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隊長隨手投擲了她的骰子,正面往前的點數為四,盡管不是五和六,但在預先設定的規則中無疑屬于較大的點數,象征著好運。
「不錯的運氣。」弗瑞斯稱贊,抬手就要去拿骰子。
這時總隊長卻微瞇起眼睛,迅速伸手搶走骰子,重新丟擲了幾次,點數分別是一,二,五。
她在反復確認這枚骰子不含什么隱蔽的問題,是一枚真正的依靠隨機來確定數字的普通骰子。
「那么該我了。」
弗瑞斯伸手拿起有一節指腹大小的骰子,放在掌心,然后傾斜手掌,就這樣讓骰子滾落下來,砸在桌面上蹦噠了幾圈。
正面向上的點數,是一。
「呵…」
弗瑞斯嘴角掀起一抹嘲弄,重新拿起骰子,以各種手法丟了幾次,無一例外都是一二三,在事先設定的規則中屬于厄運。
「我還是第一次見,真是不幸,我深表同情。」總隊長收起略微不雅觀的二郎腿,正起了身子,表示對弗瑞斯命運的尊敬。
她知道有一些賭場高手能通過精妙的手法和作弊道具完成骰子點數的控制,但是現在明顯不屬于這些情況,骰子就是普通的骰子,丟擲的手法也很隨意,也沒有魔力操縱的跡象。
片刻后,總隊長的目光從骰子上收回來,提醒說道:「但是,你該離開了,你的厄運在妖擊隊很敏感,希望你尊重大家的生命。」
「獨屬于我的厄運,只要不直接碰到我的身體,并不會傳染。」弗瑞斯嘆了口氣,收起桌上點數很小的骰子,受到驅趕他并不意外。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的話,但是心病難醫。」
總隊長下了強硬的逐客令,你的厄運恰恰證明存在著一種力量影響著你的「運氣」,它是存在的,是一種無法操縱的不穩定因素。
我不能拿妖擊隊的安全開玩笑。
弗瑞斯微微彎腰致意,「你是第一位主動坐在我面前的女士,希望我的厄運不會給你帶來困擾。」
「怎么會呢,天生的體質誰又能苛責你什么。」總隊長沒有半點嫌惡,反而露出了寬容的笑。
弗瑞斯拉了一下白色外套的領子,像是要遮住自己的臉龐,沒再多說什么,起身往門外走去,他走過的地方獵人們都下意識退后些許距離,仿佛躲著一位瘟神。
總隊長警惕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弗瑞斯,直到確定他離開了妖擊隊的大門,消失在街上,方才收回目光,輕輕松了口氣。
然后她柳眉突然一豎,轉了半個身,用力搓了搓自己纖細修長的手指,像是要搓掉什么污垢灰塵。
「馬上用消毒液洗個手,不,還是洗個澡吧,放一些具有凈化效果的透明草汁液。」
總隊長急急忙忙準備離開,轉身的剎那腳步卻陡然僵硬了起來,因為妖擊隊的大廳門口,有一個很年輕的男人看著她,眼眸含笑不語的模樣像是在說「我看到了你的小動作」。
夜林聽賽麗亞介紹過,香檳酒女士有潔癖。
被發現小秘密的總隊長呆怔在當場,一時間尷尬無比,美艷的臉龐都僵硬了,她半分鐘前才向弗瑞斯表現出了自己的開明和寬容,讓對方心生尊敬,致以謝意。
轉眼弗瑞斯剛走,她就偷偷搓拿過骰子的手指,關鍵是這一連串態度轉變和小動作還被別人給發現了。
要是傳出去說總隊長也歧視天生被厄運纏身的苦命人,那么她辛苦樹立起來的溫柔,開明,大方的形象將要毀于一旦。
總隊長飛快在腦海中具現對方的形象,他雖然戴著帽子和口罩,遮住了半張臉,但是能從體型和氣質看出來他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他的黑色雙眸 深邃而明亮,含著笑意,耳朵旁沒有遮蓋住的頭發也是黑色的。
仔細思索后,妖擊隊里面似乎沒有這樣一號人物。
壞了,不能以總隊長的身份去壓制他,讓他嘴巴不要亂說了。
總隊長心念電轉,有了主意,主動走向戴著帽子和口罩的夜林。
她的形象端莊又美艷,五官精致,身材富有魅力,風情萬種,一舉一動都強烈吸引著妖擊隊大廳的獵人們,許多男人的呼吸都不自覺放緩了一些,女性獵人們也都流露出崇拜和羨慕的神色。
「我請你喝杯咖啡。」總隊長望向依然戴著口罩的男人。
妖擊隊的大廳在一瞬間猶如水滴落進了油鍋,出現了許多震驚議論的聲音,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像餓狼一樣注視著夜林,想要把他的口罩摘下來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能得到總隊長的青睞。
總隊長一雙石榴紅的眸子突然泛起一道光芒,她使用了某種罕見的透視瞳術,能隔墻看人,透視萬物,察覺偽裝。
「奇怪,有點眼熟」總隊長于內心低語,她確信自己是第一次和眼前這個男人碰面。
「你還有事,好吧。」總隊長嘴角一點點勾勒,點了下頭,不給他回答的機會,轉身就離開妖擊隊的大廳。
她不需要特地警告對方「別多嘴」,聰明人會懂她的意思。
而且她剛才這么一攪和,對方再說什么「總隊長嫌棄厄運纏身之人」,大家也不會相信和在意。
飄蕩微熱蒸汽的白瓷浴缸,水放到四分之三的位置,再滴入一份透明草的汁液,一種寧靜潔凈的韻味便油然而生,充滿了房間。
一具如冬雪白皙,毫無瑕疵,前后胸臀高挺迷人,躺進浴缸時四分之三的水線便緩緩上漲至近乎滿溢的狀態。
幾分鐘后,總隊長突然睜開雙眼,「我想起來了,我在報紙上面見過他,冒險家,」
弗瑞斯離開妖擊隊的總部,望了一眼天空頗為刺眼的陽光,又把衣領往高處拉了拉,轉身走向另一條街,另一個方向。
遲了幾步的夜林并未跟丟,發現弗瑞斯去往的地方赫然是貧民區,而且是齊納斯所在的那個由小廣場改造的貧民區。
夜林沒跟著他一起進去,就在外面等候,幾分鐘后,弗瑞斯被一群情緒激動的人給趕了出來,有人甚至抄起了匕首威脅他,讓他滾。
「玩骰子么。」夜林手里擺弄著一個普通的六面骰子,斜眼看向被趕出來的弗瑞斯。
不等弗瑞斯拒絕,他就說明了自己的規則,「四五六為厄運,一二三為好運,我們試試如何。」
「好。」
弗瑞斯不會拒絕和別人玩骰子,即使結果往往都是注定的。
夜林隱藏掉自己一切能力的影響,包括神境力量的至高性和蹭希婭特太多蹭出來的好運,隨意拋了幾遍骰子,點數分別是一,二,六。
弗瑞斯接過他的骰子,同樣拋了三次,點數分別是五,五,四。
「呵…我都嘗試過的。」弗瑞斯對三個數字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自嘲道:「無論是六面骰子,十二面骰子,二十面骰子等等,只要事先確定了厄運的范圍,我總會命中。」
夜林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曉,問道:「你的厄運暫且不談,你為什么會像貧民區散播鏡子的信仰,這對你有什么好處。」
「鏡子…」
弗瑞斯的眼神出現短暫的迷茫,然后下意識般說道:「我在鏡子面前丟擲過骰子,然后,鏡子里的我投出了和我相反的點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