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人生幾何,譬如朝露
所有評委，一致認定，勝利者——劉阿玲！
“怎會如此......”芝琳冷冷地盯著那五名評委，這幾個老家伙，難道不怕黑暗料理界的報復嗎？
“啪啪啪——”李提督鼓起掌來，笑看莫無心，油然道：“實至名歸，不是么？”
莫無心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莫無心！”李提督長笑一聲，站起身來，“你若要公平對決，我當然許你公平對決；你若要作弊，我便陪你作弊！常年躲在梁山之中的你們，是否對一省總督，堂堂封疆大吏的權勢，有所誤解？”
在他大笑的同時，菊下樓中，原本做圍觀群眾狀的食客們，瞬間整齊劃一的全部站起。
然后——
“刷”
他們紛紛扯掉自己的外衫，露出藏在其中的侍衛服！
李提督居高臨下地看著莫無心，“裁判、觀眾、場地、盤口、主辦......全都是我的人，你敢在我眼底下作弊？可笑而愚蠢！”
莫無心一震道：“若我沒有猜錯，這菊下樓的廚具和灶臺，也有問題吧？”
李提督道：“你果然聰明。”
莫無心道：“以觀眾陣前叫罵，影響心態；利用主辦在廚房中做手腳，妨礙發揮；再收買裁判，確保萬全......”
他搖搖頭，抱拳道：“李提督不愧一省之總督，深諳兵法，在下佩服。”
李提督擺了擺手，收斂笑容，指著那五名評委，溫然道：“數年之前，我便已知這幾人投了黑暗料理界，但你可知，為何我一直不發難？”
莫無心拱手道：“自然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提督的人。”
“本來我還有所擔憂，但你一提德高望重，我就知道肯定是這幾個老家伙。莫無心，你以為我如此輕易的答應你的要求，是因為什么？哼，你太大意了。”
說到這時，李提督聲音轉冷，“黑暗料理界新晉麟廚師，紹安閣下！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說？”
隨著他的話音一落，眾侍衛拔出刀來，將莫無心層層圍住。
“黑暗料理界......紹安，你真的......”劉阿玲瞪大雙眼看著莫無心，感覺心中一痛。
莫無心向李提督躬了躬身，“在下自知身份難以瞞過提督。不過就算如此，我沒犯法，提督大人總不會抓我吧？”
李提督淡笑道：“大清以法治國，自不可能做出此等事來。不過，黑暗料理界素來陰險，為防止你輸了后再耍詭計，本提督只能防患于未然。”
莫無心沒有說話。李提督話鋒一轉，大手一揮道：“黑暗料理界的廚師，一旦失敗，便要被烙下難吃印。紹安，你準備自己動手，還是要我來？”
“不要！”劉阿玲當然知道烙難吃印是怎么回事，驚呼出聲。
她身邊的阿貝仙女，也用求情的目光看向李提督。
用燒紅的鐵，在人身體上生生烙下難吃二字，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
李提督搖搖頭，道：“黑暗料理界等級森嚴，制度分明。即便是我放過他，他們自己人也不會。”
阿貝又捂著嘴咳嗽了兩聲，片刻后，輕聲道：“我們可以......認輸。”
“什么？”李提督雙眉緊緊皺起，“阿貝師傅，恕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菊下樓屬國營餐館，若你認輸，便要歸莫無心所有。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提督大人......”
“好了，勿再多言！”
李提督重新坐下后，再次審視莫無心，“若我所料不差，這是身為麟廚師的你，第一次與光明界對決吧？”
“的確如此。”
“那難怪會使出收買裁判這等拙劣之策了。好教你得知......”李提督笑道：“光明廚界，與黑暗廚界，從二十年前的御前對決開始，就已經互相知根知底。甚至說，雙方已經形成了一套潛規則。
所以，除了特殊情況之外，兩者的對決，只能直接以廚藝來取勝！不守規矩者，自有規矩制裁。所以，此次比賽，我宣布......”
“慢！”莫無心大聲打斷道：“提督還未品嘗我的菜品，難道就這么武斷的做出判決嗎？”
“哼，根本無需品嘗。五位裁判，已經做出決定。我李經方一人，無能左右戰局。”
“但大人方才分明說了，光明與黑暗的對決，始終以廚藝高低評判！若不品嘗就直接判我負，那不守規矩的就是你，恕我不烙難吃印。”
“哼......也罷，拿我銀碗過來。”
自有下人拿來李提督的獨特餐具，擺上餐桌。
“李提督居然如此看得起紹安？以銀碗盛食？”
“提督大人乃天下第一美食家，餐具極其考究。美人所做料理，用玉碗裝盛；英杰則用金碗。至于銀碗，乃是最差的一品，專用于不入流的廚師，兼具驗毒之效。”
在眾人的議論聲中，李提督從莫無心的餐盤中，拿起了剩下那個最大的竹筒，打了開來。
剎那間，光芒萬丈！
一束比劉阿玲所謂黃金蛋炒飯的光芒勝過數倍的光柱，直沖霄漢！
“怎會這樣......”
“剛才沒發光，現在發光了？”
“哇！好強的光！可是這顏色？這料理是什么顏色？”
這道直沖天際的光柱，不是白，不是黃，更不是黑。
是紅！
粉紅色的光芒！
“你、你們看，天空在飄著花瓣......”
“花？”李提督被震撼住了，伸手接住數片花瓣，低頭一看，瞳孔瞬間一縮，“這花是......櫻花！”
粉紅色光華流轉過后，莫無心的料理，終于呈現出本來的面貌。
竹筒之中，數個飯團一般模樣的小卷，靜靜地躺在其中。
一盤料理，竟還能生出變化，與之前五位評委所吃到的米粥，又有不同！
莫無心上前一步，卓然而立。
“隱藏于殘酷的真實之中，我們的內心，依然有一塊純潔的凈土。如朝露般降臨，如朝露般消逝，此即少年。京都風華往事，宛如夢中之夢......”
莫無心深吸一口氣，低頭，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大堂中回蕩：“......我真正的料理，妃紅の戀歌，請提督品嘗！”
“這......難道說，這是京都風味壽司？”李提督微微一愣，眼中閃過追憶之色，呼出一口濁氣后，才說道：“原來如此。你料理真正的核心，便是藏在這里了。
壽司的話......作為海那邊那個國家的主食，確也切題。而剛才五位評判在試吃你的料理時，產生的奇怪表現，恐怕是因為你，加了那個東西吧......”
說著，他夾起一塊壽司，塞入嘴里。
瞬時間，極度嗆鼻的刺激感，在李提督嘴里爆炸開來。
“咳咳咳！”即便是早有準備，李提督也被嗆出了眼淚來。只不過，在那可怕的刺激感過后，極致的美味，同時在味蕾中綻放。
是的，莫無心在料理中加入的調料，就是芥末！
“真是......令人懷念的感覺啊......”李提督閉上眼睛，深入地感受著料理的美好。
“提督的表情.......”劉阿玲眼神復雜地看著李提督，心里既不希望比賽的結果再發生變故，卻又不忍心莫無心真的被烙上難吃印。
李提督再吃了一口壽司，然后再次感受那股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最后一邊咀嚼一邊陶醉道：“當年我出使東洋，在國宴之上，品嘗過這道料理。其味之獨特，讓我至今難忘。
而莫無心，你的壽司，比我當時吃到的，無論味道還是口感，還要強出百倍。難得，你能做出這樣的料理來，厲害。”
他吞下壽司，嘆息一聲道：“看來，你早已知道那五個評委沒有被收買，對嗎？”
莫無心沒有回答他。
事實上，他并不知道這幾個人是反間諜的身份。
但他足夠謹慎。
所謂準備萬全，自然也要準備一條：如果五個評委全部反水，怎么辦？
于是，他從黑暗料理界的渠道中，找到李經方的情報，加上空間中的信息為佐，詳加分析后，定下了這一道料理。
壽司，對李經方而言，有著特殊的意義......
李經方再次吃下幾口壽司，頗有些越吃越放不下的意思。
這莫無心，確實是花空心思，詭招迭出。他將料理用大小不一的竹筒裝盛，便是篤定評委們會將最大的竹筒留給自己，在最后的時刻圖窮匕見，亮出他真正的殺招。
單論味道，這壽司已與劉阿玲的黃金炒飯不分伯仲，加上意境......
可惜......
李經方在內心暗暗說了一句：即便食材如此美味，但對于嘗遍天下美食的我來說，也不會判你勝。
因為味道，對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了......
此時此刻，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把菊下樓留給阿貝，這個我一生中最敬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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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當家原著中，紹安在離開菊下樓之前，已經是特級廚師水準。歷時兩年準備的海鮮炒飯，竟然不敵初次掌廚的小當家，拋去主角光環來看，很顯然是李提督作弊了。笑哭～^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