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該死

　　浩子臉上的表情變得復雜起來，好像想哭又好像想笑。“我交接完工作，準備回家的時候第一次和她們同視頻電話，孩子很像我，我答應他今年陪他過兒童節。”

　　謝逸看著泣不成聲的浩子，似乎猜到了結局，把他緊緊抱在胸前。

　　“我回到家，見到的是…尸體和寫著‘叛徒’的血字。”浩子大聲痛哭，哭著哭著劇烈咳嗽起來。

　　等他緩過氣來又繼續道：“之后我用了半年時間，摧毀了五個我認為和這件事有關系的毒品集團。這才成為校官。”

　　“我本來打算兒童節的時候去陪她們的，卻提前接到了保護你的任務。其實我早就到八沃了。不過一直在接受這次危機的相關學習，你和石頭都不知道而已。”浩子眼里重新出現笑意，“我終于可以去陪她們了。”

　　倉庫里突然安靜下來，除了門外大老鼠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懷中的人漸漸冰冷，沉寂了一段時間后，反應過來的胡蝶最先哭出聲，接著是石頭一聲聲悲傷地呼喚。謝逸沒有哭，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突然在想，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所有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值得的嗎？他不去想什么大義，不去想什么職責什么榮譽什么什么，他只是在想他們付出了生命就什么都沒有了。

　　先是胡蝶受傷接著浩子死去，而他眼睜睜地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較真地說，是他帶著他們下來的…謝逸看著倉庫里的一個個人，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也許…最該死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門外老鼠的聲音突然起了變化，鐵門不再響，而是地面在響。

　　謝逸開口：“石頭石頭，聯系上面看下救援什么時候能到。”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石頭才回話，“變異老鼠太多了，地形太復雜，估計要一到兩個小時。”

　　謝逸笑了，放下浩子的遺體，然后站了起來，“韓梅梅、黑1黑2你們拿沖擊器轟擊倉庫頂，是死是活就看你們了。”那個冷靜睿智的謝逸回來了。

　　三人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然后尋找倉庫最高的位置，在其他人的支撐下，黑1率先爆破，頂上很快落下一堆的石粉，烏煙瘴氣中傳來歡呼聲，接著歡呼聲擴散開來，越來越大聲。

　　謝逸看著幾道細微的陽光射了進來，突然開心起來，“黑2上。”

　　黑2用完沖擊器，頂部已經開出了足夠逃離的洞口，所有人都開心起來，幾名戰士直接疊起人梯爬了出去，然后拋下繩索。

　　“韓梅梅過來，我們最后走。”謝逸和韓梅梅替換了堵門的戰士，然后看著平民一個個被吊出去，然后軍警們也撤了出去，黑1黑2出去后，韓梅梅道，“謝組長你先走。”

　　謝逸笑了，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韓梅梅的身形，“我只要兩秒，你憑什么覺得你能快過我？你幫我把浩子帶出去。”

　　韓梅梅恨恨瞪了謝逸一眼然后背起浩子的遺體，沖過去拉著繩索爬了出去。

　　“謝組長，你上吧。”韓梅梅在上面叫道。

　　“拿你的沖擊器轟塌這個洞口，注意角度。”謝逸下令。

　　“你說什么？”韓梅梅沒有反應過來。

　　“不要！謝逸你這個混蛋！”胡蝶怒吼起來。

　　“魚兒你要做什么！”石頭的聲音。

　　“你們覺得平民可以跑得過變異老鼠？沒有人堵門，老鼠會跟出來的，我是要兩秒可以出來，老鼠恐怕兩秒都不用。”謝逸用非常冷靜的口氣陳訴著事實，似乎與自己毫無關系。

　　聽到胡蝶的哭聲，謝逸嘆了口氣，“蝶，我愛你！”然后大喊，“韓梅梅執行命令，老鼠挖穿地面你還堵不上的話，我們就一起去死吧。”

　　沉默，很快那道洞口的陽光消失了，倉庫里伸手不見五指，謝逸拿出一支煙點上，看著煙頭紅紅的火光笑了。

　　也許這才是自己應該去做的事，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至于死后是英雄還是渣男都沒有關系了。

　　其實謝逸最向往的還是無憂無慮的咸魚生活，可是如今的他沒有選擇，既然不想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那么自己去赴死就是最好的選擇，況且路上并不寂寞，還有自己的好兄弟。

　　一支煙抽完，靜靜坐在黑暗中，耳邊響著胡蝶的哭聲，謝逸其實有好多話想說，但是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也許就這樣默默死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吱吱聲響起，老鼠進來了嗎？

　　謝逸想著自己應該留句遺言吧？“胡蝶！我愛你，和我奶奶說我去出差了，還有…沒了。”胡蝶哭得更大聲了。

　　一支老鼠在咬自己的腿，可是咬不動。

　　接著兩只、三只…

　　謝逸突然又想抽煙了，伸手點著一支煙，借著火光看到一堆老鼠在賣力地啃著自己的下半身。

　　“這防護服質量也太好了吧？”謝逸忍不住笑了，“加油，繼續往上啃啊。”一邊給變異老鼠打氣一邊郁悶起來，早知道這么麻煩剛才就先脫裝備了，想死都不容易啊。

　　終于有一只變異老鼠找到了腰間的縫隙，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痛！謝逸手中的煙掉了下去，一堆大老鼠爬滿謝逸的身體胡亂地咬著可是除了那一只找對地方的老鼠，其他的都徒勞無功。

　　那只老鼠用力撕下一塊血肉，謝逸痛得抖了起來，可是他感覺到那傷口似乎在飛快地愈合，短短十幾秒似乎又恢復了，謝逸正準備伸手去摸，那只老鼠又一口咬下去。

　　“啊——”謝逸慘叫一聲，那只老鼠又撕下一塊肉。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這次咬得更小口，而傷口愈合得更快了。

　　當那只老鼠咬下第三口的時候，謝逸突然又不想死了，這樣子下去貌似自己死不了的，還是搶救一下吧。

　　謝逸開始動起來了，翻身站了起來，甩掉手上的變異老鼠然后用力扯掉掛在防護服上的老鼠，拉過身后的槍開始點射。每開一槍借著火光尋找下一槍的目標，黑暗依然彈無虛發。

　　靠著鐵門的謝逸一邊開槍一邊怒罵著：“廢物老鼠！”、“垃圾老鼠！”、“碉爆你們！”…

　　耳機里傳來胡蝶、石頭他們打氣和安慰的聲音，謝逸并沒有回應他們。

　　忽然覺得背后的鐵門透出陣陣的寒氣，接著鐵門被猛地撞開來，謝逸和大老鼠們滾做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