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落花零落成泥鋪滿地,天地一片蕭索。
魂學宮元宵殿,明月樓寄宿之地,卻是燈火通明,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寂靜無聲,似乎在等什么人。
或者,只是在等一個結果。
“咣當~”
窗戶突然打開,一陣風夾帶著雨灌了進來。
“呀!這風好大!”
離得最近的一個人趕忙起身去關窗。
隨即就像見了鬼一般的大叫起來,“快看,打起來啦!”
“什么?在哪里?”
“誰在打?”
眾人一窩蜂的沖到窗邊看了起來。
只見半空中,兩個模糊的人影正糾纏不清的撕打在一起,其中一人怎么看都很眼熟,竟然是他們少樓主。
“這是談崩了嗎?快快快…抄起家伙,支援少樓主。”
眾人紛紛抽出自己的武器,破門而出,冒雨沖向打斗現場。
在這里,已經有很多魂學宮的人擺好了架勢,嚴陣以待。
明月樓里最有威望的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好哇,魂學宮仗勢欺人,這是打算和我們明月樓決裂開戰嘛?”
魂學宮里走出來一個人,冷冷一笑,“誰欺負誰,你們看不見嘛?分明是你們少樓主仗著修為高,欺負我宮現在無人能扛是吧?”
明月樓的少樓主秦昊,是個年輕的新晉魂王,一人能頂千軍萬馬的存在。
而和對對峙的,意外的不是魂學宮的大長老,而是一個穿著邋里邋遢,渾身臟兮兮的老酒鬼。
老酒鬼一邊喝著酒葫蘆,一邊抽空反擊秦昊,就這樣漫不經心的對打,秦昊也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久功無果,秦昊不得不停下攻擊,“你…閣下是何人?這是明月樓和魂學宮的事兒,還請不要摻和。”
老頭的形象實在是和魂學宮之人不搭調,所以,秦昊理所當然的把他劃分為外人。
老酒鬼迎著雨,仰頭又喝了一口酒后,抹去臉上的雨水,對于秦昊的話直接當空氣,理都不理一下。
秦昊何時受過這等蔑視,說話不知不覺的大聲起來,“老頭,這里沒你的事,趕緊離開,我們明月樓不會計較。”
老酒鬼搖頭晃腦的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一副似笑不笑,又似譏笑的表情看著秦昊,就是沒有離開的樣子。
“你在逼我!”
秦昊捏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擠出這句話來。
老酒鬼就是不說話,不搭理秦昊,云淡風輕的舉起酒葫蘆,晃了晃,又仰頭往脖子里倒酒水。
可惜,他只是吃了一嘴的雨水,酒葫蘆好似已經空空如也。
“唉…又沒了啊…”
嘆息一聲,酒葫蘆被他丟垃圾一般扔了出去,呈現一個完美的拋物線,瞬間把明月樓里的人打倒一個。
“嚇…老頭,傷我門人,你不要命了嗎?”
原本想著勸退就好,再不濟只要老頭不要插手這檔子事,他也就息事寧人不追究什么。
但是,現在對方這般挑釁行為,已經說明了很大的問題,對方根本就沒把明月樓放眼里。
“小娃娃…一直鬼叫著不累嗎?嘿嘿…”
“找死!”
秦昊怒了,舉起手對著黑暗處打了個響指。
對方埋伏得有人。
老酒鬼原本有些朦朧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率先動了起來。
明月樓的人只看到一陣酒風吹過,那黑暗處就傳來了冰火兩重天的劇烈決斗。
那秦少主也不是個擺設,嘴角冷酷一笑,朝著那黑暗處圍攻而去。
以多欺少,從來都是秦昊最愛干的事。
其余明月樓的人沒有沖上去,這種級別的戰斗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但是,不代表他們就是個無所事事的路人甲。
一個留著兩撇八字胡的男人提著武器上前一步,振臂高呼,“既然已經撕破臉,大家一起上,干/死他們,殺!!。”
“殺!!”
所有人再不壓制自身的實力,扯下脖子上佩戴的一個符牌,釋放出強大的實力。
這些人居然都是魂核的修為,就差半步,甚至捅破一層窗戶紙,就能達到魂王境界。
而如今,這些強大的存在,沖著魂學宮的人沖了過來。
這些大多只有魂羅境界,少數幾個也只是剛好突破魂核境界而已,和老牌魂核修士相比,還是差了很多的境界。
“混蛋,這些人扮豬吃老虎,大家快撤,別和他們硬拼。”
魂學宮的人可不是傻的,熱血沖上去對拼,只會讓他們死得很難看,于事無補,還不如保留有生力量,以圖后來。
也是他們大意了,沒有想到明月樓的人會這般無恥,居然制造了這么厲害的符牌,更是在關鍵時刻爆發,打得魂學宮的人措手不及。
在場的人大多只是按照禮儀,把明月樓的人當做客人,對于他們的來意其實并不是知道的很清楚。
而那個最清楚知道的人,也就是大長老,卻一直沒有出面。
眾人顧不上多想,此刻唯有逃脫才是正理。
奈何這里位置偏僻,且因為下雨的緣故,人煙稀少,想要召集魂學宮的學子來圍攻,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這很顯然就是明月樓打的主意,想要把他們這一波人徹底留下。
他們還是小看了魂學宮,作為傳承了幾萬年的第一大勢力,怎么可以沒有聯絡的手段。
只見一個弟子抬手往半空中丟了一刻圓溜溜的小白球,還不待明月樓的人注意到,就聽得“砰”地一聲巨響,一顆絢爛到極致的煙花,在雨里怒放出來。
秦昊和神秘幫手二合一很久,都沒法拿下這個醉醺醺的酒鬼,此時看到自己行跡暴露,不怒反笑起來,
“好哇!不愧是鎮界之宮,這信號彈居然能在這樣惡劣的天氣里釋放,我已經夠高估了你們,沒想到,到最后還是低估了。”
接著,他話鋒一轉,這語氣里已然帶有一絲自得的意味,“不過。你們以為這樣就能把門人召集過來,真的是太天真了。”
這話讓老酒鬼再也沒法醉下去,瞬間酒醒了一大半,“你們還有援手?”
老酒鬼很不想相信這是真的。
明月樓的人進進出出,有很明確的數量,就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那么,他又是怎么做到把人偷渡進來?
信號彈發出去這么半響,卻不見一個人支援,難道全宮的學子,都被其控制了嗎?
雨打濕了眾人的衣裳,刺骨的寒意襲上心頭,有人甚至打起了擺子,不知是冷的還是害怕的。
“哼…明月樓成敗在此一舉,所有人聽令,盡快解決這群攔路之人,殺無赦!”
隨著秦昊口令下達,所有明月樓的人沖勁十足,拿起武器就要對魂學宮的人下毒手,“殺啊!”
“噗…噗…噗…”
無數肉體被刺穿的聲音傳來,一個一個鮮活的生命,猙獰著魔鬼一般的面龐,不甘心的倒在泥水地里。
死的不是魂學宮的人,卻是明月樓的人,場面一時間陷入死寂。
魂學宮的人不知道這群人是怎么死的,好似突然暴斃了,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不早不晚,剛好在他們這一波人要一命嗚呼的時候,這些人就出事。
“誰干的?這是誰干的!!!”
秦昊抓狂的咆哮著。
沒有人給他答案。
那個神秘幫手看到秦昊心智不穩,打量了一下局勢后,拼著受了老酒鬼一記重擊,噴出一口血后,卻是顧不上自己,徑直竄到秦昊跟前,一把拉扯著他爆喝道,
“快走,情況有些不妙。”
秦昊作為一個魂王,短暫的失神后很快就回籠神智,反勾起神秘幫手,朝著陰暗處就遁去。
“不要走!快追!”
魂學宮的人抬腳就去追。
“都給我停!”
說這話的,是老酒鬼。
眾人都不認識他,卻也知道,此人現在是站在魂學宮這邊的,還是個能和魂王比肩的大能修士,自然不能輕易得罪。
所以,眾人很是乖覺的放下追趕腳步。
“這位前輩,宮里到底發生了何事?還請你為我們解惑。”
就算要死,也要讓他們死得清楚明白,而不是像這般稀里糊涂的。
“具體的我不方便透露,你們知道的再多于事無益,徒增煩惱而已。”
老酒鬼習慣性的摸了摸腰間,想要喝一口酒潤潤嗓子,結果摸了個寂寞,有些頹廢的嘆了口氣,繼續道:“明月樓的人肯定不止這些人,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去看看各個學館的狀況,務必把傷害降到最低。”
眾人聞言,不敢再糾纏,也沒空繼續糾纏。若結果真的是這位前輩說的,誰也無法接受,烏泱泱的朝著最近的一個學館里跑去。
“唉…老姆娘的日子不好過啊,連酒也沒得喝。得嘞,長夜漫漫無心睡眠,老頭我也跟在后面看個熱鬧吧!”
老酒鬼一改剛才拼斗時的狠辣勁,像個無害的糟老頭子,弓腰駝背的朝著眾人后面追去。
果不其然,此時的各個學館,都遭受到了很多陌生人的襲擊。
他們穿著夜行衣,渾身上下沒有能量波動,出手的時候沒有一點動靜,這也導致很多人遭了殃,直接被偷襲而死。
好在,這群黑衣人數量雖然多,修為卻也和在場的人相差無幾,魂學宮的人也就吃虧在被偷襲,所以,有一些學子不可避免的出現了損傷,甚至是…死亡。
任一也遭遇了這群人的突然襲擊,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并不在學舍房間里,而是在歸靈世界里,他忍著被雷劈傷的疼痛,還要忙著趕制一堆木先生布置的作業,哪有什么時間可以浪費。
所以,當界靈白術告知他的學舍里沖進來一群殺氣騰騰的人時,他都懶得搭理,還在爭分奪秒的忙碌著。
這群人沒有料到會撲了個空,失去目標后動作沒停,繼續掃蕩下一個學舍。
誰能想到,睡在這么安全的魂學宮里,居然還會面臨這么大的危機。
有學子在睡夢中就被結果了性命,還來不及看清仇人是誰,就做了一縷亡魂。
這之中,尤其是新人學館的傷亡最大,這些還只是最低階的學子,才剛踏上修煉的路,生命就啞然而止于此。
鮮血被雨水沖刷干凈,這是一個殺戮泛濫的夜晚,是魂學宮迄今為止最大的一場噩夢。
當任一終于趕完作業,身上的傷也在療傷膏的作用下,好的七七八八時,他終于舍得離開歸靈世界,準備回學舍休息。
才剛一出現,耳邊就聽到各種嘈雜的拼斗聲,就在他的學舍前。
也是他歸靈世界時間行走得慢,在里面待了很久,出來后這外面的事情并沒有耽誤多久。
面對此情此景,他趕忙掏出乾坤棒,沖出學舍的院門。
只見一個學子正被三五個黑衣人壓著打,已然岌岌可危,用不了多久,那學子堅持不下去,就會被這群人砍殺當場。
“呔!給我住手!”
任一提起棒子就沖上去解圍,輪圓了膀子,只聽得“啪~啪”兩聲,兩個黑衣人瞬間骨折腰斷,倒飛出去很遠,久久不見其動彈,顯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
這突然的一個偷襲,打得黑衣人措手不及,卻也解了那學子的危機,像一只滑溜的泥鰍瞬間擺脫掉黑衣人的纏斗,竄到任一的身后。
“呂易,他們是什么人?”
任一詢問著身后的學子。
這被救下來的人,居然是他的同窗呂易,也算這家伙命大運氣好,若是跑到別的地方去,此刻怕是已經遭到了毒手。
任一現在有些懵,不知道自己打殺的是什么人,所以解決了危機后,并沒有趁勢再襲擊剩下的黑衣人。
不然的話,以他魂羅境界巔峰的修為,殺這幾人還是綽綽有余的,哪里還能容他們站著。
呂易有些驚魂未定,不過這思路還是比較清晰的,“這群人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見到魂學宮的人就殺,我逃跑的路上已經見到很多同窗被他們殘忍的殺害…”
說到這里,呂易難受的哽咽起來。
如果不是冥冥之中的一點潛意識,讓他執著的往任一這里跑,估計他的下場也會很慘烈。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這些日子跑任一這里跑順腿了,這才有了這一幕。
總之,這就是他能活下來的氣運。
任一聽聞這般噩耗,哪里還能淡定,手里的乾坤棒毫不手軟,對著剩下的黑衣人就是一番狂打,很快就要了他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