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問道在手
冬日的星辰還未隱去，新的一天已經開始了。
孟良習慣性地睜開了雙眼。
左肩撕心裂肺的痛楚仍舊，他勉強翻身下了床。
一路行來，偶有門扉虛掩，不時能聽見隔門的呼嚕聲。經歷了大戰，大伙兒應該還在甜甜地睡夢之中，孟良不忍打擾，決定隨意走動一番，分散一下傷口的腫痛感。
穿過長廊，走出門外，便見著層層潔白，天地一片雪寂。
屋后傳來隱隱約約的熱流也因此更加清晰。
尋著淡淡的暖意來到練武場，與周遭的厚實積雪不同，場中已被掃出了一片開闊的空地，張勇已經不知在此地練了多久 孟良心中一動，拾起一根樹枝，以棍代劍，刺了過去。
感覺到空氣微微顫動，張勇回身招架，待看清來人，笑著大喝一聲。
“來得好！”
兩人極有默契地壓下真氣，摒棄輕功，手上的速度緩了下來，變成了純粹的招式較技。
張勇背負左手，右手搭上樹枝，轉腰擰胯，一沉一帶，樹枝前刺之勢便越來越緩，最終停在了身前三寸，而后又被綿綿勁道帶了回去。
孟良自然不會甘愿陷入泥沼，手腕扭動，樹枝忽快忽慢。
然而不管孟良如何變換節奏，張勇的右手就如同枝上生出的樹葉，攀附其上，如影隨形。
樹枝不自覺地，就好像變成了對方的兵器，其上生出一股綿綿黏勁，任由張勇左拉右帶，不聽自己使喚。
從始至終，樹枝上殘存的那一點白雪，都未曾跌落。
“好拳！以前只道是出神入化。如今看來，單論技巧，可稱得上是天下無雙。”
孟良贊嘆一聲，隨即招式一變。
武功，從來都不止是以強勝弱。
孟良果斷撤下樹枝，立掌為刀，朝著張勇當頭削去。
張勇故技重施，再引刀法，卻忽然感覺一道勁風襲來。
卻是孟良揮出手刀的同時，腳下一踢，樹枝朝著張勇急射而來。
心分兩用，雙招合一，本就是孟良最擅長的東西。
兩路攻擊齊至，眼看守無可守，張勇一狠心，干脆不守。
手肘微微一阻孟良的手刀，王八拳猛然揮向孟良腦門，腳下同時踏步上前，試圖同時沖過射來的樹枝。
拳頭撲面，鋒刃臨喉，不到最后，真不知誰勝誰負。
張勇停住了拳頭。
孟良握住了樹枝。
“算是平手如何？”
“算你平手吧，其實我要更快一些。”
“若是真劍，你方才已經受傷了。”
“若是真打，我一身外功又不是吃素的。”
兩人似乎八字犯沖，原本和諧友好的切磋，轉眼又爭執了起來。
“啪啪啪！”“精彩精彩！”
凌堂主和樂欣顏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場邊，眼見二人又有吵起來的苗頭，趕緊出來緩和一下氛圍。
倆人聞聲轉頭，見著還有人在看著，也不好意思再像小孩子一樣繼續斗嘴。
“堂主，樂姐，早安！”張勇整頓了一下表情。
“見過堂主。”孟良向著凌飛燕一禮，沖著樂欣顏點了下頭。
“張勇，去錢三才那兒吧，東西已經到了。”
凌飛燕的話聽得張勇眼前一亮，告辭之后，急急向著賬房尋去。
“你也是，受了這么重的傷，也不知道好生休養。”
堂主的告誡和樂欣顏責備的目光，讓孟良有些受不了，撓了撓頭，找了個理由跟著離開。
見著張勇和孟良離開的背影，凌飛燕轉頭對著樂欣顏囑咐道。
“欣顏，斬業金身的事情不要外傳。”
“您是指張勇...”
凌飛燕點了點頭。
“可是堂主...”
“我知道，教主那邊我會說一下，教內那些老東西，現在全力搜查著應天擎的下落，斬業金身的事沒幾個知道的。”
凌飛燕稍加解釋，樂欣顏已明白了過來。
“我那邊有幾分卷宗和手札，我去處理一下。”
樂欣顏告退后，只留下了凌飛燕一個人在原地沉思。
白雪之下，更添了幾分清冷。
在凌飛燕的感應之下，張勇昨天還略有瑕疵的金身，如今已是渾然一體，進入了大成階段，按道理，他拿到斬業金身的心法還不到半個月。
“該不會又是哪個禿驢出世歷練的轉世身吧......”
回想到張勇一直以來的種種行跡，凌飛燕暗自猜測。
“應該沒帶有記憶才對...不管怎樣，總歸是應天擎那一系的對頭。”
想到了這一層，凌飛燕也就釋然了，即便不算張勇救了他女兒，她也不介意給這蓋世魔頭尋一個好對手。
“上清宗、法如寺、應天擎，現在多了個張勇......”
“我也得加快步伐了。”
諸事交錯，神而明之，凌飛燕一點靈通，隱隱感覺到大勢壓來。
與此同時，張勇偷偷摸摸地來到了庫房。
錢三才正皺著眉頭記賬，見到賬本上的陰影，抬頭一望。
“臭小子，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我要偷偷查探一下，萬一抓到你中飽私囊的罪證。”
“滾開，錢爺我干了十幾年，從來沒有劣跡。”
錢三才放下手中的筆。
“你是來拿這個的吧。”
猜到了張勇此行的目的，隨手拎起一個布袋扔了過去。
張勇心頭一抖，趕緊飛身接住。
“你干什么？！摔壞了怎么辦？！這可是寶貝。”
小心翼翼地打開布袋，仔細檢查了一番。
見到張勇緊張的模樣，錢三才笑呵呵地調侃。
“喲呵，你小子還知道這是寶貝啊，進步不小啊你。”
不同于求道石的暗黑色澤，問道石夾雜著白玉花紋，不過同樣是圓潤的手感。
東西看上去沒有什么問題，張勇求教起錢三才。
“這玩意兒怎么用啊？”
“堂主說了，和求道石差不多，運轉真氣即可，區別嘛，讓你全神灌注，隨著真氣一道好好體悟。”
“反正我也沒用過，你使用途中有啥不明白的去問堂主，咱們這群人只有他用過這玩意兒。”
錢三才言語有些酸澀，說完之后就將他轟了出去。
張勇毫不在意，抱著大寶貝，喜滋滋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緊了門窗，慎重地坐到床上，張勇搓了搓手。
“來了啊。”
深吸了一口氣，心頭一動，天視地聽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