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條廢棄的地鐵線路中,許言最大限度地放輕腳步,以挪動的速度前進。
零號城市地下因為各種原因,本就有數不清的廢棄線路,這也是黑市能流竄存活的一部分原因。
但此時這條廢棄線路,顯然多年沒有人來過,地面滿是不知何處來的垃圾,頭頂部位還有著挖掘的痕跡。
“看來當年這條線路并沒有投入使用,便被廢棄了,連基本的架構都沒有完善,軌道也沒有鋪設。”
心里想著,許言又小心向前挪動一步,眼神緊盯著前方的黑暗,在堆積的垃圾中,緊跟著一條紅色肉蟲。
不怪他行動如此之慢,一是蟲子爬的本就不快,二是要小心防備被發現,或者突然而來的襲擊。
異種人的能力,確實讓他頭痛。
距離他離開地鐵站,選擇跟蹤肉蟲,進入這里,時間大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許言估算著自己的行動距離,加中途拐了幾個彎,心中愈發慎重。
距離越遠,對方還能操縱肉蟲,完成詭異的擊殺,就意味著對方的能力不是一般得強悍。
呼呼呼…
呼嘯聲從背后傳來,相隔甚遠,地鐵帶起的響動依舊在通道中回蕩,離得越遠,就越如滾雷。
但許言轉念一想,也有可能是其他線路發出的響動,畢竟自己已經走了半個小時。
傳聞零號城市初建地鐵線路時,是很久之前,那時候技術不像現在這樣,施工隊里大多數工作都要依靠人工來完成。
彼時,不少施工人員在休息時,都喜歡在墻掏出截短道,反正事后完工都要統一抹平,無傷大雅。
但后來廢棄線路越來越多,有的修到一半就要更改線路,而墻的短道也就留了下來,后來被有心人利用,越挖越深。
直到現在,許言停住腳步,余光掃過左手旁深不見盡頭的通道,其維護痕跡大約在十幾年前,但與腳下的主通道相比,其挖掘成型的年代就說不準了。
或許過一陣子,某個團伙流竄到這里,覺得這條通道不錯,又從旁邊新挖一條也說不定。
藍星所有陸地城市的地下復雜線路,就是這么一代代傳下來的。
“神TM祖輩傳!”許言無聲地吐槽一句。
接著收回注意力,將目光重新凝聚在前方的肉蟲,等著對方繼續行動。
是的,繼續行動,因為大概在兩三分鐘前,那條紅色肉蟲停了下來,趴在原地停止了動作。
“壞事了!發現我了?”
許言將瞳孔亮度調到最低,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緊貼著右手邊的墻壁,躲在某堆垃圾后面,稍稍探出頭,只用余光暗中觀察。
大約等了五分鐘,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他慢慢顯出身形,落腳在零星的空地,避免發出響動,小心地朝著十幾米開外的肉蟲走去。
“對方發現我了?或許一早就發現我了?”許言邊走邊想。
“在列車?這樣倒說得通,之前死亡的體驗者都會痛苦掙扎一段時間,也許是為了震懾圍觀路人,擴大影響。”
“而剛剛那個男人幾乎是幾秒鐘死亡,或許是發現了我與伊藤櫻,但為什么…”
想到這,許言暗淡眸子不自覺地閃爍一下。
“如果對方就在列車呢?用肉蟲調虎離山!”
許言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可能,就是搞不清楚,對方是發現了自己,還是發現了伊藤櫻。
“呼…常在河邊走,終于是濕了鞋,三十六計我應該比這個世界的人更熟悉才對。”許言心中嘆了口氣。
同時,他也停住腳步,低下身子扒開垃圾,近距離看到了那條肉蟲。
此時的肉蟲已經失去活性,就像牛肉干掉落的殘渣,硬挺挺的趴在地。
凝視著,許言直起身,閉眼沉默了兩三秒鐘,隨后睜開眼準備離去。
但還沒等他動身,隨即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通道中依舊一片黑暗,而在他的視線中,本應毫無阻礙才對,夜視能力就像人類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可此時,許言幅度不大地扭動頭顱,打量了一下四周,黑暗,入眼盡是黑暗,夜視能力一切正常,但他仿佛失去了視覺。
“不對!”
心中低喝,他轉身回頭望去,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地鐵的呼嘯聲消失了。
視覺,嗅覺,聽覺,三種他最重要的感官,其一切的接收對象都消失了,整個人仿佛置身于虛無之中。
不過他依舊可以感受到腳下的觸感,為此特意挪動腳步試驗了一下,這讓他繃緊的內心稍稍安穩。
既然一切都消失了,許言感受著腳底的堅實,索性僵硬在原地不動。
“看來不是調虎離山,是甕中捉爹,可一切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我接近了肉蟲?還是…”
“…不對!不對!是在列車!自打我了地鐵列車,就已經開始影響我了。”
經過冷靜思考,許言逐漸確認,自從進了地鐵到現在,自己的注意力已經收回幾次了?
有人在干擾自己!
視線中依舊黑暗,許言仿佛雕塑般靜立,不久,他微微抬起頭,直視虛無,嘴角扯動又瞬息恢復。
逐漸地,周圍的黑暗如黑冰般融化,一切事物都化作交雜的線條,扭曲擁擠的色彩,以及難以描述的幾何圖形。
電子感官開啟,許言忍受著紊亂的眩暈感,看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兩道人影。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二人并肩而立,笑呵呵地打量著許言,旁若無人地交談著。
“你什么時候這么厲害了?我記得你連攝像頭都騙不過去,現在怎么能影響困住個鐵疙瘩?”女人笑著開口。
同時,她揮手一招,地的肉蟲逐漸柔軟,從內部滲出血水,快速爬到身,來到掌心,似乎想要鉆進身體。
“小家伙,在垃圾堆里爬了這么久,洗干凈再回來。”女人瞇著眼戳了戳肉蟲,將其放進了頭發里。
身旁的男人嗤笑一聲:
“我早就建議你去看下精神科,本就是自己控制的一團肉,總搞得像有意識的寵物一樣。”
“你管的寬?要不你晚來試試?”女人魅惑地一笑。
男人瞥了一眼,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搖著頭沒有搭腔。
簡單地交談過后,二人同時陷入沉默,通道中安靜下來。
許言將整個過程看在眼里,等待片刻,見沒有什么動靜,悄悄伸展了一下手指。
“果然是你們這群王八蛋…”
“現在怎么辦?”女人突兀地開口問道。
男人聳了聳肩:“拆了它,取出儲存板,看看是誰派來的。”
女人不滿地瞥了一眼,但還是點了點頭,邁步走向許言,同時十根手指指肚位置,開始向外滲出血水。
血水逐漸粘稠,匯聚,就像拔罐拔出的淤血,又像是紅色果凍,最終凝聚成十條紅色肉蟲。
女人在許言身前兩米處停下,十條肉蟲水蛭一般快速爬下,朝著許言前行。
呲!呲!呲!
就在第一條肉蟲接近時,許言翻轉手掌,掌心向下,兩道熾熱的紅色光束橫掃而出,在地面留下兩道黑色印記。
七八條肉蟲被光束掃過,瞬間彌漫出帶著焦糊的惡臭氣味。
緊接著,女人痛苦地尖叫一聲,快速后退,裸露的手臂根根紅色筋脈暴起,詮釋了什么叫做十指連心的痛覺。
身后的男人反應過來,前兩步接住癱倒的女人,通道中的異常消弭于無形。
退出電子感官,許言恢復正常視線,僵硬冰冷地走向兩位異種人,腳下踩過焦糊的蟲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異種人?”他低頭俯視著二人,故意問出白癡問題。
女人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紅色的筋脈蔓延到脖頸,幾度想要開口,但都因疼痛而終止。
男人半蹲著攙扶起女人,快速后退兩步,直起身謹慎防備著許言。
“異種人?”許言不帶語氣地重復了一遍。
“該死!”男人沒有回答,而是低聲罵道,同時左手做了個推門的動作,踉蹌著繼續后退。
手段很單一嘛…許言心中搖頭,視線中的黑暗再次彌漫。
但這次他沒有給對方機會,兩道光束再次噴涌,一道打在了二人身旁,一道打在了男人的腿。
男人悶哼一聲,直接倒在地,倒是女人恢復些許,反過來用力拉app下載地址xbzs著男人的胳膊。
二人后退的速度幾乎為零,許言沉重的步伐在通道中回響,越來越近。
“異種人?”他再次開口重復。
這種情況下,單一冰冷的敘述,比嚴刑拷打或者直接對拼,更能擊破心理防線。
況且對方好像偷偷摸摸很在行,對拼倒不拿手。
沉默片刻,二人抬頭盯著許言,依舊沒有開口的意思,仿佛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許言瞳孔亮了幾分,緩慢抬起一只手,對準了二人的臉龐,掌心亮起一團紅色光芒,猶如擇人而噬血口。M.3Qdu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