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聯邦高層用了一節歷史課來鋪墊,最后只留下了一個模棱兩可,但卻駭人聽聞的消息。
如果他所言不假,許言已經可以想象到,這件事會牽扯到多少人。
向所有城市外區兜售納米核心,這是伊藤櫻的原話,可仔細深想下去,許言心中莫名的一陣寒顫和驚悚。
這與十七年前何其相似,毫無規律,毫無選擇的清理。
只不過十七年前的手段直接粗暴,十七年后的做法略微溫和,也有更多的理由來當做借口。
許言不由自主的將兩件事并在了一起,站在原地許久未動,直到老貓提醒,才將對方操控的機器人放回原位,消除痕跡,離開了這里。
回書店的路上,許言全程保持沉默,無論老貓如何詢問,也沒有半點回應。
直到回到書店,他一屁股坐到柜臺后面,老貓還是皺著眉頭,抱著胳膊,站在地上盯著他的臉。
“出什么事了?”一直守在店里的宮璽問道,端著保溫杯從里面走了出來。
老貓扭頭瞅了一眼,胡須抖了抖:“他好像中病毒了,有沒有正規的殺毒軟件,推薦一下。”
“店長?”
“嗯?”許言抬起頭看了二人一眼,擺了擺手,“我沒事,老璽,我有些事問你。”
許言的語氣沉重,難得的嚴肅讓宮璽意識到,可能真的發生了什么,于是坐到一旁,點頭示意。
“十七年前,黑廚刀特遣隊接到過一次任務。”
“是的,我第一次來書店的時候說過,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又是誰下的命令。”宮璽不假思索的說道。
“那次任務只覆蓋零號城市么?”許言嘗試著問道。
宮璽搖了搖頭:“不僅僅是零號城市,也包括其他北半球城市,但黑廚刀特遣隊的人數極少,所以并不負責全部地區。”
“也就是說,那是一次覆蓋了整顆母星的清理?”
“是這樣的。”宮璽點頭確認,眼中有不解,有無奈。
“以前,我是指十七年前還要以前,有沒有類似的事情發生?”許言手指輕點著桌面。
“這…我不敢確定。”宮璽有些謹慎,“零號城市和附近地區用的是暴徒襲擊作為理由,其他距離較遠的城市,有的地方是意外事故作理由。”
“這種事很難說,除了零號城市,這里作為藍星首府中心,其他城市的治安其實遠沒有店長你看到的那么好,如果說的大膽一點,現實太魔幻,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比十七年前還要久遠,假如發生類似的事情…不太好分辨出來。”
“你到底和那個人說了什么?”老貓跳上柜臺,不信邪的壓住了許言的手指。
“…明天,明天等我回來再說,先去睡覺吧。”許言沉默片刻,揮了揮手。
“明天?明天你又要干什么?”
許言擰著眉心,從老貓肚皮底下抽回手指。
“去一趟櫻寺株式會社。”
…………
“椰子,356號城市的分部經理可以滾蛋了,現在發文件,我親自授權。”
“會長,解除一名城市分部總經理職務,需要董事會召開會議,或者其本人回總部述職。”
“我現在擁有商會多少股權?”
“49.8%”
滴…滴…滴…
輕靈的滴答聲結束,伊藤櫻將一張信息卡插進了眼前的數據端。
“現在呢?”她平靜的問道。
“51.2%”
“讓那個分部經理滾蛋。”
清晨的會議室中,伊藤櫻清冷的嗓音與智能系統‘椰子’刻板的腦回路不斷交織,決定著商會一條條的策略方案。
門外,更換過型號的機械安保守在兩側,攔住了商會的其他股東。
“伊藤櫻!你什么意思!”
“這事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瘋了,商會不能再放到你手里。”
接連不斷的質疑聲響起,讓路過的員工都選擇快步離開,避免高層爭吵殃及池魚。
“要什么交代?”這時,門前的安保突然開口,是伊藤櫻的聲音。
“一位年邁的股東身體不好,積勞成疾去世,為了感謝商會栽培,臨死前將股份轉讓給了我,有什么問題?還是說只是因為給了我,所以沒問題也是有問題?”
“他會身體不好?上個月我們才一起去游泳,伊藤櫻,你這是謀殺!”
“毫無理由的誣告,我可以起訴你的。”
“你…”
股東的話音未落,不遠處的拐角便涌出一隊機械安保,強行將一眾股東‘請’了出去。
會議室中安靜了下來,伊藤櫻放下移動數據終端,向后靠去,閉上了眼睛。
這時,智能系統椰子開口提醒道:“會長,您的做法有些過激,他們可能會以更過激的方式來應對。”
“那不是正好?唐氏商會現在和我們站在一起,大家都是狼,整個外區所有商會,誰會接受一群雨夜里,渾身濕漉的野狗的求助,除非他們跑去聯系那些總部不在零號城市,那些勢力覆蓋南半球海底的商會,但鞭長莫及,北半球的陸地上,是我們的地盤。”
椰子不再開口,會議室中的氣氛有些沉寂,過了一會,就在伊藤櫻睜開眼睛,打算繼續工作的時候,椰子再次開口。
“會長,有位先生在樓下,沒有預約。”
“智能機械?胸口有燈?”
“是的。”
“請上來吧。”
…………
過了一會,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許言走了進來,旁若無人的坐到了椅子上。
“伊藤會長。”
“店長。”伊藤櫻點頭示意。
許言笑了笑:“我來的時候看了看早間新聞和股市,櫻寺株式會社最近應該蒸蒸日上才對,怎么股市的走勢,搞得像是快退市了一樣?”
“商業機密,店長難道買了我們的股票?”伊藤櫻扯出一個笑容,眼中卻沒有笑意。
“哪有那種閑錢,會長付委托費的時候,別用股份代替就行。”許言一邊說著,嘴角的笑容逐漸消失,“這次來是關于委托的事情。”
“資料還在整理,涉及到的人很復雜,店長親自來了也要等一下才行。”
“不是關于資料的事。”許言擺了擺手,“伊藤會長聽說過十七年前的事么?”
許言開門見山的問出了問題,這件事也不是什么秘密,畢竟當年暴徒空葬的時候,還進行了網絡直播。
“十七年前?店長難不成以為我今年已經四十歲了?”
忘了這個事了…許言有些尷尬,自顧自的發出了咳嗽的聲音,然后說道:
“櫻寺株式會社成立的時間應該不短,這次想讓會長搜集下資料,零號城市發生過哪些比較嚴重的惡劣事件,具體程度以死亡人數為參考,時間線以百年內為主。”
說完后許言便沉默下來,這是他來這里的原因,聯邦三番五次要搞大事情,如果十七年前不是第一次,就一定會留下事故記錄。
他希望能通過這些記錄,找到共同點,也許可以推出背后的可能原因。
當然,這也許涉及到大秘密,但經過一晚上的思考,許言找不出不去做的理由。
一旁,伊藤櫻聽到這個請求明顯一愣,有些摸不到頭腦,一時想不出許言的目的。
“店長,這和委托有什么關系?”
“也許有點關系,費用可以從委托費里扣,以商會的力量,搜集一些資料應該不是難事吧?”
伊藤櫻看著許言,紫色長發貼在后背,沉默片刻后點頭道: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