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被福報包圍的女人
禮拜六的清晨，寒風凜冽，魔都市在昏沉沉的陽光里還沒有睡醒。包包慵懶地躺在自己的被窩里，享受著難得的悠閑。
她這間房子還真是狹小，總共就十幾個平方，不過租金倒不貴，只有兩千多塊錢。要說起來，包包可是本地姑娘，理應住在自己舒適寬敞的家里，可是她的家在BS區的盛橋那邊，離開自己在市中心的工作單位實在是太遠了。
而且包包的單位動不動就加班，有時候坐著地鐵回到家都快十一點鐘，明天一早還要出門上班，整個人甚至連洗澡都不想洗了——臭就臭吧，最好熏死那些煩人的領導！
所以她租了一間便宜的房子，離開地鐵站近一些，每天還能多睡一個小時也是不錯的。
早上七點整，包包正躺在床上刷刷手機，看看無聊的公眾號，或者瞄一眼最近的八卦新聞，忽然一條微信跳了出來：
小包，今天來公司一趟！客戶又來投訴了，你到底怎么搞的原料？
“啊？什么鬼啊！”包包點開信息，發現是她的頂頭上司，張總發來的。最令她感到厭惡的是，在朋友圈里，五分鐘前，張總毫不客氣地轉發了某位著名企業家的言論：“九九六是福報！”
在這條朋友圈下，幾個令人作嘔的名字已經早早地點贊完畢了。這些家伙無不是張總的狐朋狗友們，平時就是跟張總一起出去喝酒吃肉，溜須拍馬，真正做事情的地方就從來沒看到過他們的身影！
張總，我今天病了。今天禮拜六，我準備去看病。
包包隨便編了一個借口發過去，想要推掉這麻煩的差事，過一個安安靜靜的周末。這大風暴還是留給催人萎靡不振的禮拜一去解決吧。
立刻過來開會！小包，你是質量工程師，負責這個項目，現在搞成這樣，看什么毛病啦？我的毛病也要出來了！今天早上九點鐘開會，馬上過來！
張總似乎從來不體恤小姑娘們的身體，反倒是一頓責罵，最后還不忘把朋友圈里的內容直接轉發給包包。
現在你們這種小年輕，一點沖勁都沒有，小姑娘都懶得要死，加班是實現夢想的必由之路！過來開會！
“噢…”包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把手機摔在冰冷潮濕的被子上，一只手臂擋在眼前，好好地緩了一口氣。沒辦法，只能去了。再爬出令人心神蕩漾的被褥之前，包包無奈地把張總的朋友圈也點了一個贊。
本來以為今天可以不用出門的，衣服襯衫都還沒有洗，尤其是襯衫的領子，陰冷潮濕還感覺臟乎乎的，貼在自己的脖頸后面真讓人難受。穿上西裝，戴上身份牌…唔，昨天的披風有點太單薄了，包包拿了一件茶色的普普通通的羽絨服套上，連一口早飯都來不及吃，匆匆忙忙出門了。
從溫暖如春的地鐵車廂里出來，包包頓感又冷又餓。一路上通勤時間要一個半小時，一口早飯都沒有吃，本來就沒有什么能量，外頭寒冷的空氣又讓包包瑟瑟發抖，浪費了不少體能來發熱。
“先買一個早飯吃比較好…”包包在便利店買了一份被微波爐轉得熱騰騰的三明治，然后快步走進廠區。
在她剛剛準備要吃三明治的時候，一個男人沖著她大聲呼喊道：“小包！快點，張總說九點鐘要開會，沒時間了！”
包包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那根分針已經快到抵達整點。
唉！她嘆了一口氣把三明治塞進自己的口袋，跟著其他人一路小跑沖進會議室。
會議室里人都坐滿了，唯獨張總還沒有來。大家都在竊竊私語，聽說這次問題挺大的，還驚動了上面的人。
包包在一個比較靠后的座位上安安穩穩地坐好。
一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小時過去了…
三個小時過去了…
“張總還來不來啊？”一個聲音從人群里傳出來，“都快十二點了，不來我就回去了。”
這時一陣慢悠悠、哐哐作響的皮鞋聲在門外由遠及近地傳來，接著，一名半禿頭的男子推門進入會議室。
張總總算是來了。
“從前天開始，有四個客戶打電話過來投訴，你們搞什么東西啊？”張總一臉怒氣地說著，一邊走向自己的雅座。
“不是說好合格率十萬個當中最多五個的嗎？昨天送出去四千個貨，被人家退回來一千個，質量部怎么搞的？你們檢查了伐？檢查報告咧？瞎搞啊你們？”張總這次看來火氣不小，他越講越激動，甚至揮動著他的手臂，險些打倒身旁的一個倒霉蛋部長。
“誰負責這個項目的？”
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看向包包。
“小包！”張總大喝一聲，“怎么回事？你質量報告上怎么寫的？到底合格伐？”
包包一臉無辜，她最清楚問題了，這套產品從原料到設計到生產，每個環節都是問題。但是當時張總和客戶一起在外頭喝酒，吹牛公司產能一百五十萬件一年，四十萬件就是幾個月的事情，強行要上馬，連質量報告都不能寫有問題，不然怎么來得及投產啊？
說實在的，這批貨才四分之一被投訴，已經是不錯的合格率了。
“那個…可能是設計部…”包包拿起桌子上自己寫的質量報告的復印件，先找了一個原因說。
“不可能！設計部肯定沒問題！”張總粗暴地打斷包包的話，“你們小年輕從來不知道從自己身上找問題！”
包包內心犯了一個白眼。對呀！設計部當然沒問題，因為設計部的人都是張總你朋友推薦來的關系戶嘛！
“那么…可能是原料那邊…”
“原料哪里來的？”張總手指一伸，一派指點乾坤之勢。
包包翻了翻自己的報告，從那一長串關系戶名單中尋找著原料供應商。她終于看到了，“原料是從海門那邊的XX倉庫里來的，進貨的時間是…”
“小包！你立刻去海門走一趟！重新審查倉庫的情況，不行的話就取消他們的供貨資格！”張總如同一名大將軍對犯了錯誤的下屬下令一般，他已經決定將這名下屬編入敢死隊讓她一雪前恥！
包包內心頓時如萬馬奔騰。海門？！現在？！
“張總，要不禮拜一去吧？”
一聲巨響，張總猛地一拍臺子！讓原本那些昏昏沉沉的人從迷糊中驚醒過來。
“什么禮拜一？！客戶禮拜一要親自來看產品，你禮拜一才去還來得及伐？！我到時候怎么跟他們解釋！”張總很不滿，他指著包包的鼻子，呵斥道：“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