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圣杯(完)
“呼”
十一月的天門市已經漸漸入冬，天上時常會下陰冷的小雨，帶絨的棉服又一次回答人們的身上。
陸彌將熱牛奶遞給乖巧的女孩，又摸了摸她的頭，最后拿起遙控器打開空調。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提問：
“想要用死者蘇生迷惑知情者，實際上用圣杯完成祈愿....這是什么原理？圣杯不是造夢者制造的嗎？”
呆毛搖搖晃晃，聲音只傳到陸彌一人的耳朵里。
“就好比程序員想要點買賣，他必須先做出一個外賣軟件，然后再通過外賣軟件操作，這里的原理是一樣的，造夢者總不可能直接把‘外賣變出來。’”
“真虧這些造夢者想得到。”
陸彌不由得感嘆，不過他肯快別過頭，看著干凈明亮的陽臺拱窗外呆。
映射現實后的角色果真要親眼看見，才能意識到它們不只是一段數據、一個AI或者一堆被降智的玩具，當然也部分善惡，只是因為站在他的對立面，所以才是反派。
他回過頭，一時間與呆毛相顧無言。
“那你是怎么做的？我記得你的卡面屬性是[初原，人/以太]，人我理解，初原和以太呢？”
陸彌又找了個話題。
“以太是空想元素的代稱，古代人類認為除了基礎的物質元素之外，還擁有另外人類無法接觸的超凡元素或能量，比如你沙發底下那堆源自星界的水晶就算以太的一種我的‘以太’是指能隨意利用所有超凡的能量。”
呆毛解釋道：“就比如那只熊，就是我借用夢境的能量創造出來的。”
“初原更簡單，主人你有時間可以再‘庫’里搜索一下這兩個字。”呆毛搖了搖：“至于那個時候我是怎么做的.....”
“把杯子的核心放到我面前，我會告訴你時間海的進入方法。”
她淡淡的發聲，指揮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世界之靈。
世界之靈是世界的寵兒，力量與權柄不是它們擅長的領域，它們只擅長活著，能活到海枯石爛。
現在這種需要有人送死的時刻，就是他們表現的時間，如果沒有飧鴿，呆毛想要處理圣杯還有一些小麻煩。
“是。”
飧鴿依舊沒有抬頭：“我會做到的，初原大人。”
說著，他振翅而起，黑色的羽毛拼命覆蓋全身，并漫天飛舞在虛幻的火焰中劃出一條道路。
在猶如利劍射向圣杯的短短百米中自然不會一帆風順，圣杯亮起綠光，部分虛幻的火焰在光芒侵染下化作綠色實體，但這些實體并不燃燒現實，而是點燃夢境！
在宋仁敨他們身上的那種恍惚也開始在飧鴿身上出現，雖然只是一個瞬間，但他還是偏離圣杯的方向，狠狠撞斷好幾根燈柱，隨后沖天而起。
沒有尖叫、沒有混亂，在這里除了米琺、飧鴿之外的所有人都睡著了。
被因死者蘇生中斷而被逆轉的創生之歌，將“為現實賦予夢境”的特性變為“將現實賦予夢境”，二者的區別在于，前者是讓現實“活著”，后者是讓夢境“死去”。
當夢境變為現實，那些隨著念頭誕生的物品會被固定形態、能力呈現到現實，這也是造夢者們呈現圣杯的原理，如果他們成功也許世界上真的會有萬能許愿機。
而圣杯在現實中出現的那一刻，這個目的就實現一半。
另一半是要讓圣杯滿盈，這個過程會攝取生物的夢境，造成類似睡著的大范圍昏迷。
飧鴿飛行的軌跡已經有些搖晃，困意席卷上他的心頭，只能勉力支撐；米琺雖然沒事，但在飧鴿露出勝勢之前，呆毛無法給飧鴿任何援助。
原因很簡單也很可笑，她要維持自己的“格位”。
身為“初原”，交代給其他人做的事，應該像帝王讓手下去辦的事，只會等待結果，在手下露出勝利的態勢之前不會出手干涉，這種程度都要出手干涉，會暴露她的外強中干。
——畢竟她只是撮呆毛，不能指望太多。
飧鴿在天空中變向，羽毛從身體中脫落，帶走淋漓的血肉，不是受傷，而是借疼痛穩住自己的意志！
當他再次從天空俯沖向圣杯時，羽毛成片成片的脫落，就像因為接近太陽而墜落的伊卡洛斯！
“告死！”
飧鴿眼睛是猩紅的豎瞳，這段時間盧來辛辛苦苦攢下的靈魂被不要錢的燃燒，就連掛在腰間共鳴的水晶也肉眼可見的消耗當盧來隨身老爺爺的這段時間，他自然也學會了共鳴法。
此時此刻他已經用上了自己的全力！
感受到威脅的圣杯....或者說圣杯背后的造夢者此刻也做出應對，火焰燃燒的呼聲、羽翼劃破空氣的尖嘯、夢境中不為人所知的低吟匯聚成歌，但與工具人娜塔莎死者蘇生時的完全不同，更加急促、更加熱烈！
創生之歌第二樂章·召喚魔術！
造夢者不僅能賦予死物夢境讓其活著，也能讓只存在于幻想之物被夢境臨時模擬，創造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圣杯周圍開始浮現藍光組成的人，這些人沒有面孔，但手中或多或少拿著夸張的武器釋放出夸張的技能。
如果還有人醒著，肯定能認出這些光人出自電影、小說、游戲....這些被人類幻想的作品！
它們現在被復活成了造夢者的幫兇！
飧鴿頂著所有攻擊，毫不退讓的沖向圣杯，讓他堅持下去的只有心中那股氣！
時間仿佛都慢了下來，世界只剩下針尖對麥芒的兩方。
‘是時候了。’
呆毛暗自想到，然后開口：“米琺，抬起手。”
女孩聽話的抬起手，手心向下指向圣杯，呆毛第二次開始吟唱：
“以初原的名義命令，復原。”
早已血肉模糊的飧鴿身體肉眼可見的恢復到他出手之前的模樣，速度陡然加快一截。
“以初原的名義命令，消散。”
藍色的人影動作全部僵住，一下子全部散去，不僅如此，不斷涌入圣杯的虛幻火焰，也戛然而止，消散得無影無蹤。
“以初原的名義命令，肅靜！”
創生之歌也在命令下動搖，片刻后停止，飧鴿如同一道黑芒，刺破圣杯金色的外殼。
“然后呢？”
陸彌聽得入神，手中的牛奶變涼了都沒發現。
米琺像小貓一樣趴在沙發上，呆毛被擠壓在靠背上壓扁。
“然后就結束了呀。”
她理所應當的回答：“難道你以為還會有其他BOSS跳出來再反轉一次？”
“可是造夢者聽你描述那么厲害結果就這？”
“我愚蠢的主人喲，我好像和你說過，造夢者沒有形體，祂們可能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制度、一種抽象的存在，想要影響夢境或者現實必須有‘棋子’，圣杯碎裂，祂們短時間無法再干涉現世了。”
呆毛說道這里頓了一下：“其實我現在力量很弱，如果是全盛時期，僅僅一句命令就能抹去造夢者，根本不必那么麻煩，所以說你趕快給我弄個軀體，到時候我才好‘用’啊！”
陸彌這里沒有回話，他已經知道了初原的意思。
在創造者平臺中，初原是一款游戲，限定最低游玩等級為LV.8。
至于玩法，就是一個升級版的《Minecraft》，可以自己捏造屬于自己的世界。
細思恐極，陸彌還沒有準備好接受真相，所以這個時候只能裝死。
這場夢境的映射帶來的影響小于此前赤鳶與飧鴿的戰斗，主要原因在于，戰斗結束的很快，且戰斗的要素中，夢境占了很大一部分，現實中甚至沒有人員傷亡。
飧鴿又一次帶著盧來離開，“希望”和“塵埃”的人們也沒有相關記憶，接受一段時間觀察之后就回歸崗位。
陸彌很意外自己的發小吳撓被卷入其中，聽他老婆說，他無聲無息消失了一天半，嚇的她差點報警，陸彌還安慰了好久。
娜塔莎消失了，付佳豪在又一次的審查中暴露了內鬼身份，從那天起連續好幾天，陸彌都沒在防疫科看見他的搭檔陳子瑜。
7號離開，廢棄游樂園的實驗室被明日先鋒接管，讓人意外的是，狼人們忽然從防疫科拘留室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確定要和那群臭烘烘的狼人一起住？”
陸彌將米琺和呆毛送到小區門口，天空陰沉沉快要下雨，米琺呆呆望著天空，并不畏懼嚴寒。她身上那層角質就是她的鱗甲，保溫效果遠超棉服，但世上有一種冷叫“你媽覺得你冷”，于是他扯下自己的手套戴在女孩手上。
呆毛輕輕搖晃：“我也不想啊，但這孩子總是和我說不能放著那群大狗不管，不過想要聯系我的時候，直接扯斷發絲就行。”
她的呆毛數量少了許多，被陸彌扯下保留當成聯系的工具。
“說起來我還沒聽過米琺說話。”
“她的聲帶在生物實驗中有損傷，加上長期遠離人類社會，說話很艱難。”
“那就算了。”
陸彌立馬搖搖頭。
米琺慢慢走遠，除了陸彌之外的人都忽略了她，所以她只能主動避讓行人，在離開他視線前回頭揮了揮手。
陸彌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家。
他才沒走遠，幾個居委會的大媽就竊竊私語起來。
“誒你們說是不是去當那什么工匠會的精神病？”
“不好說啊....小陸剛才和空氣說話還跟真的似的。”
“原本我還想要不要送我兒子也去當工匠，畢竟公務員，工資又高，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就是就是，安穩一點！這些新玩意太危險了，好好一個高中老師，就這樣變成精神病，下半輩子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