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九層階

　　謝逸的右腳落在第一層青石臺階的瞬間，周圍綠色的晶石和面前的青石都亮了一些。

　　恍惚了一下，發現沒有什么其他異常，他又抬起左左腳繼續前進。

　　然而第一層和第二層之間似乎有一道屏障，左膝被水攔了一下，因為重心已經跟了上來，左腳就落在第一道臺階上和右腳并立。

　　謝逸剛剛站穩，水就開始震動起來。

　　可以明顯感覺只有水在動，腳下的石階和周圍的晶石并沒有晃動。

　　呼吸更加吃力起來，他猶豫了一下又再次抬腳，試圖一次跨兩層石階卻失敗了。

　　當他兩只腳都站在第二層的時候，發現綠色晶石和青色石磚更亮了，水震動得更厲害了。

　　謝逸停了下來，在心里估算如果這樣下去，到第九層也許自己還可以承受，他嘗試著讓心海和湖水震動的頻率同步。

　　當他覺得自己已經把握住震動的節奏的時候，才再次抬腳。

　　第一步落下的時候，周圍和腳下更亮了，他不再猶豫直接帶起另一只腳站在第三層石階上。

　　他輕輕咬了一下嘴唇然后笑了一下，事情的發展一如自己所料。

　　抬腳踏向第四層，水底更亮了，周圍已經看不到陰暗的角落。

　　謝逸自信滿滿地讓雙腳站在第四層的時候，卻捂著胸口吐出了一大口血。

　　整座湖的水都在翻騰，毫無規律地從四面八方拍打著他的身體。

　　在面前散開的那片血暈似乎再嘲笑著謝逸的無知。

　　心海也毫無規律的沸騰起來，而且變得和刺骨的湖水一樣冰冷。

　　看著自己裸露的肌膚變得蒼白起來，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在承受著刺骨冰寒的沖擊。

　　他甚至產生了自己快要被凍死的錯覺。

　　謝逸發出慘叫，接著又噴出一口血。

　　他甚至沒有聽到自己的叫聲，眼前的血水瞬間就被涌動的湖水打散沖淡。

　　他不想死在這里，更不愿后退。

　　掙扎著重新抬起腳步，他不再去看去感覺，閉上眼睛加速向上踏去。

　　第五層他再次吐了一口血，腰也彎了起來。

　　第六層他整個人都蹲了下去。

　　張開眼看著有些刺眼的光芒，他咬緊牙關繼續著力量。

　　他腦子突然出現一艘小船在暴風雨的海面航行的畫面，如今的他比那只小船還慘，因為他就是風暴海嘯的中心。

　　腳下積蓄夠了力量再次邁了出去，當他雙腳站在第七層的時候，毫無規律的風暴突然停了一瞬間。

　　才恢復了一半面積的心海突然出現了一個細小的漩渦，漩渦越轉越快、越轉越大。

　　謝逸乘著平靜飛快地再跨上一層臺階。

　　他還沒站穩心海的漩渦已經布滿整個海面，接著周圍也開始旋轉，越來越快。

　　感受到漩渦的中心就是自己的時候，他又猶豫了，遲遲沒敢跨上最后一層。

　　因為心海在變大，不是自己在恢復，而是在吸收著湖水。

　　他甚至看不到湖水是怎么進去的，只知道自己身陷漩渦的中心，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撕碎，皮肉除了冰冷的感覺卻沒有任何傷痛。

　　短短兩分鐘時間，心海中曾經無邊無際的面積就恢復了，然而漩渦并沒有減速，反而更快。

　　這個時候全身第一次出現疼痛的感覺，而且是劇痛。

　　謝逸甚至能清楚感受到自己每一塊肉、每一條血管都要被撐爆的那種劇痛。

　　他強忍著痛苦努力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向前一步漩渦一定會更快，沒有人知道湖水有多少，但是不論多少都不可能承受得起了。

　　抬起頭，只能看到茫茫一片青色的漩渦，他并不知道這是湖水本來的顏色還是因為那些刺眼的光芒。

　　不過他知道，就在前面是他此行的最終目的，那個石碑。

　　事到如今他只能去賭那個石碑的能量可以讓他承受得起這一切。

　　他邁著踉蹌的步伐沖上第九層，漩渦果然更快了，劇痛也更加強烈了，謝逸看到漩渦從自己的口鼻眼耳旁卷走一條條的血絲。

　　跌跌撞撞帶著漩渦地向前沖了過去，還沒走出兩步終于承受不住撲倒在地。

　　謝逸趴在地上抽搐著，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兩條腿都沒有了知覺仿佛被冰封了一般。

　　赤果果的身體開始出現一道道細微的血痕，血痕在和自愈力反復糾纏著。

　　然而沒多久血痕很快變成了裂紋，鮮血源源不斷地匯入漩渦之中。

　　要結束了嗎？

　　不能啊！

　　不甘心！

　　謝逸眼角的淚水混著血水卷入了漩渦。

　　“不——”

　　謝逸發出怒吼，然后攥緊了拳頭。

　　拳頭…

　　手指一根根舒展開來，他努力地拉直自己的身體然后把雙手一點一點向前挪動。

　　兩攤血暈在眼前蔓延然后被吸入漩渦。

　　痛，突破了極限，就只剩下麻木了。

　　全身似乎都快凍僵了。

　　身上血水從涌動轉向噴射。

　　每一秒。

　　都是是如此地難熬。

　　苦苦掙扎中的生命。

　　見證著希望的一點點前行。

　　終于。

　　在徹底失去知覺之前，謝逸感覺到自己觸碰到了。

　　綠色的葫蘆再次浮現在心海之上。

　　他的知覺在一點點恢復，傷口也開始一點點愈合，無數溫暖的熱流一點點順著雙手向著全身蔓延。

　　他慢慢蜷縮起身子，然后像一條蟲子一樣慢慢貼到正在破碎的石碑上。

　　青色的漩渦開始布滿層層綠色。

　　謝逸放棄了對身體的控制，讓赤果果的身軀隨著漩渦的水流而旋轉。

　　纏滿周身的一道道藍色和綠色仿佛一層層繭一樣把他包裹在中間。

　　時間慢慢流逝，水不知道什么時候干涸了，綠色的封印光芒也消散了。

　　謝逸站在原來石碑的位置，他看起來更加強壯，烏黑濃密的頭發垂到了腰間。

　　他完成了蛻變，心海一片冷寂，冰冷的海水中充滿著無盡的力量。

　　綠色的葫蘆已經不見蹤影了，不過謝逸并沒有在意，試著催動葫蘆現身失敗后就不去理會了，誰還沒有一點傲嬌呢？

　　拿起身前懸浮在半空中紫灰色的雨傘觀察起來。

　　雨傘透著紫黑色的光澤，長度大概一米三、四的樣子。

　　摸起來好像玉石一般，傘骨和傘柄好像連成一體，傘布摸起來也硬硬的，非紙非布更像是層層疊疊的甲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