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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世賢本來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小心。
他讓李煥先上,只是出于一種直覺。前方或有危險,自己應壓陣靜觀,策應指揮。
但是看到暅之這幅畏首畏尾的模樣,著實把他點炸了。
猰貐獸群已經被引開,視野里的敵人,目前也就是老道一個。就算石窟里可能另有布置,那也是在數十丈外,絕不可能現在就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
這南國來的蠻子到底在搞什么東西?明明自己膽小,卻還要攔住自己的人不能上!
老子才不信邪!
老子先上,等會兒好好臊臊你們這對慫包!
元世賢腦門熱血上涌,也不顧暅之的驚呼,徑直向元兆所坐的圓石沖了過去。
以慶云的身手自然拉得住元世賢,可是他也沒覺得眼前情形真有如何兇險。
元兆如此有恃無恐,肯定是有布置,讓那紈绔去吃吃苦頭也好,反正有自己料陣。
也就是這么一個閃念,他并沒有出手將元世賢拽住。
暅之的表情變得極度扭曲驚恐,但他一只手攔住了李煥,便再無力去拉元世賢。
六道目光,就這樣眼睜睜看著白衣飄飄的元世賢,異常瀟灑地沖入了紅土陣中。
隨后,
嘭地一聲,化作一蓬紫煙!
就是那么一個閃念間,化作一蓬紫煙,神形俱滅!
慶云整個人都看傻了!
李煥在驚愕之余,更是悔痛交加,大聲干嚎起來。他竟讓元世賢先他以身犯險,回去卻如何向任城王交待啊!
暅之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他早就預見到了結果,卻懊惱未能阻止一切的發生,不由失聲喃喃道:“紫霞陣!果然是紫霞陣!九天十地,十九絕陣中最犀利的紫霞陣!”
“這位道友還有些見識,想來就是華陽道友的那位高徒吧。聽說前日流星曜夜,半城炎上,便是出自你的手筆?既然如此,不妨來破破我這紫霞陣看看。你若破得,我元兆便置身事外不再為穆家小兒出頭。但你若破不得,便乖乖將他放出來,以免一城百姓,平白涂炭。”
這不是慶云第一次聽到元兆的聲音。
只是他的聲音依然如上次火石轟城時一般,飄忽不定,宛若神明。
“前輩莫要唬我。這紫霞陣雖然犀利,卻只能用來防御。天宗對此地防務如此上心,不但調來了鼠雀谷的猰貐,還布下了必殺的紫霞陣…想來,都是為了守護石窟里的秘密。那才是你們真正的底牌!”
暅之雖然不能即時破陣,但卻一語道破了真相。
由于相距甚遠,慶云看不清元兆的表情,無法讀其心中所想。但是后者長時間的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
于是,一個大膽的猜想涌上了慶云心頭。
“傲蠻!他們一定是在加急孵化下一個傲蠻!”
當日嵩山一戰,穆寄生身殞,卻讓元宏確認了穆家仍然保有傲蠻的孵化技術。
如果說有什么存在能夠真正幫助穆家逆轉戰局,只靠一名道家大士的裝神弄鬼顯然是不夠的。
只有傲蠻!
慶云還記得那種支配性的恐怖力量!那種讓凡人完全無法升起抗衡心的恐怖存在。
石座之上,盤膝靜坐的元兆身軀微不可查地輕輕瑟縮了一下。
他布大陣,豢百獸,窮盡心思想要隱藏的秘密,居然被幾個毛頭小子幾句問答便隨意破解了?
元兆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無需回答,也無法回答。
但他的反應便等若回答。
暅之曾經聽慶云說起過傲蠻的厲害。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他卻也清楚其中厲害。
李煥并不知道慶云在說什么,他只是讀懂了慶云與暅之此刻神情,知道事態嚴重。
慶云咬牙問道:“有沒有辦法把我送過去?”
暅之搖頭,“現在怕是沒有,需要準備一下。”
“那我們馬上撤,趕快回去準備。時間怕是不多了!”,慶云想起了元兆關于三日獻城的威脅,估摸那便是傲蠻出世的時間節點。
暅之和李煥沒有反對,三人再無片刻停留,立即原路返回。
元兆依然坐在圓石上,并沒有追出來。
事實上,眼前這個大陣對他自己也是一個限制。這一點,想必對面那名娃兒也已經看出來了。
元兆長長嘆出一口氣,他已經活了九十多歲,卻依舊是一副童顏。
但此刻,他卻感覺自己真的已經老了。
在回城的路上,慶云再次遇見了墨多客夫婦。
慶云急著盡快趕回城中,本想一笑而過,但似乎又忽然想起了什么,示意暅之李煥先行,自己卻止步留了下來。
“墨先生,鄧夫人,您二位也是天宗的人吧?”
墨多客點了點頭,他不善言語,便示意夫人為他發聲。
鄧聞笛也跟著點頭道,“不錯。天宗一直有意庇護我們,希望能有一天在他們的支持下將小像雄送回羌地。”
這顯然是一步好棋,也是天宗管用的尋找代理人的手段。
但是慶云覺得自己必須警告一下這對純樸的羌人夫婦,莫讓他們因自己擔了干系,“我是天宗的敵人。這次你們派盤瓠獸幫了我,可能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墨多客有些聽不下去,用蹩腳地漢話答道,“你是王子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用擔心我們,接了小像雄,我們會來找你的。”
鄧聞笛也跟著應和:“是的,檀君。天宗有心利用我們,我們的安全還是有保證的。他們知道我夫君心善,若我們只辯白是被初識的路人利用了,想來也不會受到懲罰的。夫君既然說要跟你們走,那就都是自己人了。過段時間我們帶著小像雄與你們匯合。”
慶云也不矯情,與二人道了聲珍重,揚長而去。
元澄知道了世賢殞命的消息,無言沉默許久。但他終是要做大決斷的人,因此強自將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向暅之問道:“祖先生可有破陣的把握?”
暅之點頭道,“自然可以,但是需要許多事先的準備。但是在此之前,傲蠻可能已經蘇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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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霞陣究竟是什么東西?
古代能有這玩意?
一觸即爆生紫煙,這樣的物質其實是存在的。比如三碘化氮,就是這樣一種物質,看起來深褐色與尋常紅土無疑,但哪怕是用羽毛輕揮,都會造成劇烈的爆炸。
三碘化氮在古代的制備是可行的,因為日常制備所需要的兩種基本原料碘和濃氨水用古代技術條件都是可以解決的。
但是三碘化氮的應用,在古代究竟有沒有?
這個命題是很難給出定論的。
你說有吧,由于古代沒有準確的基于現代化學元素的物質分析和命名能力,他們是沒有辦法為三碘化氮正確歸納命名的。只能用一些河上姹女(汞),乙(位置,浮起右側)丁(小火)辛(銀)癸(鉛)一類玄而又玄的描述來概括。
說實話,那些歷代層出為古籍做注的人,也未必真的能夠理解正確。所以我們很難從命名法上與現代化學物質做出嚴謹對應,以證明其存在。
但是如果只看描述,能觸之炸裂,紫氣升騰的陣法法門比比皆是。
最出名的就是經常被人誤認為早期火藥記載的一則故事——《太平廣記》,杜子春,曾遇山中老者煉丹,忽然“紫焰穿屋上,大火起四合,屋室俱焚。”發生了無比劇烈的爆炸。
火藥的原始配方如本作所言,比隋朝要早多了,因為硝石的應用南北朝已經開始。但是杜子春所遭遇的這場爆炸,明顯不是原始火藥的威能。
此處只舉例一則,類似條目實不勝枚舉。
古代煉丹術中的發現其實遠遠超過我們的認知。但是我們也必須承認,因為古人對這些物質的解讀能力,歸納能力有限,有許多巧合的發明最終都只是曇花一現。或許不會再現,或許淪為某人私技,隨歲月入了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