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施密特上將,今年五十五歲。
作為一名軍人,他久歷戰場,年輕時曾追隨皇帝在與比利斯人的戰爭中嶄露頭角,加上他貴族出身,以他的年紀在軍中升的并不慢。
要不是他本人桀驁不馴,喜歡直言不諱,常常得罪同僚,否則他早就當上了元帥。
這是一個在戰場和官場上都十分強硬的家伙。但這個強硬的家伙現在遇到了麻煩。
他的麾下擁有大約兩萬兵力,其中最有戰斗力的是其中的1個師共12000兵力,稱為團結第1師,下轄3個步兵旅,每個旅配屬少量的炮兵和騎兵連隊,施官特將軍親自兼任師長。
除此之外還有2個直屬炮兵團和1個直屬騎兵團。
這樣的配置用來對付國內的叛亂并不差,他本來很有信心在圣努威打一場大會戰,徹底消滅叛軍的主力。
但是進入11月份以來,各種不好的消息傳來。
先是報紙上指責他作戰不利,沒有將叛軍在圣努威行省境內消滅掉,反而將戰火燒到了幾內波里。他當然想把叛軍留在圣努威,然后在冬季圍剿叛軍,這個計劃由皇儲和高級參謀們共同制訂,他一度執行的很完美。
但叛軍并非木頭,他們放棄了已有的地盤,直接跳到了包圍圈之外,跑到了幾內波里。
輿論的指責,當然只是借此指責皇儲罷了,有股力量將矛頭對準皇儲。施密特將軍不關心政治,也并不在意,這些事情由皇儲的幕僚們去頭疼,他只負責打仗。
內閣給軍中的補給間隔的時間越來越長,雖然幾內波里的冬天在他這個北方人看來并不算冷,但他的士兵當中有的還穿著單薄的軍裝作戰。
這就是不可原諒的錯誤了,如果能夠,他想讓那些效率低下的文官們吃槍子。
更可怕的是軍中忽然發生了一場瘟疫,痢疾導致軍中大量減員,軍中士氣低落。
而這時,叛軍改變了戰術,他們頻繁派出小部隊,騷擾政府軍的補給線和行軍路線,頻繁吃掉小股部隊,積少成多,一個月累積下來施密特已經損失了一個相當可觀數目的部隊,當然這些受到損失的部隊多以協從部隊為主。
得到喘息的叛軍,居然越打越強,富庶的幾內波里讓叛軍得到了大量的補給,他們甚至還獲得幾內波里人一座完整的軍火庫。
與別處不同,叛軍統治的核心區域里,因為擁有足夠的資源,他們給予當地居民采取十分優厚的待遇——不納稅不征繳,并且把貴族、教會和富人的土地分給窮人。
受到“誘惑”的當地人給予叛軍充分的便利條件,白天是安分守己的帝國臣民,晚上搖身一變就成了叛軍中的一份子。
所以,施密特將軍陷入了治安戰的泥潭,而如果他的部下軍紀稍微散漫,往往會造成一場更大的風波甚至血案。
施密特將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只能嚴厲地約束軍紀,為此他槍斃了不少部下,包括幾名尉官,但效果不佳。
因為他的部下來源也十分復雜,將校級軍官基本上是來自近衛軍,兵源則來自各地守備軍,有的是地方巡警,有的是地方民團,有的則是在當地招募來的。
強行把他們撮合在一起,免不了有些勾心斗角,近衛軍出身的看不起地方守備軍出身的,北方人看不起南方人,本地人又看不起外地人。
但施密特將軍不是庸將,那些協從部隊雖然打不了硬仗,但修路筑堡還是可以的,他采取鐵壁合圍層層推進的措施,付出不小的代價,終于將叛軍壓縮在以達蓋爾為中心的方圓一百公里的范圍。
就是在這樣的形勢下,肖恩率領民防軍抵達施密特將軍的大本營。
民防軍的動靜比較大,這是一支規模不大但軍容嚴整和士氣高昂的軍隊,這跟政府軍包括所謂團結第1師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們沒有鮮艷的軍裝,但絕對保暖和實用。他們統一裝備新式貝斯1831式線膛步槍。因為這種步槍的產量跟不上和缺少資金,帝國的精銳部隊剛開始換裝。
說是地方民團,卻配備了一個炮兵連,又因為配備足夠的挽馬,甚至能跟上步兵的速度。這實在太奢侈了。
施密特將軍的大本營設在一個名叫隆加的小城里,肖恩在安頓好自己的部隊后,帶著自己兩位主要副手威爾斯和佩羅薩來拜見施密特將軍,還包括法蘭克中尉。
隆加大本營里,進進出出許多軍官,他們有的身著帝國制式軍裝,有的則是仿制軍裝,但無一不是比較華麗的。
這就讓熱那亞民防軍的三位主官比較引人注目。
此時施密特將軍正在大發雷霆,他原本就比較紅的臉部皮膚因為情緒高漲而變的更紅了,仿佛飲酒過量。
幾位軍需官正垂著頭接受他的咆哮:
“一幫禿鷲、蛀蟲,我的大炮、步槍、火藥在哪里?還有,我的士兵正在忍饑挨餓,他們不能餓著肚子冒著寒風與敵人搏斗,這是對帝國勇士的侮辱。他們坐在溫暖的有壁爐的房間里,大手一揮,就將我的軍需報告扔到爐子里,我要送他們上軍事法庭接受審判,國家蛀蟲!”
“將軍,在殿下的施壓下,軍令部的代表答應會從其他部隊抽掉二十門野戰炮,還有2000人份的火藥,以及一些軍靴、軍大衣。但需要時間…”有人說道。
“時間、時間,我可沒時間跟這些官僚扯淡。首相和財政大臣這兩個老滑頭怎么說的?軍火總會有的,物資也會有的,希望皇儲體諒國家的難處,共克時艱,還說平叛的軍隊也要表現出應有的能力,這他媽的真可笑,他們既要讓我英勇戰斗,又要捆住我的雙手,還怪我每天都要吃飯!”
挨訓的軍需官們不敢接話,事實上他們只是替圣城的大人物抵擋施密特將軍的憤怒,將軍的怒火不是沖他們來的。
看到副官在門口出現,施密特揮了揮手,軍需官們如蒙大赦,逃跑似地離開。
“將軍,熱那亞民防軍司令官肖恩康納利子爵閣下到!”副官高聲通報。
“進來!”
施密特從辦公桌后面繞了過來,親熱地迎了過來。
“報告將軍!”肖恩舉手行軍禮,“我是…”
“不,不,我知道你,肖恩康納利子爵!”施密特笑著道,“我早就盼著你的到來,否則我只能從戰報上聽到你的勝利,果然年輕有為。光復摩爾城的戰斗,極大地提升了我軍的士氣,也極大的打擊了敵軍的囂張氣焰,這為我軍兵臨達蓋爾創造了有利的外部條件。”
施密特極為有力地拍著肖恩的臂膀,他的評價很高,表現的很有熱情,這大出肖恩意外。
對施密特將軍本人特立獨行又極為鮮明的行事風格及性格,肖恩知道的不少,比如某人一旦與他交惡,那就要承受他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就像一個小心眼的潑婦——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和聲譽。
換句話說,此人既好斗又很難纏。有人給他起了個“潑婦”的綽號,也有人說他是頭“雄獅”。
但此人是個猛將,作戰風格以強硬著稱,多次以少勝多,他從不接受俘虜。曾經在戰場上組織一支執刑隊,槍口對準己方士兵的后背,如果有人敢退后一步,執刑隊就會開槍,往往一場戰斗之后,死在自己槍下的比死在敵軍手下的還要多。
這給他帶來毀譽參半的評價。
即便因為種種事情被降了幾次職,甚至有一次還差點被開除出軍隊——因為他曾當面罵皇帝是婊子養的,但施密特仍然成為一名上將。
這樣的人,是絕不能得罪的。
所以,肖恩也不會因為他的夸獎而沾沾自喜:
“將軍閣下,榮譽屬于陛下,也屬于皇儲殿下。身為帝國的一份子,我們熱那亞人只是做了我們應該做的。我們很榮幸地來到這里,接受一位擁有卓越戰績的將軍指揮。”
肖恩的回答很謙虛,同時也很好地吹捧了一下施密特。施密特很高興:
“很好,我也很期待與你們并肩作戰,聽說你們雖然只有兩個團多點的兵力,但裝備精良?”
出于某些考慮,肖恩答道:“報告將軍,因為熱那亞人忠于帝國和皇室,接到圣城的命令后,我們節衣縮食,勉強建立了一支民防軍,要知道我們去年底遭受了地震和海嘯的重創。”
施密特的一雙眼睛骨碌碌地亂轉,不知在想什么。
“將軍閣下,請允許我為您介紹一下我的副司令官赫伯特威爾斯上校,以及參謀長維拉爾佩羅薩上校。”肖恩道。
“將軍閣下,卑職赫伯特威爾斯!”
“將軍閣下,卑職維拉爾佩羅薩!”
施密特一一還禮,指著弗朗哥法蘭克道:“你就不必向我敬禮了,法蘭克家族的小子!順便問一下,你的行李箱里有幾套睡衣?”
法蘭克尷尬地說道:“兩套。”
他少報了一套。
施密特撇了撇嘴,嘴里嘟噥著。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話。
法蘭克家族是豪族,也是軍中一大派系,光元帥、上將都有好幾個,但施密特根本不鳥他,因為他連皇帝都敢罵是婊子養的,可見他的桀驁不馴。
“我已經安排了一場晚宴,你們三個還有弗朗哥務必參加,順便把你們介紹給同僚,因為接下來我們將會有一場大會戰,當然還需要時間準備。你們是最后抵達的軍隊,我需要你們跟同僚盡快熟悉起來。”施密特道。
“這是我們的榮幸,將軍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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