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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傾盆

  第一天的戰斗,以漢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無論是剛開始的防守,還是后來的反擊,都給與了敵軍重大傷害,取得了輝煌的戰果。戰后,胡人自然是肝膽俱裂,連帶著張純麾下的叛軍也是士氣低落。

  他們以絕對的優勢兵力出擊,結果主將陣亡,騎兵也傷亡近半,獲得的戰果還不到傷亡的一半。要不是軍法嚴酷,又自知沒有地方可逃,說不定當天就有人逃跑了。叛軍是沒地方逃跑,胡人卻是有的地方可逃。

  戰斗結束后,戰場上亂糟糟的,好些小部落趁亂就跑路了。那些雜胡跑得飛快,生怕被吞并,一些小的烏桓部落也在頭人首領的帶領下趁機跑了。他們胡人是不太在意死亡,對敵人和自己人都很殘酷,但是也沒必要在這里白白的犧牲不是?打贏了沒好處,打輸了更慘,不跑路等著挨刀啊!

  丘力居回到西岸臨時的大營里后,聽說跑了好幾千人,氣得暴跳如雷。他手上也就五萬多人,白天損失了好幾千,又跑了好幾千,毛都沒撈到一根,就損失了這么多人手,讓他覺得心里在滴血。

  但是他能怎么辦呢?張純那么兇殘,公孫瓚更加的兇殘,他既不想放公孫瓚回去,又不太敢反抗張純的淫威,只能咬牙堅持。他走出了大帳,遙望張純的營寨,想著張純損失也不小,連手下的大將斗戰死了一個,心中竟然生出了痛快的感覺。

  叫你丫的噴我口水!丘力居惡狠狠地想著,被人給射死了吧!

  因為叛軍派過來督戰的將領都陣亡了,自然沒人去管他今天沒打贏的責任。一時間,丘力居是心情大好。但隨即,他又想到漢軍中的那名神射手,心情又變得不好了。

  管子城中,公孫瓚一大早就上了城頭,觀看著發生在河流西邊的戰爭。雖然隔著將近二十里都看不清楚,但是他是打了十幾年仗的宿將,光是靠著遠處的煙塵和兵力的調動,就能大致判斷出戰局的發展。

  除了清空身體的時候,他就一直待在城頭上。等一天的戰斗結束,他的心情好了不少,臉上也不再是生人勿近的模樣。

  在丘力居心中滴血的時候,田豫也覺得心里快要滴血了。白天的戰斗是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然而漢軍的損失也不小。前排肉搏的步兵傷亡了五六十人,出擊的騎兵也是差不多的損傷。射手傷亡了十幾個,有一半的是因為射擊太過頻繁,弓弦繃斷造成的。

  雖然其中大部分人只是受傷,而且重傷的也是少數,養傷一段時間就能好,可是在短時間內,那些人是都不能上戰場了。而且軍械也損壞了不少,光是強弩就損壞了五分之一。可以想象,明天的戰斗會變得更加艱難。

  田豫不禁開始懷疑起來,這么打下去,真的能堅持到第五天嗎?就算是堅持到了約定的時候,他們這里還能剩下多少戰斗力?

  陳誠掀開門簾,走進來后,見田豫面帶難色,問道:“校尉有什么難事?”

  田豫見左右無人,也不怕說出來打擊士氣,苦笑道:“今日戰況文正也看到了,難道還不算是難事嗎?”

  陳誠道:“我來正是為了此事。”

  “哦,”田豫抬起頭來,問道:“有何主意,快快說來。”

  陳誠便道:“我軍今天抓了不少戰俘,把俘虜中的傷兵都放回去,讓他們跟叛軍說:上天有好生之德,讓他們派人把戰場上的傷兵抬走,把死者也掩埋一下。”

  田豫想了一下,道:“可是想以此來打擊敵軍的士氣?”

  陳誠笑道:“正是如此。”

  田豫的眉頭舒展開來,道:“此計大好,就這么辦!”

  傍晚時分,丘力居聽說有些族人被放了回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在聽那些被放回來的傷兵轉述的話語之后,他又不免有些輕視對面的將領。無論是他,還是張純,亦或是被困在城里的公孫瓚,可都不會有這樣的婦人之仁。

  哼,這種婆婆媽媽的人,怎么可能是一個好的將領?今天先讓對方得意一會,明天用騎兵直接沖上去!

  晚上,山上山下點燃了許多火堆。胡人在火光的照耀下,將輕傷的族人都抬了回去,并將死者中的貴人用火化了,其他的人則是草草地埋了起來。因為死傷者眾多,他們直忙到月上中天才算完。

  在掩埋焚燒了那么多的尸體后,烏桓人的士氣變得更加低落,這一點就是丘力居沒想到的了。他雖然是勇力與狡詐都有的酋長,但一出生就是王子,哪里會想得到那許多的彎彎繞繞?

  等到深夜,大營中傳來隱隱約約的哭聲后,他才悚然而驚,問左右道:“是什么人在哭?”

  左右親衛垂淚道:“因為族人死傷太多,是以哭泣。”

  胡人也是人,連動物都知道“物傷其類”,更何況是胡人呢?

  丘力居默然,片刻后,他打馬奔入張純的大營之中。張純在東岸的大營中嚴陣以待了一天,好在公孫瓚沒有從城里面沖出來。但是攻擊西邊來的官兵失敗了,這又讓他心生煩躁。

  聽到士兵來報丘力居來了,他便讓其進來。

  等丘力居進到大帳之后,就見到張純高坐在虎皮榻上,正冷冷地看著他。看著那雙充滿了殺氣的眼睛,他心里打了個突,身體陡然繃緊。

  “丘力居,你不好好準備明天攻打官兵,跑我這里來干什么?”

  丘力居壓下心中的恐懼,將漢軍交還了傷員,還讓他們掩埋死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你到底想說什么?”

  張純冷冷地道:“你大晚上的跑過來,就為了說這些廢話?難道不怕官兵再次夜襲?”

  丘力居咽了咽口水,在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道:“元帥,我們烏桓人不擅長步戰,但是為了大局,,我準備修整一天,后天派遣精銳騎兵,直接沖山!”

  用騎兵搶山?張純冷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容,他咧開嘴,道:“大單于真是好膽色!好,只要你搶山成功,我便再分給你一批軍械。”

  丘力居彎著身子,道:“這自然是好的,不過我擔心.......”

  “擔心什么?”

  “要是那些官兵在山中埋下了伏兵,只怕即便是用騎兵拼命,也是打不下來那個山頭、”

  張純斜視丘力居,道:“那又如何?”

  丘力居強忍著屈辱,道:“不如元帥派些步卒,從邊上繞過去。找我們搶山的時候,元帥的人給他們來一下!”

  他做了個手勢,道:“那樣必然能大獲全勝!”

  這個主意真心有夠糟糕,不但張純覺得這個戰術太蠢了,就連丘力居也是這么覺得。不過嘛,誰說打了敗仗就沒好處的?

  張純雖然不把烏桓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卻也不愿意讓他們白白地去世。好歹他現在是烏桓元帥,烏桓人也是他手下戰斗力量的組成部分來著。他摩挲著手上的扳指,想了一會,道:“大單于的決心我很欣賞,但是用精銳騎兵搶山大可不必。至于派兵進山.......”

  他下意識地摩挲著扳指,道:“我先想想,明天晚上你再過來。”

  “是,明天晚上我再過來。”

  走出張純的大帳后,丘力居回頭再看了一眼,眼皮子跳了跳,他咧嘴笑了笑,然后帶著親兵往自家營地而去。

  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凌晨的時候就刮起了狂風,等到了白天,太陽被遮蔽在了厚厚的烏云之中。眼看的就是傾盆大雨,所有人都沒有了出戰的欲望。無論是漢軍,還是叛軍,亦或是被圍困的公孫瓚軍,都蜷縮在帳篷或房間里,等待著大雨的到來。

  面對著無可抵擋的自然力量,人類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禱。

  山上的漢軍營地中,田豫面帶憂色,對邊上的陳誠道:“人有禍兮旦福,天有不測風云。要是大雨連下幾天,誤了和中郎將約定的時間怎么辦?”

  陳誠卻是輕松無比,道:“下雨對于我們和叛軍來說,都是壞事。但是對于中郎將來說,卻是好事。我們在野地里挨冷受凍,難過的很,城里面雖然也難受,卻比我們要好多了。要是能連下十天大雨,叛軍中生病的必然很多,說不定還會有疫病發生。那時候,不用我們動手,敵人就要崩潰了。”

  田豫這才轉憂為喜。

  真實情況當然不會這么好,胡人習慣了野外生活,又怎么會因為大雨就崩潰了?這種事情發生的概率太小了。另外,城中的公孫瓚部雖然有房子可住,但是軍中缺醫少藥,要是起了疫病,他們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兩人正說話間,天上雷霆震動。霹靂聲響中,大雨傾盆而下。

  這雨一下就是兩天兩夜,直到第三天才開始變小。有著陳誠在,大營中竟然沒有人因為下雨而生病,這讓眾人覺得很是神奇。于是,營地中漸漸地就有了些流言開始在傳播了。

  田豫披著雨蓑巡營的時候,偶爾聽到流言,卻只當做沒聽到的一般。

  子曰: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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