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你愿意嗎?
“你一個人住嗎？”我問她，這么大的房子顯得很空，除了看門的警衛，我上來的時候并沒有見過其他人。
白瑜為我泡了一杯茶。輕輕道：“今天是我父母的祭日，其他人都去掃墓了。”
“掃墓？那你怎么…”我愣了。
白瑜為我泡了一杯茶，一邊慢慢說到：“祖上的祠堂只有血親才能進。”
血親？難道她…
“對哦，我是父母領養的。”這句話，她是笑著說出來的。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只能默默喝了口茶，中間是良久的沉默。
白瑜也適時轉移了話題：“我們下午就出發吧？”
“嗯。”我點點頭，所有手續都已經準備妥當，但還有件事我得親自確認一下…
“你爺爺呢？”我問白瑜。
白瑜搖了搖頭：“爺爺年前中風了，病得很重，之前還從醫院失足摔倒，現在被安排在私人醫院靜養，我也很難見他一面。”
“是嗎…呃，放心吧，校董人這么好，一定能康復的。”我不怎么會安慰人，只能說點蹩腳的祝福。白瑜這樣的神情，說明她和爺爺之間的感情還是不錯的。
門口的電子鈴傳來提示音。
白瑜趕忙起身：“呀，他們回來了，你先坐一會，我去去就來。”
“嗯。”我點點頭，看來是她的家人掃墓回來了。
墻上的相片白得刺眼，我這才注意到客廳周圍的裝飾都很復古，不難看出這種房子還是有些底蘊的，我曾聽顧楠和白若海說過白家是大家，現在一看，果然不一般。
血親才能進祠堂…這種書里才會有的情節突然出現在現實，讓我有種荒謬的感覺，又忍不住更加心疼白瑜起來。想來她的童年生活，應該比蕭一桐好不了多少。
這次西雅圖之旅，得讓她玩得開心些。
我拿起杯子，再喝一口，嗯——，白瑜煮的茶還不賴。木椅杯盞，香氣飄飄，讓我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置身于古代王侯將相之家。
叮鈴鈴…成擎打來的電話適時響起，打破了氣氛。
“喂，蕭瑟，聽說你要去西雅圖？”
“嗯，怎么了？”
“西雅圖那邊有個戰隊的潛在贊助商，我準備下周去談的，既然你要去西雅圖，那正好代我去談一談。”
“呃，可能不是很方便。你可以找VG的專業工作人員去吧，我英語都不怎么會，不好談啊。”我有些犯難，畢竟這次我是陪白瑜去的西雅圖，如果半途拋開她去拉贊助，好像有些不地道。
“不是，我和你說，不是我偷懶不想去，而是不方便你知道吧。我是VG的股東，而你們現在明面上已經不是VGJ的隊員了，算是外部勢力，我去幫你們拉贊助不合適，股東會里已經有幾個人看我不爽了，只能讓你們這些戰隊成員親自去了，這五個人里面，托付給你我最放心。而且這次的贊助商可是大有來頭。”
“哦？”我一聽來了興趣，一般刀塔圈的贊助商基本都是些菠菜網站，說正規也不正規，但是舍得花錢。
“現在很多傳統體育俱樂部都想進軍電競圈，像法國大巴黎，還有NBA的金州勇士，都準備贊助電競俱樂部，而我拉來的就是西雅圖的職業俱樂部，有棒球聯盟西雅圖水手隊，俄克拉荷馬雷霆隊，還有橄欖球西雅圖海鷹隊…”
“這么多？有點狠啊…”一下子拉來三種不同體育項目的大頭，每一個都比任何一個菠菜公司強多了。
成擎嘆了一口氣：“你也別高興太早，這三個只是同意給我們個機會洽談而已，他們的派頭都很大，我建議你把重心放在雷霆隊，NBA球隊與中國俱樂部合作還是比較熟絡的，海鷹隊派頭最大也最難搞，希望渺茫。總的來說，這三個最后不鳥我們的可能性都很大，但萬一成了，那我們就血賺，俱樂部以后幾乎什么都不愁了。”
“好吧，我盡量試試。”成擎說到這份上，我也有點激動了。
傳統體育對電子競技的歧視一直都在，這次他們愿意進軍電競圈，絕對是一個大好機會，這種俱樂部個個都是大頭，極其正規，要是和他們簽了長約，不僅對于戰隊自身形象有極大提升，而且工資福利待遇，肯定不會差。
不過成擎也真是夠朋友，這種好機會沒拉給自家戰隊，反而是先想到我們。雖然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但這樣的機會真的是難得一遇的。
“蕭瑟。”門口傳來白瑜的聲音。
“在。”
“下來吧，我家人要見你。”
“啊？”
“你就是蕭瑟？”
“是的。”我微微鞠了個躬，眼前這個老太太的歲數很大了，應該是白瑜奶奶之類的人物，于情于理我都該表現得謙卑一些。
奶奶笑了，很慈祥：“好，很好，看著就是個懂事的孩子。”
邊上還有很多人，我就提一個格外扎眼的：白崇天，我打職業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反派。
他就坐在桌前，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等老太太說完話以后，冷冷看著我嗤笑了一聲：“哼，不過是個打游戲的小屁孩。”
“三百六十行，舅舅以前不是也贊助過電競俱樂部嗎？”白瑜站在我邊上，笑著為我聲援。
白崇天哼道：“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罷了。”
“好了。”白瑜奶奶微微一擺手，強大的氣場登時終結了這個話題，她輕輕拉過我的手，語重心長地囑咐道：“瑜兒很少出遠門，這次出國你要好好照顧她，開心平安最重要。”
“好的奶奶。”
“你能保證嗎？”老太太就這么看著我，語氣有些嚴肅。有種“她的一生就交給你了”的錯覺。
“我不能保證，但我會盡量。”
下午，北京時間四點零三分，機場。
“你奶奶看上去很疼你。”等著航班出發的我，打破了和白瑜之間的沉默。
她點點頭：“也許吧。”
機場人來人往，我倆之間又重歸沉默。我其實對她其實并不了解，不過是熟悉點的陌生人而已。
最終還是白瑜先開了口：“蕭瑟，你還記得你以前的事情嗎？”
“呃，有點記不得了，不過顧楠和我說過我以前很混蛋。”我尷尬一笑，以前的蕭瑟是個自我封閉的典型，性格孤僻乖張，除了打dota外幾乎沒有任何社交方式。
“不，你以前傻傻的，但人不壞，只是不會表達而已。”她笑著說著，轉頭盯著我，雙手撐著臉，大而圓的眼睛里透著神采，“你真的變了很多。”
“哦？變得更帥了？”我開了個玩笑，然而白瑜并沒有笑，她慢慢起身，站在我面前，亭亭玉立。
“知道為什么我想去西雅圖嗎？”她微笑著說，日落的余暉照在她的長發，我呆住了。
“因為我的母親曾經告訴我，她和父親是在西雅圖相遇的，她每次都會和我說那是一座浪漫與幸運并存的城市。”
“今天，是我父母離開我的日子。”
“所以，我考慮了很久，我想去父母相知相愛的城市，去感受一下他們的生活。”
“你愿意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