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轉移之謎

　　三人走到體育館門口的時候，零子忽然停頓了下來，沒有繼續朝館內走去，而是對大門周圍的學生喊道：“請問一下各位，你們剛才有沒有見到什么可疑人物出入？”

　　散布在體育館門口的學生，或是因為館內空氣太悶出來透透氣，或是比賽結束了準備整隊離開，總之流動性很大，基本很少有一直待在門口的學生。

　　因此，盡管有很多人想為美女排憂解難從而獲得對方好感，但一時之間卻也沒人搭話，因為幾乎沒有誰看到過什么可疑人物。

　　過了十秒左右，零子見沒人應答，正準備放棄詢問，進入體育館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男生跳出來喊道：“我！我有看到可疑人物！”

　　“哦？”聽到有人說自己見過可疑人物，最興奮的不是零子，而是作為警部的大瀧，“你快說，可疑人物是什么樣子的？”

　　“樣子什么的根本看不到，因為那人身上穿著劍道護具，頭上還戴著面罩。而且奇怪的是，他肩上還扛著一個滿滿的護具袋。”

　　護具袋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專門用來裝護具的袋子，剛才那名男生說，對方護具都穿在身上，那么護具袋自然應該是空的，然而實際上那個護具袋卻裝得很滿，這的確算得上頗為奇怪了。

　　平次感覺抓住了案情關鍵，說道：“看來那個人就是兇手無疑了，對方全副武裝，并將尸體裝在護具袋里面，這樣一來便能在不被人看到正臉的前提下將尸體轉移到游泳池那邊了！”

　　大瀧沉思了一下，說道：“但對方戴著面罩的話，還是無法確認是誰啊，看來待會還得去詢問一下那四個人，看看有誰存在著單獨轉移尸體的可能性。”

　　不管怎么樣，這都算是一個重要信息。之后零子又問眾人道：“你們這里有新立大學的學生么？”

　　一個學校參加比賽，自然不可能只有五名參賽選手前來，像普通部員、社團經理等人肯定也都是要到場的。

　　零子話聲落下約三秒之后，一個男生弱弱地舉起了手，說道：“我、我是新內大學的學生。”

　　看男孩的模樣應該是大一新生，整體給人一種很靦腆的感覺。

　　雖然有警察到來，但體育館內外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發生了殺人案件，更別說被害者的具體身份了。因此男生不明白為什么這名美女會提到新內大學，但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出面應聲。

　　零子、平次以及大瀧警部走到男生面前，只聽零子問對方道：“你知道垂見篤史吧，他和你們劍道部其他學生有什么過節沒？”

　　雖然這個問題大瀧警部已經問過了袴田等人，但零子覺得也有必要詢問一下新內大學的其他學生，畢竟兼聽則明嘛。

　　然而男生聽了零子的話之后，卻面色緊張，一言不發。垂見前輩確實和其他前輩有矛盾，但這都是自家社團的事情，怎么能輕易對外人說呢。

　　零子見對方踟躕不言，便對大瀧警部使了個眼神。大瀧會意，從衣袋中掏出警官證，說道：“我是警察，那位垂見同學牽扯到一樁案件之中，需要你的證詞，請你回答這位女孩剛才的問題。”

　　“警察”這兩個字對于普通大學生來說還是很有分量的，只見那名男孩臉色變幻幾下之后，還是不敢拒絕警察的要求，于是小聲回答道：“垂見前輩一直以為袴田前輩搶了他的女朋友，因此對袴田前輩懷恨在心。而垂見前輩自從失戀之后，對待訓練和比賽的態度也變得十分隨意，甚至經常在比賽前喝酒，導致在比賽中發揮失常，從而連累團隊輸了比賽。對垂見前輩的這種行為，袴田前輩等人對他不滿已久了。”

　　三人聞言，眼前一亮，他們已經知道垂見和袴田因為一個女孩子而產生糾葛，但垂見因喝酒而耽誤比賽這件事還是頭一回聽說，那四人果然有所隱瞞。如此看來，四人中的某一人因為不滿垂見拖累隊伍從而殺了他，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這作為殺人動機來說雖然牽強了些，但好歹也算是個理由。

　　零子又問道：“垂見今天喝酒了嗎？”

　　“垂見前輩在上午到達體育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喝酒了，好在袴田前輩等人發揮出色，上午的比賽都陸續有驚無險地勝出了。不過垂見前輩中午的時候仍然在喝酒，而且貌似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了，再然后垂見前輩就忽然不見了。”

　　零子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問下去，而是繼續朝著體育館內走去。

　　大瀧和平次跟在零子身后，大瀧警部對零子說道：“如果是因為集體榮譽感而殺人的話，那么不止那四人，新內大學的所有學生都有必要列作嫌疑對象了啊…”

　　而對于大瀧的話語，零子則沒有發表意見。平次本來似乎想說些什么，但看到零子不言語，想了想還是保持了靜默。

　　三人進入了體育館，來到了倉庫內。

　　“這個倉庫也太干凈了吧，一點也看不出有死過人的跡象。”見到倉庫內的情景，大瀧警部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如果這里是第一現場的話，以被害人身上的傷勢來判斷，這里應該留下了大量血跡才對，但是整個倉庫卻見不到一絲血跡。

　　在發現尸體后，小手川去叫救護車，面谷去叫警察，胴口前來通知袴田，之后和袴田及平次一同前往倉庫。這期間或許有人來得及抽空將尸體搬到游泳池那邊，但絕無時間將現場打掃干凈才對啊。

　　“這倉庫有什么異樣嗎？”大瀧在倉庫內轉了兩圈，“除了沒有血跡這一點外，好像沒什么其他奇怪的地方了。”

　　平次則說道：“光是找不出血跡，就已經很不正常了啊。”

　　零子也在倉庫內轉了一圈，確認沒什么其他異樣之后，將視線投向正中央位置的那個跳箱之上。

　　零子思考了一下，然后直接將跳箱頂蓋和上面兩層挪開，將跳箱內部的情況展露出來。

　　“這、這是！”看著跳箱內部，大瀧和平次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只見一個穿戴著道服、面罩、護具的人倒在跳箱里面，渾身血跡。

　　大垂上面顯示的名牌為——袴田。

　　（垂：保護襠部及髖部的護具，分為三條垂帶，左右兩條為小垂，中間那條為大垂。選手通常將自己的名字貼在大垂上，以區別身份）

　　大瀧驚訝過后，面沉似水：“這是袴田，他怎么被殺的？又怎么被藏到這里？那群笨蛋手下，連看幾個大學生都看不住嗎！”

　　“你冷靜一下，大瀧警部。”零子說道，”要不你揭開面罩看一下，那應該只是個假人罷了。”

　　大瀧聞言，心緒稍平，于是取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揭開面罩。

　　果如零子所言，這個穿著道服、護具及面罩的乃是一個假人。而仔細觀察，沾在其身上的也不是血，而是血紅色的顏料。

　　“這、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大瀧有些懵。

　　而一旁的服部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思。

　　“剛才我們都認為是兇手穿著護具、戴著面罩，將尸體裝在護具袋里轉移到游泳池那里，但實際上我們都想錯了。”零子也在一邊思索，一邊說道，“那個穿護具戴面罩并扛著護具袋的人不是兇手，而是垂見篤史。”

　　“什、你說什么！？”大瀧被零子的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垂見篤史不是被害者嗎？”

　　正當零子準備繼續推理的時候，平次搶先說道：“我想事情應該是這樣的，最初胴口等人在這里看到的垂見并不是尸體，而是睡著了而已。”

　　“睡、睡著了？”大瀧覺得自己越來越整不明白了。

　　“沒錯，就是睡著了。”平次接著說道，“剛才我們已經從新內大學的學生口中得知，垂見中午就處于酩酊大醉的狀態，這樣一來醉到睡過去也很正常，又或者他所喝的酒里直接被下了安眠藥也有可能。在垂見睡著之后，兇手將他背到了這間倉庫里并斜放在跳箱邊，并將偷來的武士刀擱在他身邊，把紅色顏料涂在他的衣服上。完成這些布置后，兇手離開倉庫，再和其他人一同來到這里，裝作剛發現垂見的模樣。由于倉庫內光線陰暗，因此除兇手外的另兩人都將顏料看成血液。之后三人或報警、或叫救護車、或通知別人，這也意味著三人都有著能單獨抽空返回到倉庫的可能。兇手返回倉庫之后，打開跳箱頂蓋，并叫醒垂見，聲稱垂見將袴田殺死了。垂見看到跳箱里的帶有袴田名字的假人，自己身邊的日本刀，以及假人身上和自己身上的‘血液’，當真以為自己在醉酒狀態下找來把日本刀砍死了袴田，從而使自己身上也濺到了大量血跡。”

　　大瀧繼續提問：“可是，他自己有沒有殺人，難道自己不清楚嗎？”

　　“都說了，他當時已經酩酊大醉了。在喝斷片的情況下，記憶本來就模糊，兇手再說一些誤導性的話語，完全可能讓垂見誤以為自己當真殺了袴田。”平次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零子，生怕她搶自己的話。

　　零子才不屑搶平次的話茬呢，這個假人是得出一切推理的關鍵要素，而帶他們來到倉庫并發現這個假人的乃是自己，這樣一來，此次案件中自己的首功是跑不掉的。既然如此，服部這家伙愛說就讓她說唄，正好也能替自己省口水。

　　只聽平次繼續說道：“垂見以為自己殺了袴田，心里一定很慌，而兇手應該早就準備好了面罩、護具以及備用的道服。于是兇手就讓垂見換上備用道服并穿上護具戴上面罩，將作為兇器的日本刀和脫下來的‘血衣’裝到護具袋里。于是，垂見便扛著護具袋，‘全副武裝’地離開了倉庫。之后兇手將垂見帶到淋浴室旁，從護具袋里拿出日本刀殺了垂見，再脫下他身上的護具，將護具和武士刀裝到護具袋里。隨后兇開蓮蓬頭，用熱水淋著垂見的尸體。而兇手此時身上很有可能沾了血，自己多半也換了套衣服，并將血衣裝進了護具袋中。至于那個護具袋，很有可能被兇手藏起來或扔掉了。”

　　至此，算是推理完畢了，不過還有一個關鍵問題沒有解決。

　　只聽大瀧問道：“那么，兇手究竟是誰呢？”

　　“這點我還不知道，但是那個護具袋應該還藏在體育館的某個角落里或者扔在某個垃圾桶里，只要找出那個護具袋，應該就能獲取兇手的指紋…如果兇手作案時沒戴手套的話。但即使沒有指紋，如能找到血衣，應該也能提取到兇手的DNA。”

　　大瀧應了一聲，便準備外出吩咐手下們去找護具袋。

　　而這時零子攔住了他：“指望于兇手沒有戴手套的話，是在抱僥幸心理。至于血衣，只要兇手將衣服讓熱水沖洗一下，便無法提取到DNA，這或許也是他選擇在淋浴室作案的原因之一吧。這樣吧，大瀧先生，我們回到游泳池那邊之后，你就宣稱我們在倉庫什么都沒發現，同時也不必再對那四人進行監視。兇手為了確保整個殺人計劃不露出絲毫馬腳，一定會趁機返回倉庫處理這個假人，我們只需提前守株待兔，藏在倉庫里，等兇手出現后將其逮捕即可。”

　　大瀧點了點頭，同意了零子的建議。

　　平次也覺得零子的建議可行，想了一會之后說道：“不過就這個倉庫而言，最多也就只能埋伏一個人，人數過多的話很容易被發現，那就由我埋伏在這里吧！”

　　“不行，這太危險了，埋伏的人只能是警察才行！”大瀧當然不會同意平次的建議。

　　而就在平次和大瀧爭執的時候，零子則在一旁用手機和某人通話。

　　平次瞥了眼零子，雖然覺得她此刻打電話有些不合時宜，但也沒想那么多，只是在一個勁地勸大瀧讓自己參與到行動之中。

　　大瀧和服部互不退讓，就這樣爭執了一會兒之后，和葉突然跑進了倉庫，一把抓住平次的手腕：“平次，比賽快開始了，趕快回去參賽！”

　　“我不是說要先負責案件嗎！”

　　“你就別瞎扯了，剛才零子都對我說了，案件已經解決了，至少已經不需要你了。”

　　平次這才明白過來敢情零子剛才是在與和葉通話呢，不由對著零子喊道：“金田一零子，你算計我！”

　　零子則露出一個動人的微笑，對著平次擺了擺手：“服部君，你就安心比賽去吧。加油哦，Fight！”

　　Fight你妹啊Fight，服部還想再說些什么，卻已經被和葉強行拉走了。

　　“真不愧是金田一同學啊，竟然想到讓和葉對付平次。”等到確認平次被和葉拉走之后，大瀧對零子說道，“好了，金田一同學也去休息吧，接下來就交給我們警方…”

　　“對，接下來就讓我來抓捕犯人吧！”

　　大瀧：∑(っ°Д°;)っ

　　“不是，金田一同學…”

　　“放心，我可是很厲害的！”零子看著大瀧，目光中滿是堅定。

　　最終，大瀧警部還是沒能說服零子放棄埋伏的想法，只能無奈答應下來。

　　之后大瀧警部便回到游泳池，讓手下撤銷了對四名大學生的監管，佯裝和其他警員繼續在淋浴室進行調查。當然了，其他警員并不知道大瀧警部是在佯裝調查，都很認真地在進行工作。

　　零子一直藏在跳箱后方，靜待兇手出現。此時跳箱已經被還原，頂蓋也重新蓋了上去。

　　自己的推測應該沒錯，兇手會返回倉庫處理假人，但希望對方別來得太晚就好了，否則自己豈不是要等得無聊死…

　　過了十幾分鐘，有一個人悄然進入了倉庫。

　　只見對方打開跳箱，將假人身上的護具陸續脫下來，裝進自己帶來的一個大袋子里。

　　證據get！

　　“束手就擒吧！”零子從跳箱后緩緩走了出來，指著對方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