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秀發徹底凌亂了,些許發絲末梢拂在臉頰,還有幾根不慎粘連在嘴角,愛莎的氣息有些急促,身前隨之起伏出玄奧的弧度。
她和夜林跑到素喃郊外打了一架,結果自然是輸得比較干脆,她引以為傲的近身格斗,卻幾乎沒有辦法靠近對方。
單單他那隨心所欲的魔法力量,就讓自己苦不堪言,疲于應對。
不過他好像很刻意一般,在自己面前召喚了一道搖曳天際的黑暗龍卷風,撕裂了陰天的濃云,短暫釋放了一縷溫暖的陽光。
夜林神情肅然,高舉雙手,“這是大自然,暴風的力量!”
一塊幾十噸重的巨石被風暴轟然卷起,直沖天際,隨后暴風力量扭曲,巨石如彗星般墜地,落地的剎那間,就已經變成了一地碎末。
仿佛能摧毀一座城市的風暴在他背后肆虐,但精妙的元素控制,生生讓暴風停住,暴風眼處更是只有草葉輕搖。
風暴的力量,仿佛掌中一根羽毛!
愛莎見狀若有所思,他這是在告訴自己,要成為掌控暴風的女皇,而不是單單局限于暴風的力量么。
她低頭笑了笑,徒弟現在真是了不得了啊,已經能反過來教導自己了?
“你過來,不用魔法,不用劍氣,我們再打一場。”
帶著些許刁蠻任性的味道,她這種一反往常的表現讓夜林大跌眼鏡之余,醉于那一抹風情。
“尊師重道,你居然弄亂了為師的頭發。”
愛莎心情舒暢,身后跟著被她用各種姿勢揍一頓的夜林。
不過她下手很有分寸,沒淤青也沒受傷也避開了臉。
“老師,你說希婭特她們回來了么?”
“應該沒吧,門還是關著的。”
就在夜林點頭剛推開門,一個正在院子里踱步的女人急忙轉過身,“玲兒?振兒?你們回來了么?”
夜林一臉錯愕,看著這位穿衣風格很復古的藍底灰衣,腦后挽著婦人的發型,鼻梁還掛著一副眼鏡。
容貌秀麗,看起來約摸四十歲左右的婦人,似乎保養的很好,肌膚有光澤,但眼角還是有遮掩不住的魚尾紋。
“你是鈴兒吧,都長這么大了,這么俊俏,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小丫頭呢。”
風蓮抹了抹眼角的晶瑩,這里是風鈴的老家,她認為能推開門的,肯定就是自己的兒女了。
“振…咦?”
壓抑情感已經爆發的氣功大師風蓮,突然看到了和“風鈴”拉著手的夜林,當即喜悅滿面,心頭暢慰。
“鈴兒,這就是你男朋友么?不錯不錯,一表人才。”
什么狗屁絕望之塔,什么用百年來突破念帝,現在都不重要了,沒有什么比眼前這溫馨一幕,能更令人歡喜。
她知道風振的年齡,自己離開的時候,他和“風鈴”的這個男朋友差不多,可十幾年已經過去了,不可能還保持這么年輕。
另一邊,夜林自己其實是認識風蓮的,在絕望之塔一個月修行那會,風蓮也見過他很多次。
但他當時的穿著,和現在完全不同,絕望之塔的時間流速和阿拉德又有不同,導致風蓮在短時間內,沒回憶起來他是誰。
“阿姨…”
愛莎急忙擺手,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風鈴,是她的朋友。
“叫什么阿姨,唉,也是我當年癡迷念帝境界不對,我是風蓮,是你母親啊。”
緊緊拉著愛莎的小手,這漂亮俏麗的大姑娘,真是越看越喜歡,心里也越來越愧疚。
“咦,不對,玲兒的發色應給是淡灰的白色…”
好在風蓮還沒有糊涂,終于察覺到了一點異樣,玲兒的發色不是這種的,她自己的親生女兒,雖然女大十八變,但這頭發的顏色怎么回事?
“阿姨,我是愛莎,是風鈴的朋友,風鈴在朱雀門那工作,她還沒有回來呢。”
鬧了一番尷尬的風蓮,連忙向她致歉,直說自己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使了。
其實這也是絕望之塔的副作用,時間流速不同,導致當初團長艾澤拉直接昏迷,風蓮雖然待的時間比較短,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影響。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位…”風蓮扶了一下眼睛,滿臉詫異,“你是,被索德羅斯大人揍了一個月的冒險家?”
“是我,是我…”
夜林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當初他在絕望之塔被揍的一個月,是很多強者在漫無邊際的生活中,唯一津津樂道的話題。
有了一個引子,就像毛線球找到了線頭,往昔的回憶就紛涌而至。
風蓮想起來還有一個晃悠著雙馬尾,包子頭的姑娘,年紀輕輕就達到了百花繚亂。
一番互相認識之后,愛莎陪對方在庭院里聊天,夜林則去做了幾道小菜,雖然他沒有希婭特和風鈴做的美味,但也勉強還過得去。
三人湊一起吃飯,還讓風蓮直夸他貼心,手藝好。
武斗會那邊估計也休息了,十一點直到下午兩點,有足足三個小時的時間,用來供觀眾和選手整備。
希婭特她們沒回來的話,大概率跟著賽麗亞,一起作為特殊客人去皇宮用餐,或者享受虛祖其他美食。
“唉,我想去見玲兒和振兒,又怕打擾他們工作。”
風蓮很忐忑,滿滿都是老母親的關愛和迫切,又有自己沒能盡到母親責任的自責。
“算了算了,我等他們回來吧,愛莎,你快告訴我,他們兩個現在長得什么樣啊,玲兒一定亭亭玉立,振兒也一定英俊瀟灑吧。”
坐在石桌旁的風蓮只能強按下內心的不安,手里被喝完的茶杯,卻不自覺被搓來搓去。
“風鈴啊,現在是一個長相標致的大姑娘呢,身材也好,性格溫和,在念氣協會的追求者,能排兩條街不止。”
“風振大哥,嗯,他很有氣勢,威嚴,而且…身有強者的標志!”
在一旁添茶倒水的夜林面皮一抖,突然想起來風振那顆閃閃發光的腦袋,這要是讓風蓮給看見了…
倒完水后,夜林示意自己要先離開一下,準備偷偷去武斗場,給兩人報個信。
沒曾想他才一出門,就看到路口處風鈴兄妹結伴而行。
頓時眼皮一跳,趕緊迎了去,“風振大哥,風鈴,你們怎么回來了?”
“怎么?”風振一臉不爽,眼神不善,“這是我家,我回來有問題?”
他在路聽風鈴說,這小子這幾天是住他家里的,頓時就有一種無比的危險感,還有強烈的嫌棄!
“不是,大哥,武斗場不是管飯么?”
夜林腳步不動攔在路中央,畢竟和別的不說,起碼讓風振把“強者的標志”,光頭弄個假發給遮一下啊。
剛剛風蓮和愛莎嘮嗑的時候可說了,風振少年時是個美男子,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尤其有一頭黑色碎發,繼承自他不幸的父親。
想來風振如今年歲接近四十,應該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
風蓮還自己各種推想,風振要么是大師風流,瀟灑自如,不然就儒雅博學,紳士沉穩。
做母親的,自然會把孩子使勁往好處想。
“人太多了,吃飯有些擠,我家近,回來吃。”
風振說完把腳步往旁邊一挪,想要回家。
“別,大哥,我請你吃吧,去酒樓。”
夜林暗暗焦急,想去拉風振的袖子,他是一早從七金山回來的,身滿是風塵仆仆的味道。
怎么說,也要趁著風蓮不知道的時候,讓他洗個澡換身衣服,精神起來。
“不去,酒樓做飯,哪有風鈴的手藝香,我在七金山躲…歷練這么久,想好好嘗嘗妹妹的手藝,而且你怎么這么啰嗦!”
風振眉頭一皺,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冷笑連連,“呵呵,你想討好我,接近風鈴?讓我做你大舅哥?告訴你,門都沒有!”
夜林一扶額,立刻伸手一把抓住風鈴的手腕,帶著一絲強硬往路口的拐角走。
風鈴如今出落的這般亭亭玉立,風振卻又一身灰還光著頭,若是再在風蓮面前一對比…
“嘿,你這崽子,放手,你拉著我妹要干啥!”
“私奔!”
“給我滾回來,信不信我打斷你的腿!”
中氣十足的風振,因為生氣所以喊的比較大聲,瞬間,在院子里的風蓮就滿臉喜色。
一男一女,還喊妹?
喜悅涌心頭,后悔浸滿血液,自己馬就能見到兒子了,十多年的離別,一定要好好一訴衷腸,補償他們。
嘩啦~
風蓮急不可耐跑了出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中央的風振,臉的喜色瞬間一僵。
這光頭佬是誰?
怒罵出聲的風振還真不信他倆會去私奔,就是這風鈴被拽跑了,自己午飯怎么辦。
畢竟十幾年的記憶有些模糊,他第一眼并沒有認出站在門口,呆若木雞的風蓮,還向大門口的愛莎埋怨道:
“那混球把風鈴拉跑了,我這飯得自己解決…解…呃…”
語氣越來越僵,磕磕巴巴,秋風颯爽,額頭卻汗水直流。
母子之間的關系和感情,是不會被時間和服飾所掩蓋的,第一眼沒認出來,但第二眼那種無比濃郁的親切感,還是讓往事紛紛浮心頭。
“媽…”
膝蓋發軟腳脖子發抖,風振這才理解剛剛夜林的反常行為。
風蓮靜靜凝視著他的身形,五官,果然有他父親的模子,十幾年的心酸和自己錯誤選擇,終于還是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
算了,重逢的喜悅日子,也沒必要去對兒子斤斤計較 “走吧,回家,我給你做飯,振兒,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吧。”
原本忐忑不安的風振,內心陡然平靜了下來,被溫馨和甜蜜滿盈,眼睛也隱隱發澀。
是了,躲什么躲,血濃于水,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還好,我在赫頓瑪爾開了道場,生意很不錯。”
“這個過程,你一定吃了很多苦,是我不好,執著于念帝境界。”
輕輕拉過風振粗糙有繭的手,滿臉心疼:“這些年辛苦你照顧玲兒了,頭都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