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蹲炮的重量較輕,全重只有三四十斤,兩個人就能扛起來到處走。拿破侖炮就要重得多,加上炮架之后,一門火炮足有一千多斤。在平原上機動的時候,都要使用好幾匹挽馬來拖動。
不過拿破侖炮就算再重,對陳誠來說也不是問題。一門門大炮被取出來放在了陣地上,裝著彈藥包和炮彈的木箱也被擺放在了土壘后面。這種宛如神跡一般的事情,卻并沒有引起邊上人的驚嘆,因為這種情況他們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要不是有著各種不合理的地方,馬超乃至于呂布這些人,怎么可能這么容易的就對陳誠心悅誠服了?
炮兵營的士兵們涌了上去,按照過往的訓練,將十二門大炮裝填完畢。拿破侖炮火力兇猛,使用兩點五斤的發射藥包和十一斤的炮彈,制造和使用都極為簡單。它的有效射程足有一千多米,精度也非常的驚人,號稱能在五百米的距離上擊中一面谷倉的大門。
現在這些可怕的武器被部署在距離城墻只有一百五十步,也就是兩百多米的距離上,簡直就跟將手槍頂在敵人的胸膛上開火沒什么兩樣了。
“第一發試射!”
在炮長的大聲命令中,火藥包被點燃,固體的粉末在千分之一秒內變成氣體,體積膨脹了幾萬倍,化學能被轉化為動能。炮車猛然往后一震,炮彈已經化作了黑點,轟在了城門上。
“咔嚓!”
厚實包銅的城門被砸出了一個大洞,城洞中的守軍慘叫著倒在了地上。不是因為他的運氣很糟糕,運氣糟糕的已經被炮彈砸成了肉醬,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氣絕身亡。能夠慘叫的,不過是因為被飛濺的木屑扎中罷了。
這么近的距離上,其實根本用不著試射。在第一門大炮開火后,剩下的十一門大炮發動了齊射,震天動地的聲響中,城門連同后面的守軍都被轟成了碎片。這種威力,不但震驚了城中的守軍,連進攻方的兵馬也都是被震得不輕。
之前虎蹲炮的轟名雖然也很震撼,但那畢竟還是步兵炮,是用來近戰的,裝藥量不多,威力也只是尋常,又如何比得了拿破侖炮齊射時候的震天動地?就是馬超等見識過拿破侖炮威力的人,也都是呼吸陡然變得粗重起來。
“有了這種武器,以后哪里還需要什么勇將?”馬超突然之間產生了深深的懷疑,“那我們辛辛苦苦地鍛煉武藝還有什么意義?”
陳誠卻沒有馬超這種感想,他早就知道即便是自己的武藝再強上十倍,也是擋不住大炮的。再說,這種滑膛炮的威力也就是這么回事,機動性也很糟糕,也就能打打固定靶。他一揮手,下令道:“進城!”
城中守軍被大炮的威力嚇得心驚膽戰,見到敵軍沖了上來,也不敢抵抗,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脫掉了身上的盔甲,拔腿就往家中跑去。在這個時代,只要城門一破,大部分的軍隊都是會立刻就崩潰的。
只有極少數的時候,守軍還能在將領的指揮下和進攻方打打巷戰,而且基本上也是很快就全軍覆沒了。當然,在火炮出現之前,想要攻克城池也是很艱難的事情。只要守軍一直堅定一點,糧草充足一點,就能夠守上很長的時間。
趙思帶著陷陣營率先沖了進去,先搶占了城頭,然后把虎蹲炮架了起來,準備鎮壓城中的反抗。不過他還是想多了,這個時候的中牟可不是二戰時候的斯大林格勒,城中的軍民也沒有那種拼死作戰的精神。
士兵們都扔掉了武器,逃回了家中,只有一百多個沒地方去的跟著縣令退回到了縣衙里面。但是退回縣衙里面又能有什么用呢?高大厚實的城墻都守不住,難道縣衙的圍墻就能守住了?
不用將虎蹲炮推過來,步兵營的士兵就已經殺進了縣衙里面,將縣令給活捉了。
陳誠將十二門拿破侖炮和彈藥箱都給收了起來,然后帶兵進入到了中牟城里。龐德上前來稟報:“大將軍,縣令已經抓到了,要不要帶過來?”
陳誠笑了笑,說道:“帶過來干什么?縣令和縣尉斬首,余下的官吏和將士,連同他們的家眷一起,都送到西域去。現在紡織廠需要的棉花越來越多了,西域正缺人手。”
“諾!”
這一次,陳誠可沒打算再退回關中去,而是要在兗州站穩腳跟。想要在兗州站穩腳跟,就要讓本地人配合,至少是不能大規模的反抗。原本他是想要曹操來消滅兗州的士人和豪強的,但是誰知道陳宮居然能想到投靠袁紹的這種路數呢?
搞得現在還有一半多的士人和豪強存活了下來,事已至此,那陳誠就只好自己動手發動清洗了。將地方豪強遷往別處,這其實是西漢的傳統。每次皇帝死了,就會建立一座新城,將天下的豪強都給遷移過去。
就是靠了這種手段,西漢王朝才能欣欣向榮,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保持著相當的活力。就是出于這種目的,所以這次出兵并不像像上次那樣狂飆突進,而是穩扎穩打。每攻下一地,就將當地的士人豪強都給遷走,再派新式學堂出來的那些人來地方上主持工作。
在關中窩了這么久,除了發展經濟和軍備之外,也培養了許多中低級的官吏,正好讓他們來接收打下來的地方。沒有了本地豪強的組織,兗州應該是翻不起什么浪來了。
當陳誠用大炮轟開中牟城門的時候,袁紹正在昌邑會見曹操。兩人是多年的知交好友,后來各自獨霸一方,數年來既有合作,又有對抗。他們都是野心勃勃,不甘人下之輩,要不是周圍都是豺狼虎豹,這兩人早就反目成仇了。
曹操本來是袁紹的小弟,后來翅膀硬了,就變成了盟友。現在曹操的家眷又都被袁紹控制在了手里,到底是小弟還是盟友,那就是一筆糊涂賬了。袁紹自然是想要曹操繼續當自己的打手的,但問題是,雄才大略如曹操者,能甘心居于袁紹之下?
昌邑城外,兵馬一列擺開,冀州的強弩手和大戟士把公孫瓚的白馬義從打得灰頭土臉,早已經是天下聞名的強兵。曹操的虎豹騎也不是吃素的,雖然只有幾千騎,卻也同樣是甲兵曜日。
“孟德,許久不見啊!”
袁紹坐在傘蓋下的椅子上,也不起身,笑著對走到跟前的曹操道:“還記得我們在洛陽時候的對話嗎?”
曹操隨意地在袁紹對面坐了下來,臉上掛著笑容,說道:“我們在洛陽時說的話多了去,不知道你指的哪一句。”
袁紹笑道:“當初在洛陽的時候,孟德你問我,若事有不諧,該當如何自處。怎么,昔日之言,難道都已經忘卻了嗎?”
曹操“嘿嘿”笑了兩聲,說道:“如何能忘?本初你回答說:當南據河北,北阻燕代,兼沙漠之眾,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如今閣下都已經做到了啊!”
袁紹大笑,問道:“我當日之言都已經做到,卻不知孟德之言,又落在何處?”
曹操大笑幾聲,說道:“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
袁紹本意是想先打擊一下曹操的氣焰,為接下來收服對方做鋪墊,卻沒想到曹孟德似乎根本不將之前在兗州的失敗放在心上。袁本初不由得驚訝起來,望著眼前神情自若,態度自然的曹阿瞞,竟然有些無從下口的感覺。
他沉吟了片刻,決定開門見山,單刀直入,不再玩那些虛假把式了,“孟德,陳宮如今已經投靠在我門下,兗州當歸我袁紹所有,你就帶兵返回豫州去吧。”
曹操大笑起來,袁紹惱怒地道:“孟德為何發笑?”
“本初啊本初,取天下難道是靠口舌之利的嗎?”曹操靠在椅背上,伸手指著身后的兵馬,說道:“我帶著這許多將士,就是為了抓住陳宮等叛逆,好一雪前恥!若是足下還顧念一些舊日情分,就將陳宮交出來。兗州的土地城池,就以各自占領的地方為界,這樣也不傷了我們兩家的和氣。”
袁紹斷然道:“交出陳宮絕無可能,此事休得再提!”
曹操笑道:“那平分兗州之事,足下可是答應了?”
袁紹“哼”了一聲,冷笑道:“孟德,你家的幾位公子,可都還在鄴城做客,難道就不想見見他們?要不你隨我回一趟河北,與家人團聚,如何?”
曹操泰然自若地道:“你我昔日情同兄弟,我的兒子也就是你的兒子,他們在鄴城有你這個父親照料,我又有什么可以擔心的?這樣吧,你要是把陳宮的首級給我,我就往后退出三十里,這三十里范圍內的城池,全都歸了你袁紹,怎么樣?”
袁紹沉吟片刻,然后搖頭道:“我袁本初豈是為了土地就殺害部下的人?”
曹操不以為然地道:“陳公臺不過是一個背主之賊罷了,什么時候成了冀州的臣子?他先背叛我曹操,不久前又背叛了陳誠,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背叛你袁紹啊!”
袁紹不悅地道:“休得再說此等挑撥離間的話語!現在程昱尚不肯投降,還有徐州劉備要對付,西面之事,孟德好自為之!”
“好,西邊的朝廷兵馬我自己來對付,東邊的劉備就交給本初好了!”
三言兩語間,就已經劃分好了勢力范圍。不是他們對彼此的感情有多么身后,而是情勢使然,逼不得已。兩人之間雖然有過明爭暗斗,但是都知道現在還不是翻臉動手的時候。先解決了邊上的其他威脅,再做打算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