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四章 黑云壓陣陣欲摧 冷鋒向日金劍來(中)
劍里藏箭，這是元十三縣的殺手锏。</p
對于不熟悉他的人來說，這一擊堪稱必殺，哪怕對手的真正實力略高他一籌，也常常被他如此一擊重創。</p
穩了！</p
楊大眼和元純陀都如是認為。</p
只有慶云感覺后頸一涼！</p
這種程度的殺氣！不好！元十三縣要涼！</p
一道烏黑的劍氣如黑云壓頂憑空而生，隨性而落。</p
那種壓迫感仿佛就來自天地自然，從容且難以抗拒。</p
沖天劍氣布成的大陣瞬間便被壓制。</p
塞外的風卷著黃沙簌簌作響，漫天黃沙被劍氣所逼，無法滲入劍陣分毫。</p
但是涓涓細沙仍然圍繞著劍氣所至的極限輕拂而過。</p
對，劍氣在那一剎那似乎全部凝固了，一層薄紗如凋刻般還原出了萬刃齊發的參差壯闊…那景色固然美，但更令人感覺詭異。</p
凝固的劍氣之陣里，有一顆晶瑩的光點尤為璀璨奪目。</p
那是傷心小箭的頗黎鏑。</p
它也被黑衣劍客一劍逼住，在空中蜂鳴不止，不過片刻，便再也支撐不住，彭地炸裂開來…曾經琳瑯亦難免塵歸塵，土歸土，混入漫天黃沙之中。</p
黃沙落，劍氣崩，元十三縣哇地一聲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p
祖暅之和任神通眼疾手快一左一右將他架住，卻被他帶著一起蹬蹬蹬蹬跌退出去十余步。</p
而那黑衣劍客右臂平舉，手中長劍居然未曾出鞘。</p
若是他有意想取元十三縣的性命，后者怕是早就已經涼了。</p
有此一招為鑒，沒有人再敢質疑僅憑他一人之力是否真能震得住在場十一。</p
“放心，我的朋友不會無故殺人。這群人里，只有你才配讓他拔劍。但你，今日是我的。”，謝中巒笑道。</p
慶云長嘆一聲，“奪命十三劍！在他手中居然比修羅王還要犀利三分。”</p
“哦？竟然能在一招之間認出他的劍術。檀君果然名不虛傳。嗯，奪命十三劍這套劍法，其實并非我神劍山莊的家傳武學。我的這位朋友，也可算是我的半個師弟。他叫燕十三，是這套劍法真正的創始人。他天賦異稟，早年曾經得家父些許指點，便可以自悟神通劍術。以他的本事足以開宗立派，但他卻為了報當年數語之恩，自愿做我的影侍，可算是一條真漢子。”，說道這里，謝中巒也將目光投向了遠方，眼中流露出的復雜感情，似乎友達以上，又仿佛缺了一些圓滿，“哎！十三郎。剛才我已經說了，今日我與檀君公平決斗，生死自負。如果我不幸敗了，你便自由了。不要找檀君復仇，這個機會，必須留給謝家的人。”</p
黑衣人緩緩地放下了劍，斗笠和面巾遮掩了他的一切表情。但是從他的巍巍顫抖的臂膀上，也能感受到些許，他對謝中巒的復雜情感。</p
也許，也許他要的從不是自由。</p
但是除了自由，他還能要求什么呢？</p
彼與彼均是執劍之身，雙劍合鳴共舞，同御強敵，卻始終不曾易鞘互許。</p
龍陽安釐之事，終是天下笑柄。</p
武者當雄飛，怎可傳雌伏之謬談？</p
“就這么說定了！”，不知是出于不放心，還是不舍。謝中巒又喊了一句，喊得那么用力，似乎眼里都嗆出了淚花。</p
慶云感覺自己的心理學知識完全失去了作用，因為微表情告訴他的都是一些超乎想象，異乎禮法的答桉。</p
大戰當前，他不敢想，他不敢看，不敢將心神亂。</p
“我要拔劍了。”，慶云試探道。</p
“來吧！檀君且盡全力。”，謝中巒收懾心神，倚劍而立，殺氣藏而不露，儼然高手風范。</p
“奪命十三劍？”</p
一道幽冷的聲音憑空響起。</p
那聲音低啞的就像是沙漠里的響尾蛇，搖晃著尾巴發出的擦音。</p
雖然聲音在獨特內功的加持下變得飄忽不定，很難判斷其來處。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出聲的是就那名黑衣人，燕十三。</p
奪命十三劍本是燕十三自創的劍法，雖然他為報當年半師之恩，將這套武學毫無保留地反哺神劍山莊，但神劍山莊也始終將之視若至寶，非謝氏核心子弟不可習。</p
可是眼前使出奪命十三劍的人卻并不姓謝。</p
檀君，慶云。</p
不單燕十三心中納罕，謝中巒更覺驚疑。</p
慶云這一劍純熟老道，顯然不是初學，他怎么能…</p
謝中巒與燕十三日日日出練劍，對奪命十三劍的劍勢可謂了然于胸，已經到了不假思索，隨意拆解的程度。</p
慶云劍意方生，謝中巒手中金光飛舞，劍架已成。</p
“不對！這不是…！”</p
一直保持冷酷澹定的燕十三忽然變得形態忸怩，整個人如熱鍋上的螞蟻，手足失措起來。</p
對，慶云的奪命十三劍終究不是奪命十三劍。</p
盡管劍架一般無二，劍意也學到了十之七八，但那終究是慶云自己理解的奪命十三劍。沒有任何一個姓謝的人向他傳授過心訣，燕十三更不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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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劍在刺到第六劍的時候架勢便已經全變了，變得面目全非，甚至完全都不像是劍招。</p
干嘗斷，也是一把重劍，大開大闔，毫不違和。</p
第六劍，是斬！</p
第七劍，還是斬！</p
斬，斬，斬，斬，斬，斬！</p
一連八斬！</p
魔刀八斬！</p
謝中巒平日與燕十三拆劍，雙劍并舉，穿花引蝶，兩劍如孩童相戲，竹馬繞騎。</p
眼下慶云劍勢陡變，謝中巒的劍卻依然跟得很緊，雙劍之間幾無縫隙。</p
可是魔刀八斬霸道異常，若仍然比劍相迎，少不得就是一番真劍碰撞。</p
兩柄重劍在空中不斷相擊，鐺鐺作響。</p
“可以啊！我還以為這小子術數稀松平常，沒想到關鍵時刻，居然能學以致用。”</p
祖暅之忽然面帶喜色，出言稱贊。</p
“啊？這和術數有何關聯？”，元純陀不解道。</p
慶云這一變招，虎虎生威，固然局面上非常好看，但只要這一連串殺招都被防住，氣力一瀉，優勢也就算到頭了。</p
開闔愈大，破綻也就愈大。</p
除非你的速度強過對手實在太多，否則被別人抓了破綻反打一套，也是夠吃一壺的。</p
謝中巒的劍絕對不慢，不但不慢，就連以閃電法見長的祖暅之也只能自嘆弗如。</p
可為什么祖暅之偏偏就能那么篤定慶云已占優勢了呢？</p
李詭祖忽然壞笑幾聲，跟著開了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