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神靈 據說沙盤最早出現于戰國末年,在那之后,也一直只在于將門世家中流傳,并不為外人所知。畢竟,這是一個識字率低得可怕的時代,絕大部分人都是掙扎在溫飽線上,能夠吃頓肉就要高興半天,實在是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玩沙盤這種高大上的東西。
所以,陳誠帶人制作沙盤的過程很不順利,除了他對將要做成的東西有個概念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要做出什么東西來。不過人類比動物更高級的地方,就在于能夠思考,即便是沒有見過的東西,在聽到他人的描述之后,也會有個模模糊糊的概念。
花了四天的時間,在第一版的沙盤失敗之后,第二版的沙盤又開始了制作。為了弄清楚漢陽郡的地形地貌和各個城鎮之間的距離,陳誠特意點名將正在學習四則混合運算的閻行給要了過來。
即便是如此,沙盤的制作依舊很艱難,主要是這個時代人們根本沒有等高線和經緯度等概念,大部分的地圖都是十分的抽象,只能大致描述位置,真正行軍的時候,還是要靠向導帶路,或是靠路上的村莊等東西作為標志。
因此,又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所制作出來的沙盤,也只能說是勉強能用。在這張簡陋的沙盤上面,標注了隴縣,街亭,上邽,冀縣,漢陽,望垣,西縣,禮縣等地,以及渭水和漢陽郡內的道路和主要山峰。
再然后,參謀處的這些人,就按照剛剛弄出來的規則書推演官兵和韓遂之間的戰斗。
游戲的魅力是非常驚人的,在這個物質和精神都十分匱乏的時代,陳誠弄出來的這套由沙盤和骰子組合而成的戰略游戲,剛一出世,就讓參與制作的所有人都沉迷了進去。以至于陳誠不得不下令,所有人每天在放衙之后,必須離開參謀部。不然的話,這些人說不定會通宵達旦地玩個不亦樂乎。
不過可惜,這套用于推演的兵棋還有很多的漏洞,也不太能準確地預測戰場局勢的走向。每每推演出來的結果和從漢陽傳回來的軍情并不一致,讓大家一邊互相嘲笑對方,一邊又想著辦法將兵棋制作的更加的精細和貼近實際。
在陳誠看來,這套兵棋還很原始,與其說是推演戰況,不如說是一套桌面游戲更恰當。唯一讓他覺得有些用處的,是這套兵棋對簡體字和《小學數學》的推廣起到了正面的意義。要是不懂一些數學知識,是玩不來這種大型桌面游戲的。
漢陽郡的戰斗在繼續,官軍兵分兩路,一路是皇甫嵩帶著的少量兵馬,作為偏師直撲隴縣,另一路沿著渭水西進,接連擊破上邽,望垣,兵鋒直指冀縣。冀縣是漢陽郡的郡治,是整個漢陽郡的菁華所在,韓遂的大本營以前就放在冀縣之中。
官兵進軍如此迅速,不但震動了韓遂和馬騰等人,廉縣這里的文臣武將們也都被震驚了。倒是陳誠,雖然不怎么關注漢陽郡的戰事,但是在聽說這一路官兵的主將是呂布,而且還帶著張遼高順等將領之后,很早就預言了韓遂可能會吃個大虧。
現在一語成讖,陳誠倒也沒多少高興。除了參謀部的兵棋推演之外,他還要參與工部的機械設計,地址勘探和武器設計,還要為夜校準備教材等。其他的事情,只要是能推的,陳誠都已經推給了閻忠,徐超,楊秋,趙云等人。
只有武器設計這些事情,別人也能做,但是效率在他看來是的慘不忍睹,還不如他自己來做。點了兩級的“工程學”就是用來干事的,不用的話,豈不是浪費了?
長槍的設計是很簡單,只要將槍桿加長,再適當調整尾部的配重就可以了。但是橫刀卻是要重新設計,在將刀刃和刀柄都加長后,取消了尾部的配重環,然后增加了刀鍔。橫刀是用來取代環首刀的,在保留原本的自衛功能之外,還要適于馬上劈砍。
陳誠在和工部的工匠們一起研究了許久,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以現在的技術,制作出來的橫刀也只是將攻擊距離增加到了一米一,想要再增長,那就要冶煉技術的提升了。只有冶煉出更好的鋼材,才能制作出更好更精良的橫刀。
此外,在西邊的賀蘭山中發現了一個銀礦,只是現在沒有足夠的人手去開采。而且銀礦處于深山之中,想要開采冶煉,需要先修建一條連接銀礦與河流之間的道路,這些也需要陳誠去實地考察,然后看什么時候能有人力去開發。
種種事情,讓他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就在陳誠忙得昏天暗地的時候,徐超帶著一袋子的竹簡找到了州牧府上。陳誠知道這位是實干家,平常話不多,也不怎么給別人好臉色,今天這么晚了還找上門來,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徐尚書請坐,”陳誠問道:“有什么事嗎?”
徐超喜笑顏開,道:“有件大喜事,需要來向主公稟報。”
“哦?”陳誠來了興趣,這幾天聽到的都是這里人手不夠,那里需要調撥更多糧草之類的事情,可是很久沒聽到過喜事了,“竟然有喜事,請快快道來!”
徐超將六卷竹簡取出,放在桌面上,然后道:“臣這些天一直忙于清理南門外的河道,空暇之余,沿著黃河上下考察了一番。”
陳誠笑道:“徐尚書辛苦了。”
他心中對徐超十分滿意,也對將徐超提拔到工部尚書職位的自己很滿意。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想要做大事,那就需要聚集眾人的力量。一切問題,最終都是人的問題。只有將合適的人放到合適的位置上,才能事半功倍。
徐超也是難得地笑了笑,拍著桌面上的竹簡,道:“臣將黃河上下游的地形都考察了一番,都記載在了這里,有了這些實地考察的資料,治理黃河就有把握了。”
陳誠笑道:“是啊,做什么事情都要實地考察才行,治理黃河也不例外.......等等.......”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地凝固了,眉頭漸漸地皺了起來,“徐尚書剛才說的不是治理黃河吧?”
徐超點了點頭,道:“主公聽得沒錯,臣剛才說的就是治理黃河。”
這......紅巾軍起義是不是就是治理黃河弄出來的?元朝擁有著全天下的財富和人力,在治理黃河的時候還弄出了一場席卷天下的起義,自己這才占了兩三個郡的地盤,哪里來的人力物力去干治理黃河這種大事?
當然,紅巾軍起義有著更加深層和更加復雜的原因,但是直接的導火索就是治理黃河。
陳誠長長地談了一口氣,擠出一個苦臉,道:“徐尚書,戶部是你主管的,府庫里面有多少錢糧你最清楚了,你倒是說說,我們有錢糧去治理黃河嗎?”
徐超道:“臣自然知道府庫里面沒有錢糧了,但治理黃河是惠及三郡的好事,就算是有困難,難道主公就能夠不去做嗎?”
陳誠叫苦道:“真的沒錢了,就算是好事,也要量力而行啊!”
徐超道:“臣知道府庫里面沒錢,但是臣也知道主公的內孥中,還有著一大筆錢財。與其將錢財放在倉庫中,不如花在需要的地方。上游的河道我們暫且不用去管,下游的河道我們也不必去理會。只說北地郡和朔方郡,若是能疏通河道,加固堤壩,則兩岸能增加的田地,何止百萬?這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功業啊!”
聽說徐超要打他私房錢的注意,陳誠本來是有些動怒,但是見到對方說的懇切,還搬出了“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理由,他也不禁有些動容。徐超這人雖然有些功利,而且有時候不太近人情,但是確實也為百姓追了不少好事的。
陳誠再次嘆氣,問道:“這就是你跟我說的大喜事?”
徐超道:“正是!”
“這哪里是喜事了?”陳誠苦著臉道:“這分明是要拿刀子割我的肉啊!”
徐超道:“若是楊秋成宜等輩,臣根本就不會提這件事。但是臣知道主公有仁者之心,又胸襟寬廣目光如炬,自然知道治理黃河的必要性,也知道治理成功之后,會有多大的好處。所以這才不辭勞苦,將黃河兩岸的情況記載下來。”
陳誠看著徐超疲倦的面容,知道對方這段時間真的是辛苦了,心中嘆息一聲,然后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道:“我知道徐尚書是想做些實事,但是這件事,真的超出我們的能力了啊。是,我確實還有一筆錢財備用,但那是留著準備開采賀蘭山中的銀礦的。”
徐超一愣,問道:“賀蘭山中有銀礦?”
陳誠一看就知道徐超在想什么,哭笑不得地道:“卿就不要打銀礦的主意了,那還是沒影子的事情呢,我是準備等到明年再去開采的。開采出來的銀子也都安排好了去處,是要給軍隊換裝和發軍餉的,楊秋早就喊著軍費不夠了。”
徐超思索了一會,道:“主公可聽說過都江堰和鄭國渠嗎?”
李冰父子主持修建的都江堰,以及其他的一些水利系統,灌溉了成都平原幾千年,一直到后世的共和國時期,依然在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就是因為這場澤被蒼生數千年的功績,蜀地人民在李冰父子死后,為他們修建了廟宇,尊奉他們為神靈。真說起來,他們的恩澤一直延續了幾千年,又有哪個神靈比的上他們呢?
就是在修建了都江堰系統后,川中才不復非澇即旱,而是成了天府之國,米糧之倉。同樣的,鄭國渠修建好后,灌溉了關中平原,增強了秦國的國力。徐超說起都江堰和鄭國渠,陳誠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緩緩地道:“我知道卿的意思,但是這件事太大了,真的,太大了,這比出兵打仗可要大多了。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做出這種決定。治理黃河不但要耗費太多的人力物力,其中的困難,更是比你想象的可能還要難的多。”
“就算開墾出來了那么多良田,我們也是沒有足夠的人手去耕種的。”
陳誠止住了想要繼續分說的徐超,道:“除非你能說服府中幾位重臣都同意,我才會讓你放手去做,不然的話,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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