的疆域之中還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就這么跟你說吧現在有太多的人已經開始建立反軍不單單是在北方領域即便是在南方，那些富庶之地的商賈們也是在密謀造反，你現在已經是四面楚歌了，卻還沒有任何的想要去做出行動的想法嗎？”百里明哲的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卻說出了一個讓人無比驚訝的事實。
的確，現在的大荊王朝已經四面楚歌了，完全沒有之前的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的情況。到處都是婚姻，將起大戰一觸即發。
所謂的購物商品已經失去了蹤影，如果現在的李世嚴依然保持如今的狀況，那可真的不樂觀了。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如何去處理，還是需要商議一番重啟調查科場舞弊案這件事情，雖然比較簡單，但是內幕太多，強行調查的話，只會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李世嚴聽到這兒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已經做足夠好了，但是聽完百里明哲這一番十分尖銳的話之后才發現自己現在還有太多需要提升的空間。
李世嚴現在需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依靠長輩的余蔭，而是需要憑借自己的能力來做出更多的功績，相當于這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
百里明哲能明白他的感受，一方面要保證大局穩定，另一方面又想要拓寬人才的晉升渠道，這本身就是無法兩全其美的事情，攤到誰的頭上誰都會覺得頭疼無比。
當然也僅限于此了，剩下來的一些問題反而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中，穩定大局本身就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意義。
畢竟即便穩定住如今的局面又能如何呢，烽煙四起，四面楚歌的環境早就已經造成，想要自強不息甚至崛起可不是那么簡單的。
“其實你現在應該明白，即便是不調查，你也依然是四面楚歌，調查了也是如此，既然這樣的話，為什么就不調查呢？”
百里明哲這話其實沒有什么毛病，但是李世嚴的確是不想調查。這個和他的性格有關，在經過了多次的有人去關于科場舞弊案的調查，一事進行奏章以及覲見之后，他已經選擇了放棄。
李世嚴是一個喜歡維持目前局面的人，而不是特別激進的君主之后，他身為守成之君算是非常不錯的性格搭檔。
但是守成之君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就是它本身應該在一個歌舞升平的盛世才算是一個守成之君，如果是在亂世當中，那他只不過是一個亡國之君。
目前來看，如果理智也不轉變自己的這種心態，以及理理念的話，早晚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亡國之君。
這些都不是百里明哲需要擔心的，因為他明白一件事情，李世嚴還在成長期成長最后的結果到底是怎么樣的，誰也沒法預測，可能是某一件事情的刺激讓李世嚴變得更加激進，也有可能因為某件事情的失敗讓李世嚴變得更加的保守，這些都是有可能的，百里明哲不是神仙，他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事情。
當然如果按照現在的局面來發展，李世嚴成長為一個守成之君的概率會更大一些。他的性格太軟弱了，很多時候一旦聽了別人的意見，就會立刻選擇了相信別人，這種可不是什么好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