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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邈讓下人幫他穿上了甲胄,隨后點起兵馬,出城追擊曹軍。追出了四十多里,眼見得已經追上了曹軍的后隊,卻不妨邊上的樹林中鼓號聲響,一彪人馬截斷了他們的退路。擋在大路上的那些曹軍分開,露出了身穿黃色衣袍的曹操來。
曹孟德搖晃著腦袋,對面色大變的張邈笑道:“孟卓,別來無恙乎?”
張邈不跟他答話,大聲喝道:“跟我往回沖!”
曹軍讓開大道,從后追殺,張邈軍損失慘重。等奔回了城下,卻見到城頭緊閉,張邈上前大叫道:“快開城門!”
城頭上,轅門的旗幟忽然一起落下,幾面曹軍的大旗被豎了起來。曹純從城垛后探出頭來,大喝道:“張邈,此城已經被我取了,還不速速投降?”
張邈面色慘白,他拉著韁繩回頭望去,就見到曹軍已經不緊不慢地追了上來。半日之前,他還在為擊殺了曹操而高興,這才半天的時間,情況就完顛倒了過來。戰馬在護城河邊上不停地轉著圈,張邈面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他朝著逼上來的敵人大叫道:“曹孟德,曹阿瞞!”
曹操越眾而出,冷笑著道:“孟卓喚我何事?莫非是想再安排弓弩手射我?噢,現在城池已經被我取了,你已經沒辦法那么做了。”
張邈氣急敗壞地道:“不意還是中了你的詭計!”
曹操大笑,道:“用兵之道,就是要出其不意。你既然知道我善用奇計,為何還是要出城追擊?還是你自己太貪心了!人貴有自知之明,孟卓你這貪心不要緊,卻送了你家老小和滿城百姓的性命!”
話音剛落,城頭上一陣騷動,卻是張邈的家眷都被押到了城頭上。
“孟卓,昔日背叛我的時候,可想到會有這一天?”
張邈見到家人背后都被刀劍架著,心中氣急,但是聽了曹操的話之后,他反而平靜了下來。不但平靜了下來,張邈還沖著曹操大笑出聲音。
“曹孟德,你以為你打敗我就算完事了?大將軍倒是知道了你出兵攻打兗州,定然會再提大軍前來,將爾等碾為齏粉!”
張邈叫道:“我會在下面等著你的!”
說罷,他舉劍在脖頸間一抹。鮮血飛濺,尸身跌倒在塵土之中。曹操猛然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阻止,但是兩人之間隔著幾十步的距離,又哪里來得及?他緩緩地將手收回,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下來。
來到張邈的尸體邊上后,曹操蹲了下來,嘆息道:“孟卓啊孟卓,你我相交十余載,不想竟然弄到了這樣的局面。”
邊上夏侯惇問道:“主公,他的家眷怎么辦?”
曹操擦了擦眼淚,說道:“就送到譙縣去吧,張邈畢竟曾經是我的好友,他的妻子就讓我來撫養好了。”
“城中的百姓呢?”
曹操的表情冷淡下來,“他們抗拒王師,冥頑不靈,還有什么可問的?部殺了,讓兗州的這些人看看,對抗我曹操會是什么下場!”
夏侯惇領命而去,不一會,就有軍官大聲呼喝起來,“主公有令,屠城!”
“噢噢噢噢!”
士兵們都歡呼起來,他們等這個命令已經等了很久,但是被軍法所約束,暫時還不敢亂來。現在得到了來自上面的命令,頓時像是被松開了鏈子的餓狼一般,對著城中百姓露出了兇惡的獠牙。
殺戮,奸/淫,搶劫,人類心中的陰暗面被放到最大。城中頓時響起了刀劍劈砍肉體的聲響和人類的慘叫,有婦人衣衫不整地從房子里面逃到街上,卻又被另外一伙人給抓住。滿頭鮮血的女人長聲慘嘶,邊上的士兵們卻都是哈哈大笑起來。
無數的暴行以“大義”的名義在光天化日之下實行,整座城池仿佛化作了修羅煉獄一般。
屠城之后,曹軍繼續向著兗州的腹地挺進。周邊的諸侯,像是劉備,孫策,劉表等,都陷入到了各自的戰爭之中,沒有余力來管兗州的事情。即便是有多余的力氣,大概也不是太想來救援的。
在司隸的徐榮雖然加強了戒備,卻也同樣按兵不動。給朝廷上表倒是有了回應,說是大將軍不日就會帶著兵馬前來。在那之前,希望兗州能夠堅守一段時間云云。但是現在兗州哪里還有能夠抵擋曹操的軍隊?
就算有些士人豪強家中有許多部曲,但是那些人都是只顧著保住自己的家產,任憑陳宮怎么說,都不肯將私人軍隊交出來。陳宮勉強湊了兩萬兵馬去阻擋曹軍,不出意料地,一波就送得干干凈凈。
陳宮病急亂投醫,派人向鄴城送去了降表,請求袁紹派兵過來援助。袁紹正在北面和公孫瓚對峙,每個月五六萬石的糧草消耗,將冀州的存糧吃得干干凈凈。袁本初真是頭痛的時候,接到陳宮的求援信后,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兗州可以不戰而下,憂的是曹操來勢洶洶,只怕不肯再服從他這個曾經的老大哥的命令了。去年的時 候,曹孟德就將將袁譚趕回了河北,現在難道還能吞下的兗州再吐出來不成?
要是沒吃下去也就罷了,想要將吃到肚子里面的肉再吐出來,就跟將揣到兜里的錢再拿出來一樣,正常人都會覺得不甘心,更何況是志向高遠的曹孟德?
袁紹招來麾下的謀士們,詢問道:“陳宮派人送來降表,說是愿意舉兗州之地歸附。爾等以為,是否該發兵救援?”
冀州兵馬眾多,雖然鞠義帶了十萬人在跟公孫瓚對峙,但是州中還能再輕松地拉出十萬人來,只要有足夠的糧食。現在是冀州在壓著幽州打,如果不想著將幽州一口吞下,北面也不用放著那么多的軍隊。
北邊的十萬大軍已經跟公孫瓚軍對峙了半年,還是看不到一點勝利的影子。在這種情況下,將軍隊撤回來,派到兗州去搶地盤,似乎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袁紹將謀士們召集起來這么問,就已經表明了他的傾向。北面的公孫瓚又臭又硬,對峙了這么久也不肯服輸,許多人都認為,換個方向發展更好。
但是田豐這只烏鴉又跳了出來表示反對,他站在大堂中央,對袁紹道:“主公,如今公孫瓚已經式微,正是趁著這個機會將他消滅的時候,怎么能反而要舍棄北面的強敵而去圖謀盟友的土地呢?
曹操即便是重新奪取了揚州,也要先對付朝廷和劉備孫策等人,不能成為我們的威脅。而公孫瓚一旦緩過氣來,必然又將會入侵河北。是以臣認為,當先擊破公孫瓚,然后再論其他!”
田豐的話音剛落,郭圖立刻就出列道:“臣以為,田公此言大謬!曹操家眷皆在鄴城,現在只能算是主公的部下,而不能算是主公的盟友!即便是占了兗州,他難道還敢對我們開戰不成?
幽州兵多將廣,豈是急切間能拿下的?不如先將大軍調回來,占領了兗州再說。兗州人口眾多,即便是不能占領部的地方,只要占領一部分州郡,那也能極大地增強我方的力量。若是能據有三州之地,試問天下更有何人還能相抗?”
田豐道:“不然,現在劉備正在率軍攻打青州,高干已經幾次向主公求援。這個時候即便是不先集中力量對付公孫瓚,也應該先派兵擊退劉備才是,怎么能豎立更多的敵人呢?”
袁紹本來是傾向于將兗州吞下來的,但是聽田豐這么一說,又不禁有些猶豫起來。他再問其他人,“你們怎么看?”
眾人大多同意先占據兗州,沮授則是認為應該占據東郡,濟北國,山陽郡等地后,與青州高干一起,夾擊徐州。田豐反駁道道:“公孫瓚尚未覆滅,邊上還張燕不時出兵,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另生枝節?”
田豐的聲音很大,郭圖的聲音更大,“現在是陳宮邀請我軍前往兗州,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數十座城池,上百萬百姓,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豈不聞:天賜不予,反受其咎!今日要是不去兗州,他日主公必將悔之無及!”
袁紹笑道:“公則所言極是!”
見到袁紹已然意動,田豐急道:“豈可見小利而忘命?”
這句評語是去年從關中傳出來的,陳誠在送別劉備的時候,萬年公主臧否天下英雄,評價袁紹為“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這件事情天下士人都有所問,鄴城里面也有傳播,袁紹當然也是聽過的。
田豐這時候急了,一時間說出了這具評語,袁紹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郭圖則是大喜,他心中暗道:田豐當真昏聵了,這等話也敢說出口!
他立刻義正言辭地道:“田元皓言語狂悖,目無君上,請主公立刻將他拿下治罪!”
袁紹黑著臉道:“田豐,你還有什么說的?”
剛才話一出口,田豐就知道不好,但是說出去的話比潑出去的水還不容易收回。他長嘆一聲,拜伏在地,道:“臣一時心急,出言無狀,請主公治罪!”
“哼,當然要治你的罪!”
袁紹朝堂下喝道:“來人啊,將田豐打入大牢!待我取了兗州,再來跟他理會!”
披甲武士走了上來,有些為難地對田豐道:“田別駕,您看?”
田豐再次長嘆一聲,說道:“我自己會走。”
他在冀州聲望太高,是以雖然袁紹下令,甲士們也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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