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燒了。”許言沉默許久,勉強擠出了四個字。
此時的他回到了自己的身體,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房間中,六一等人正看著他,床上的陳藝則愈發不正常。
“怎么樣,那邊發生什么了?”老貓跳過來問道。
“被人擺了一道,不過看樣子,那個陳藝已經…”許言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直到現在他也沒明白,那個陳藝到底是個少年人,還是個成年人。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所以許言不敢隨便下一個定論。
但結局已經注定,一切都沒有辦法追究了,他在回來時,親身感受到了那個世界的遠離和隔絕,這代表那邊的陳藝已經死去。
兩個世界沒有了接觸的可能和機會,現在能做的,就是檢查一下拷貝來的資料,還有躺在床上的陳藝。
“他好像真發燒了。”六一抬起頭,望著眾人說道,“很燙,怎么辦?”
“打電話,送醫院,宮璽和老貓先回書店。”
中午的時候,陳藝的父母趕到了醫院,并帶來了調查局的人員,對許言等人進行了控訴,理由是對他們兒子的迫害,以及有預謀的拐帶未成年人。
然后一行人便被請去喝茶,路上許言給伊藤櫻打了個電話,在局里真的喝了杯茶后,便當無事發生的回到了書店。
“失憶?”提前回到書店,沒有去醫院,躲過一劫的宮璽問道。
“對啊,醫生說小藝腦部發炎,燒壞了神經組織,現在他不僅不認識我們,還不記得這幾天鬧鬼的事。”六一無奈的攤開手,嘆了口氣,好好一件事怎么搞成這個樣子。
“也許和另一個世界的陳藝有關,那邊的陳藝死了,畢竟是關于兩個世界之間的交集,也許有某種力量恢復了…秩序。”許言頓了一下,吐出最后兩個字。
“還有這種事?”六一探了下頭,看向老貓。
“看我干啥,自然的力量,宇宙的力量,神明的力量,科技的力量,反正我不懂,你想聽哪個,我解釋給你。”
“淦…”六一翻了個白眼。
許言沒有制止他們的爛話,回來的路上他將經歷簡單的說了一下,但并沒有細致入微的交代,比如他和飛車里那個王八蛋的交談,比如陳藝臨死前的樣子等等,這些他都沒有說出來。
因為他有些地方還有困惑,覺得整件事,以及那個飛車里的王八蛋,都有些說不清,想不明的奇怪。
“老貓,拷貝過來的資料我發給你了。”許言沉聲說道。
“對啊,趕緊研究,我有點困。”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從昨晚就沒睡的六一打了個哈欠,年紀大了的宮璽同樣伸出手,蓋住了自己的嘴。
唯有老貓興奮的拿來數據屏,開始瀏覽起許言拷貝回的資料。
時間一點點過去,到了傍晚的時候,六一已經躺在沙發上打起呼嚕了,宮璽還在堅持,老貓則有點失望,滿腔的激動也轉為疲憊。
“沒有用。”他放下數據屏,再次重復,“沒有用,老許你拷貝回來的還是不完整的資料,而且缺了一些關鍵算法。”
“不僅僅是算法吧?”許言問道。
“對,不僅僅是算法,這些程序如果單獨設計出來,說實話只是作為輔助用的,似乎應該還有個核心,那個核心才是重點…是那塊包裹著黑色陰影的水晶?”
許言點了點頭,給六一蓋上塊毯子,然后慢慢走進書店深處。
“我也這么覺得,既然這樣,總得來說是我們虧了,忙活半天,其實什么也沒落下…”
“行了,你們也先去睡覺吧,有什么事睡醒再說,讓我一個人想一想,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天色黑了下來,腦部發炎讓陳藝變得有些糊涂,他忘了關于書店的事,也忘了這些天來,一直糾纏他的夢魘。
醫院在進行快速有效的治療之后,囑咐最近要多休息,有什么情況最好盡快聯系醫院,然后便讓陳藝的父母將他帶回了家。
走進家門,還是迷糊的陳藝回到自己的房間,外面,他的父母則開始準備晚飯。
“那天我就說不要輕易相信那些人,萬事屋,書店,現在哪有正經人干那些生意的。”
“行了,趕緊做飯吧,因禍得福,小藝也沒再像以前一樣神經兮兮的了,知足吧。”
“什么叫知足啊?那是我兒子,我能不擔心么?不行,調查局那些人也不靠譜,咱們先搬到別的城市待一陣子吧。”
“至于么?這邊的房貸怎么辦?”
“怎么不至于?房貸重要還是兒子重要…”
啪…陳藝輕輕的關上房門,沒有理會外面父母的爭吵,怔怔的看著雜亂的房間,眼中露出一絲不解。
他慢慢的走到書桌前,將六一白天收拾起來的東西放回原位,然后又撿起了桌子下面的筆記本,拍了拍灰塵。
“那個姐姐認識我?”陳藝小聲的自語,腦中關于這幾天的記憶,全部都是空白。
在醫院的時候,他也只記得自己的父母,但完全不認識那個沖進病房的姐姐。
疑惑許久,他抽出一根鋼筆,打開了筆記本,這其實是他的日記本,相比于電子設備,他還是覺得寫在紙上,能更安全的保護自己的小心思。
然而當他翻開新的一頁,潔凈的紙面上,卻歪歪斜斜的寫了兩個大字。
“時間。”
那兩個字不像是他的筆跡,倒像是帶著顫抖和掙扎,強行在紙上拖拽出來的字跡。
“時…間?什么意思啊?”
年幼的他想了想,沒有過多在意,翻開新的一頁,開始記錄起今天奇怪的經歷。
不久之后,門外傳來一道喊聲:“小藝,吃飯了。”
“知道了,媽。”
“對了小藝,我和你爸打算搬到別的城市,你有沒有想學的科目,我們可以給你找個比較不錯的學校。”
“不錯的學校…我想當科學家!”
“…呵呵呵,這孩子,行了,這事回頭再說吧,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