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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酒具

第一百三十章酒具  曼柏位于五原郡內,是永平八年的時候設立的,主要是用來隔絕南北匈奴之間的聯系,當時南匈奴已經內附,歸屬于漢朝統治,北匈奴則依舊不時襲擾漢地。

  當陳誠率軍追到曼柏城下的時候,他手上的兵力不減反增。雖然在戰斗中有六千多人傷亡,但是他麾下有不少的羌人和匈奴人,輕而易舉地就吞并了不少的匈奴部落。甚至連成宜和楊秋也抓了不少匈奴人塞到自家的軍隊之中。

  不過現在兵力雖然達到了將近四萬人,但是戰斗力并沒有隨著人數的上身而增強,反倒是下降了許多。要是用現在四萬人去和先前的三萬人作戰,肯定會被抽的找不到北。那些被吞并的匈奴人不成為負擔就不錯了,唯一的用處就是被逼著去蟻附攻城。也就只有一些鮮卑人的精氣神還算可以,他們是檀石槐死后,一直存留到現在的鮮卑余孽。加入涼州軍后,追擊匈奴人很是勇猛。

  陳誠勒住戰馬,定睛望去,只見城上的匈奴人個個無精打采,甚至連旗幟都歪歪斜斜的,跟臨戎的時候一樣,匈奴人不知道該如何防守一座城池,既沒有準備守城的石塊木頭,也沒有合理地分配守城的兵力。

  “使君,匈奴人不擅守城,請立刻下令攻擊!”

  陳誠還在觀看曼柏的城墻,楊秋就大聲請戰,“我只需帶領本部兵馬,便能攻下城門!”

  成宜面有倦色,卻也不甘示地請戰,“楊太守的兵馬連番作戰,已經被疲憊了,請讓我成宜打頭陣!”

  不但是陳誠看的出來匈奴人的防守很成問題,楊秋和成宜也都能看的出來。既然敵人這么孱弱,那么當然要搶功了。陳誠現在大破匈奴人,必將震動天下,現在多立下一些功勞,以后肯定是有用處的。退一步講,先打進去的,搶奪的和戰后分配的戰利品也會比較多啊。

  成宜和楊秋都是家大業大,麾下兵馬眾多,而養兵是很費錢的。就算他們養兵不費錢,也沒人會嫌自己手中的錢財太多的。

  然而,逃到曼柏的須卜骨都侯手上只剩下了三萬多人,根本不敢守城,在涼州聯軍殺到的時候,既沒有出城逆戰,也沒有堅守城池,而是直接打開了城門,帶著軍隊向著美稷的方向逃跑了。陳誠見狀立刻帶兵追擊,在城南二十里處追上匈奴大軍,雙方都來不及排兵布陣,戰斗一開始就進入到了混戰的狀態。

  曼柏附近也有一條大河,雖然不如黃河那般寬廣,卻也澆灌了方圓數十里的土地。因此曼柏附近適合種植,秋草的長勢也不錯。一般情況下,這個時候的曼柏附近,見到的都是膘肥體壯的牲口馬匹。

  但連日大戰,不斷地追逐,使得雙方的戰馬都變得骨瘦嶙峋,大批大批地倒斃在路途之上。然而在這個時候,沒人去心疼戰馬的損耗。生死存亡之際,連人都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時候,哪里還有更多的精力去關注馬匹呢?

  因為是混戰的情況,陳誠沒有再組建大規模的突擊騎兵沖陣,而是將之分成了一支支的百騎左右的小部隊,分批投入戰場。突擊騎兵并不參與游斗,而是在沖鋒后就撤到邊上整隊,等待下一次上陣的時機。

  須卜骨都侯帶兵返身和追兵打了一會,見到追兵越來越多,而己方兵馬被以百人為單位的突擊騎兵不斷地擊潰,根本不能發揮出應有的戰斗力來。他心中沮喪之極,之前近十萬大軍都戰敗了,現在的兵力連之前的一半都沒有,這還怎么打?

  于是這位匈奴的撐犁孤涂大單于再一次拋棄了軍隊,帶著少量兵馬逃亡美稷。陳誠軍戰死的不多,但是非戰斗減員的數量卻是大增,甚至比戰斗中的傷亡要多出了好幾倍。更為嚴重的,是隨軍的挽馬不堪驅使,損失了將近三成,戰馬也有一成多的損耗,剩下的馬匹也幾乎都是只剩下了一個骨頭架子。

  饒是成宜見慣了戰陣,也忍不住出言勸阻陳誠繼續用兵,他摸著坐騎背上突出來的骨頭,哀嘆道:“使君,不是我們不肯再戰,實在是士兵們吃不消了。就算將士們不惜性命,但是你看........我的坐騎都瘦弱成這樣了,更何況下面那些士兵們的呢?”

  陳誠正在沉吟,成宜又道:“匈奴人屠了廉縣,我心中也很悲憤,然而用兵之道,全軍為上,將不可因怒而興兵啊!”

  成宜不說還好,他這么一說,反而堅定了陳誠繼續追下去的決心,他顧視左右,見士兵們都很疲憊了,也只是硬起了心腸,道:“你和楊太守推舉我為涼州牧,現在須卜骨都侯殺了涼州的百姓,我豈能放過他?兩軍交戰,戰陣之上各安天命,那也就罷了,但是他既然敢下令屠城,便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非宰了那個匈奴單于不可!”

  他對那日逐和新近立下大功的劉淵道:“你們可還能戰?”

  那日逐和劉淵也是疲倦的不行,臉上胡渣滿面也來不及修理,但兩人都打起了精神,齊聲道:“還能戰!”

  陳誠便讓成宜,楊秋和呂方帶領大軍回曼柏修整,他自己只帶兩千騎兵繼續追擊。

  呂方反對道:“兩千騎太少了,不如先修整兩日再追擊匈奴人!”

  陳誠搖了搖頭,道:“我們和匈奴人現在都是憋著一口氣,誰的氣先泄了,誰就會完蛋。我們很疲憊,但是匈奴人被我們一路追到這里,他們只會更疲憊!我意已決,現在就繼續追擊!”

  他又對徐榮道:“我先行出發,你在這里修整一日,然后帶四千騎兵接應。”

  于是陳誠挑選了軍中尚能奔馳的戰馬三千匹,帶領趙云,李堪,李俊,那日逐,劉淵,八里八失,涉廣利等胡漢將領,共兩千騎兵,三千馬匹,一路追擊須卜骨都侯。途中經歷數次戰斗,匈奴人殿后的兵馬一觸即潰,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兩千騎一日一夜沒有休息,吃喝拉撒都在馬背上解決。之前他們從臨戎一直追到曼柏,本就已經很是疲憊了,又這么高強度的行軍,許多士兵和馬匹都被活活累死,人馬的尸體躺了一路。就在人馬都搖搖欲墜的時候,只剩下一千七百騎的軍隊終在美稷城下追上了同樣只剩下了幾千騎的須卜骨都侯。

  美稷城就在眼前,離著不到三里的距離。放在平日里,這點距離彈指間就能跑過去。須卜骨都侯用力地抽了抽倒在地上的戰馬,只剩下了骨頭架子的戰馬在地上“哼哼”了兩聲,口吐白沫,卻再也站不起來了。

  在他的邊上,四千多匈奴騎兵也都是這種凄慘的模樣。坐騎紛紛倒斃,騎兵變成了步兵。然而士兵們也都已經到了極限,所有人又饑又渴又累,躺倒在地上喘息,即便是見到敵人緩緩地逼近,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須卜骨都侯絕望地看著緩緩逼近的騎兵,仰天長嘆,“長生天啊,為何你要這樣的懲罰我?是我祭祀的時候不夠虔誠嗎?是我奉上的祭品不夠豐厚嗎?”

  他朝著天空狂吼了一陣,隨即手足發軟,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遠處敵人的騎兵已經展開完畢,開始了小跑,地面開始微微震動起來。須卜骨都侯又轉向美稷的方向,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養不熟的狼崽子,大單于在這里,竟然不派人出來營救!”

  美稷城上,人影憧憧,許多人伸長了脖子望著城外的情況。三里的距離,雖然看不清楚人長得什么樣,但是已經能看出發生什么事情了。然而無論這邊怎么動作,美稷的城門就一直都是緊閉著的,沒有一個人出來。

  陳誠的親兵一直跟著他沖殺在第一線,傷亡率很高,不過因為補充及時,就算是傷亡近半,也會很快的又被補滿,永遠保持在齊裝滿員的狀態。其他的騎兵無論人馬都是疲倦欲死的時候,這七十多騎依舊是生龍活虎,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樣。

  通過一次次的血戰,老資格的親兵們都變得十分的強壯。他們披著鐵甲,裝備著三米多的騎槍和盾牌,另外還帶有投矛,環首刀或是弓箭等武器。陳誠連同趙云等人騎馬位列戰陣的最前排,就像是過去的十多次戰斗中一樣。

  身為主將,卻一次又一次地率兵打頭陣的情況,在這個時代也是不多見的。戰陣上刀劍無眼,帶頭沖鋒的將領很容易戰死。若是主將陣亡,那對于軍隊士氣的打擊不是一般的大。但是反過來,為什么明知道會有這么大的弊端,還是有人這么干呢?

  那是因為,只要將領敢站出來帶頭沖鋒,下面的將士也就會變得更加勇敢。

  夫戰,勇氣也!

  馬蹄聲漸漸變得密集,戰馬奔馳的速度越來越快。鐵騎沖入已經放棄了抵抗的匈奴人之中,碾出了一條血路。慘叫聲中,血肉橫飛。沒用多久,這只匈奴單于最后的兵馬就完全被消滅在了美稷城下。

  四千多騎被殺了兩千多,剩下的全部老老實實地跪地投降了。他們自臨戎出發,一路殺向北地,在黃河邊擄掠了一番后,又跟涼州軍大戰四次,亂戰數十次,已經被打的肝膽俱裂,到了這個時候,再沒有了反抗的意志。

  那日逐興沖沖地打馬奔到陳誠面前,將用繩子捆著的俘虜扔在地上,叫道:“大人,這就是須卜骨都侯!”

  陳誠輕佻地用騎槍挑起匈奴單于的下巴,看著對方面如枯槁的模樣,轉頭問道:“沒有弄錯吧?”

  那日逐興奮地道:“錯不了!我見過他,他那個時候還沒這么瘦,您看這個金環?”

  他扯了扯須卜骨都侯耳朵上的金環,叫道:“十足真金!”

  “那這就真的是匈奴的撐犁孤涂單于了?”陳誠笑道:“那日逐,你跟著我立下了許多的功勞,我會重重地賞你,不過現在有個問題,你說,我們該如何處置這位單于呢?”

  須卜骨都侯跪在地上,本來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這時候忽然小聲道:“我愿意投降!”

  “恩?”

  匈奴人的單于抬起頭來,大聲道:“我愿意投降!”

  陳誠側頭問道:“那日逐你說呢?”

  那日逐恭恭敬敬地道:“大人,您說該怎么辦就怎么辦。”

  陳誠哈哈大笑起來,須卜骨都侯抱住馬腿,哀求道:“請大人高抬貴手,我愿意舉匈奴數十萬眾奉大人為主!”

  陳誠搖了搖頭,道:“我說了要取下你的首級,怎么會說話不算呢?”

  他對須卜骨都侯道:“聽說你們匈奴人有將敵方首領的腦袋做成酒具的習慣,恩,我這個人呢,一向都是很尊重少數民族習慣的,等你的腦袋沒用處了,就找幾個會這門手藝的人,把你的腦袋做成酒具收藏起來。”

  那日逐在邊上興奮的直跳,連聲道:“大人,我會,我會這個手藝!”

  須卜骨都侯面露恐懼神色,涕泣橫流,苦苦哀求,“大人,我愿意投降啊,我愿意投降.......”

  陳誠一揮手,那日逐獰笑著走了上來,提刀砍下。鮮血飛濺中,身首分離,剛當上撐犁孤涂大單于沒兩年的須卜骨都侯就這么死了,跟其他人死了也沒什么兩樣。

對陳誠來說,其他匈奴人是可以轉化吸收的對象,但是須卜骨都侯卻是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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