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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節 圍城

無線電子書    上古之血的世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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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的人們紛紛呼喊德內梭爾之子的名字,流下了眼淚,但是唯一還勉強清醒著的法拉米爾卻沒有回答,他們載著他和自己的兄長踏上曲折的道路,送去王城他父親身邊,那個被他們背叛的父親身邊。但法拉米爾卻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他相信波洛米爾也是在做正確的事,只是他們的父親暫時不理解而已。

  就在那茲古爾從白騎士的攻擊下急轉逃離時,法拉米爾正與一個騎馬的哈拉德人戰士對峙,一支致命的羽箭飛來,將他擊落馬背,若非多阿姆洛斯騎兵的沖鋒將他從南方之地的赤紅刀劍中救下,他們一定早把倒地的他亂刀砍死了。至于波洛米爾,他的情況更加糟糕,一個哈拉德人砍斷了他的馬腿,波洛米爾從疾馳的馬上摔了下來,那個哈拉德人還砍傷了他,若不是波洛米爾的銀色盔甲無比顯眼,伊姆拉希爾親王可能都找不到他他看著波洛米爾摔下馬的,當時他還以為波洛米爾的脖子已經被摔斷了。

  伊姆拉希爾親王將波洛米爾和法拉米爾送到了白塔的時候,失血過多的法拉米爾和波洛米爾已經無法堅持了,他們昏了過去。伊姆拉希爾親王安排仆從將他們送進內室,并且對著早就等著的城主說道:“大人,您的兒子在立下彪炳戰功后回來了。”

  他敘述了自己所見的一切。

  “大人,我們需要灰袍甘道夫。”伊姆拉希爾親王說,“若是有人能治愈這樣的傷,那只有米斯蘭迪爾了。”

  德內梭爾起身,看著他的兩位兒子的面容,不發一語。接著,他命人在他內室中備床,將波洛米爾和法拉米爾放在床上,再命眾人退下,沒有安排醫官診治,也沒有安排仆人照顧他們,擦洗傷口。城主獨自上到了塔樓頂上的密室里,當時許多抬頭望向那里的人,都看見一團淡淡的光從窄窗中透出,閃爍搖曳了一陣子,隨后一亮而滅。德內梭爾下來后,來到床邊坐下,不言不語,但見城主的臉色灰敗,比他兒子們更像個垂死之人。

  米那斯提力斯遭到了圍困,陷入了敵人的全面包圍之中拉馬斯護墻被攻破,整片佩蘭諾平野全部棄給了大敵。在城門關閉之前,一隊從北大道飛奔回來的士兵帶回了有關外界的最后消息,他們是扼守從阿諾瑞恩和洛汗進入城關地區要道的衛隊的殘余士兵,為首的是英戈爾德,不到五天之前就是他允許甘道夫和皮平通過,那時太陽依舊升起,早晨仍存希望。

  “沒有洛希爾人的消息。”英戈爾德帶來的消息很糟糕,他認為洛汗現在不會來了,而且就算他們來了,對剛鐸也沒什么助益。魔多的新一股大軍已經先到了,據說是取道安德羅斯渡過大河而來,他們聲勢浩大。那里有大批魔眼麾下的奧克,還有無數的人類部隊,那些人都是以前不曾見過的新人種,個子不高,但很健壯,模樣兇狠,留著矮人一樣的胡子,揮舞著大斧。這些新人種把守了北大道,還有許多人已經侵入了阿諾瑞恩,洛希爾人來不了了。

  “現在,整個中洲都在進攻米那斯提力斯,我們完了。”他充滿絕望地說道。許多人聽到這消息之后,也一同陷入了沮喪之中。

  城門關閉了,城墻上的哨兵整夜都聽得見敵人的動靜,那聲音讓他們徹夜不得安眠。那些敵人四處游蕩,焚燒田野和樹木,亂砍任何他們發現在外面的任何人,無論那人是死是活。

  在黑暗之中,沒人能看清已經渡河而來的敵人數量,但到了早晨,或者說在早晨那黯淡的陰影悄然籠罩平原時,便看出他們哪怕在黑夜心懷恐懼、草木皆兵,也基本未曾高估敵人的數目。平原上黑壓壓都是行進的敵軍,放眼望去,只見數量極眾的漆黑或暗紅的帳篷組成的營地,它們像毒蘑菇似的冒了出來,團團圍繞著米那斯提力斯。

  在遠處,急急忙忙的奧克像螞蟻一樣忙碌,在距離城墻一箭之遙外挖出了一段段拼成巨大環形的深壕溝。壕溝一挖好,溝中便燃起了大火,但那火是如何點燃,又是如何添加燃料,靠的是技巧還是妖術,卻沒人看得清。

  一整天,他們都在持續勞作,而米那斯提力斯的人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法阻止。每當有一條壕溝挖掘完成,他們便看見有一輛輛大車前來,并且很快又來了更多敵人的隊伍,分別躲在壕溝的掩體后方,迅速組裝起巨大的機械以投擲飛石彈丸,城墻上沒有夠大的投石器能投擲到那么遠,也無法制止他們的工作。

  一開始,城里的醉漢還哈哈大笑,并不怎么害怕這類裝置。這是因為石城的主墻極高,厚得驚人,是流亡的努門諾爾人在威勢和技術衰頹之前建造的,它的外墻墻面如同歐爾桑克塔,堅硬、漆黑、光滑,無論是鋼鐵還是大火都征服不了,也無法摧毀,除非有巨震使它所屹立的大地本身崩裂塌陷。

  “別想,”他們說,“那不提其名者不親自前來就別想,而只要我們還活著,就連他也別想進來。”但是有些清醒的人卻知道他們的處境艱難,在這種情形下,剛鐸人活不了多久了,而索隆擁有一樣自開天辟地以來曾使許多固若金湯之地淪陷的武器那就是饑餓。如今,所有的路都切斷了,洛汗不會來了。

  盲目的樂觀與盲目的悲觀共存與一個屋檐之下,但是隨著那些機械裝置被逐漸建造起來,盲目的樂觀開始消失了,因為那些機械裝置并未在堅不可摧的城墻上浪費彈藥,指揮對魔多之主最強大的敵人的攻擊的,并非土匪或奧克頭領,操縱攻擊的乃是一股充滿惡意的力量與意志。

  那些巨大的投石器一安裝好,立刻在眾多的叫囂聲與繩索滑輪的吱嘎聲中,開始拋出彈丸。彈丸飛行的高度驚人,因此正好從城垛上方掠過,砰然砸落在石城的第一環內,彈丸中有許多似乎經過某種處理,在滾落時爆炸成一團團的火焰。

  城墻后面很快變成一片十分危險的火海,火焰四處飛竄,所有能抽調出來的人都忙著滅火。接著,夾雜在這些巨大的彈丸中,如冰雹般落下了另一些殺傷力很差,卻更可怕的東西。它們小而圓,翻滾著落在城門后的大街小巷中,這些并不爆炸,但卻更加可怕。當人們奔過去察看那究竟是什么的時候,不是驚聲大叫,就是痛哭流涕,因為敵人拋進城里來的是那些在歐斯吉利亞斯,或在拉馬斯,或在平野上陣亡的將士們的頭顱。

  他們的模樣十分可怕,盡管有的摔得不成人形,有的被殘酷地剁得血肉模糊,但許多頭顱的五官仍可辨認,并且看來是在痛苦中死去。所有的頭顱都被烙上了那個邪惡的標記一只無瞼魔眼。

  盡管這些頭顱遭到毀損玷污,人們還是常常能從中辨認出一些過去認識的人來,想起他們曾經身著戎裝驕傲地行走,或在田里耕作,或在假日里騎馬從山中青翠的谷地來到城里。城中的人向蜂擁在城門前的殘酷敵人徒勞地揮著拳頭,但敵人聽不懂西部人類的語言,也根本不理會那些咒罵,他們只用粗厲刺耳如野獸和食腐鳥一樣的聲音叫囂。

  沒過多久,米那斯提力斯城中有膽氣站出來向魔多大軍挑戰的人就所剩無幾了,因為邪黑塔之主還有另一樣比饑餓見效更快的武器恐懼和絕望。

  那茲古爾來了,黑暗魔君如今實力壯大,隨著他釋放出自己的力量,那些只為他的意志和惡毒代言的那茲古爾之聲也充滿了邪惡與恐怖。邪惡的魔法與靈魂構建出他們的身體,他們所過之處皆散布著恐懼。

  他們一直在石城上空盤旋,像禿鷹一般等著用難逃一死之人的血肉填飽肚子,他們飛在視野和射程之外,但人們始終能感覺到他們的存在,他們那致命的聲音破空而來。每一聲新的叫喊都不是讓人越來越適應,而是越來越無法忍受。到了最后,即便是堅強勇敢的人,也會在那隱藏的威脅從上空飛過時急忙撲倒在地,或是呆站著,他們的腦海中一團昏黑,任由武器從無力的手中墜地,他們再無戰意,只想躲藏。

  在這黑暗的一整天里,波洛米爾仍舊處于昏迷之中,他的臉色越來越灰白,他的兄弟,法拉米爾也一直躺在白塔內室的床上,高燒昏迷不醒。有人說,高貴的德內梭爾之子快死了,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石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波洛米爾和法拉米爾生命垂危。而他們的父親就坐在他們身邊,不發一語,只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也不再關心任何防務。

  沒有人指責城主。在這樣黑暗絕望之中,父親只能看著孩子死去,幼子看著父輩死去,幾乎所有人都已經絕望了,最勇敢的人不是站在了城墻上,就是被大敵斬下頭顱,拋進城里、

  這是皮平經歷過的最黑暗的時刻,就連他被烏魯克族抓住時都沒這么糟糕。每一天,他都在城里四處走動,他看到了人類在絕望之下做的所有不可理喻的事有的人在一邊咒罵著魔多,一邊向著同族揮舞拳頭;有的人趁著這個機會,在人去樓空的屋子里四處亂竄,找尋一切有價值的東西;有的人將所有的酒水都搬了出來,從早晨喝到夜晚,最后變成一具尸體。如果不是勇敢的士兵們還肩負了維持秩序的工作,恐怕不用魔多進攻,這座城市就會先在自己點燃的大火中焚毀殆盡了。

  這也是皮平經歷過的最饑餓的時刻。就算他身為城主的客人,每天也僅僅只有幾塊面包可以享用。這樣的食物已經算是極好的了,城中的居民已經開始用水填抱肚子了。若是魔多圍困的時間更早一些,士兵們恐怕每天都要往城墻下扔下餓死之人的尸體了。

  霍比特人見過城主,德內梭爾沒有召見任何人,但也沒有拒絕任何人見他。皮平覺德內梭爾就在他的注視下漸漸衰老,他高傲的意志中似乎有什么崩塌了,他堅定的心智被擊潰了。也許造成這情況的是哀痛,還有悔恨,他看見那張曾經冷漠無情的臉上有了淚水,這比憤怒更讓人難以忍受。

  “別哭,大人。”他結結巴巴地說,“也許他們會好起來。你問過甘道夫了嗎?”

  “別拿什么巫師來安慰我!”德內梭爾說,“那個蠢貨的希望已經破滅了。大敵已經找到它了,現在他力量大盛,他看見了我們的所思所想,我們的努力全都將毀于一旦。我派我的兒子去冒無謂的危險,未獲感謝,沒有祝福,而現在他躺在這里,毒液在他血管中流淌!不,不,現在無論這場戰爭有何結果,我這一脈也都將斷絕,就連宰相的家族也絕了傳承,等人中王者最后那批潛藏到山中的幸存者也被盡數搜尋出來,賤民將統治他們!”

  現在,絕望的時刻才真正來臨。德內梭爾拒絕了任何防務,他不愿意從他的兒子身邊離開。就這樣,甘道夫接過了剛鐸之城最后保衛戰的指揮權。他所到之處,人心再次振奮起來,會飛的魔影也從記憶中消失了,他不辭辛勞大步來去,從王城下到城門,由北到南巡視城墻。全身穿著閃亮鎧甲的多阿姆洛斯親王跟著他,親王和他的騎士仍然像那些真正具有努門諾爾人血統的貴族一樣,始終處變不驚。

  然而,他們兩人一離開,陰影便再度包圍了人們,他們的心又開始冷卻,剛鐸的英勇皆盡凋敝成灰。就這樣,他們在恐懼中慢慢熬過了昏暗的白晝,迎來了絕望的黑夜。石城第一環的大火此刻已燒得完全不可收拾,外墻戍衛部隊已經有多處被截斷了退路。不過,仍然留在崗位上忠于職守的人很少,大部分都已經逃進了第二環城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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