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用腹語術配合驅獸術裝神弄鬼。
我看你才是班門弄斧!”
抱大僓顯然也是左道旁門的行家,
他冷哼一聲,避開虎雙形,雙袖一甩,只聽蓬蓬兩聲,瞬間卷起兩道煙塵。
獸類的嗅覺在雨天本就受到影響,忽然再受了那煙塵的干擾,就算是老虎這樣的貓科也頓時沒了方向。
抱大僓身旁的機關師隨意拼裝了幾個自走裝置,扔在地上。
抱大僓順手卷了周圍席上酒肉,裹在不知從哪里變出來的織物里,掛在了那幾只向沒頭蒼蠅一樣亂躥的機關身上。
肉香撲鼻,幾只猛獸的注意力瞬間便被吸引了開去。
抱大僓和那機關師的手法奇快,一切不過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就在那幾名青衣人努力重新掌控六獸的當口,抱大僓和林公公已然動了!
四熊攔路,
黑熊壯,如山如峙,力拔山兮;
灰羆兇,爪牙鋒利,橫掃千軍;
白貔萌,吞噬天地,嚼鐵如泥;
懶貅看似不好動,動則追風捕影!
如此兇戾猛摯的一群惡獸,抱大僓卻對它們不屑一顧,只是從懷中取出一個瓦罐,砸在地上。
一股蜜香撲鼻,
那本是大僓易容所用的蜂蜜,用來粘合補形都是上品,兼可養顏,對肌膚的刺激性極小。
可是此物對四獸的刺激卻是極大,尤其是那只懶貅,搶在三只呆頭呆腦的兄弟移動前,蹭地就躥了出去,伸出舌頭拼命舔舐起來。
那懶貅也沒來得及大快朵頤,身后那只灰羆便一把將它扇開,企圖獨享美食。
畜生終究是畜生,無論你將它們如何訓練得通了人性,可是總避不開那些獸性的照門。
四只巨獸為了一罐蜂蜜,搶在一處,打作一團。
不過抱大僓為了眼前這次沖鋒也是用光了渾身解數,
畢竟他身上的家當有限,并沒有什么取之不竭的百寶囊,如果不能迅速解決掉御獸者,那么他的這些投資就等于是白白打了水漂。
抱大僓的劍很快,純粹的快,按照蟲二的標準,這絕對是刻苦訓練和絕對專注的結果。
他的道宗閃電法已然大成。
在對方來不及生出任何反應之前,一劍便刺穿了第一名青衣御獸。
抱大僓眉頭微皺。
那并不是一名真人,而是誘敵的人偶,今天還真是碰到了同行!
大僓人劍合一,片刻不留行,十步刺一劍,又接連挑翻了三只人偶,林凌期這才堪堪劈倒第一個。
五名竟然都是假人!
最后那道青衣人影眼見幻象皆滅,無處取巧,終于是裝不下去,開始有了些反應,轉身欲走。
林凌期眼見自己落后了三個人頭,自然不依,挺劍便追了下去。
抱大僓微覺有異,想要喊時,林凌期早就已經沖在了前面。
這一劍又是刺了個對穿!
第六道人影也是假人!
林凌期大呼上當,再想退時,卻發覺長劍已被那機關人鉗住。
他還沒有做好棄劍的覺悟,忽然間木舟甲板翻板一轉,一道青光如虹貫起,向雨而升,染紅了午后。
傀儡,誘餌,絕殺!
抱大僓望著緊追自走傀儡上躥下跳的虎,看著為了一罐蜂蜜你爭我搶的四獸,又低頭瞟了一眼撲倒在赤色雨水里的林凌期。
哎,其實人沖動起來,和走獸并沒有什么區別,
也許還更直,更耿,更難說服自己改變初衷。
現實并沒有多少時間留給他感慨,因為他很快發現那些“失控”的野獸似乎本身也是一個陷阱,
虎棄了甲人,熊羆貔貅舍了蜂蜜,在青衣人的召喚下緩緩圍攏了過來。
抱大僓的位置很尷尬,似乎很難從一人六獸的包圍圈中找到突破。
人的速度和反應,終是不可能快過虎的,
人的力量和爆發,也同樣比不過熊,
面對這樣無巧可取的包圍戰,結局可想而知。
可是抱大僓并不是一個喜歡坐以待斃的人,他還想嘗試負隅頑抗。
轟,隆兩聲巨響,又將那些走獸嚇得脖頸一縮。
抱大僓不知甩出了什么東西,發出偌大聲響,隨后他的身上便開始噴射出七彩的火星,一波一波,不停變換著形狀和色彩。
雖然白日煙火并不算醒目,但好在天色陰霾,也算增色三分。
這個時候見過煙花的人都沒幾個,更莫說是獸!
畏懼火光是獸類的天性,六獸紛紛低吼著向后倒退,頭頸前伸,下巴幾乎都要貼在地上,卻將獸臀撅得老高,口中嗬嗬有聲,全身剛毛直立。
這是野獸遭遇強敵時的防范姿態,或者說,這是他們面對恐懼的姿態。
祖暅之連看都沒有看那人獸戰團一眼,
他聽見聲音,就知道發生了什么,沒想到這抱大僓也是弄硝的好手。
他,究竟是誰?
想來必也是道門大有來頭的人物,等這一戰過了,再向師傅打聽打聽。
暅之心頭如此盤算,猛地想起自己手中也有兩顆燁鵠彈!
當日三人瓜分大殺器,屬祖暅之用得最省。
慶云手頭的燁鵠彈,早在浮戲山一役就已經用磬,后來還自他手中分去一些。
而暅之除了研究那困仙葫蘆,幾乎沒有在戰斗中使用過如此大殺器。
他最為了解燁鵠彈的霸道,故而一直不忍心用之,
只是眼前這般形狀,的的確確需要非正常的手段才能破局!
暅之暗中捏破了一顆蠟丸,他生怕暴雨里白磷無法自然,便將燁鵠彈緊緊攥在手心里預熱。
隔絕了外界陽氣,卻也不虞那彈丸在掌心自爆。
他一邊與準后纏斗,一邊調整位置,眼看時機正好,大喝一聲,
“天王,接好了!”
冉穡體一人截住兩將,正在酣戰,冷不丁聽見有人叫他,也分不出是隊友還是敵人。
他轉頭看時,只間隔空拋來一物。
不錯,暅之為了避免誤傷,只是將那彈丸輕拋了過來。
天王只當是什么要緊物什,輕舒猿臂,一把接在手中。
他右手持劍擋著康王二將,左手仔細摸索著…
這糞球一樣的東西到底是個…
那枚燁鵠彈禁不住天王一陣搓盤,轟然引爆。
天王一聲怪叫,半邊身軀化入豪雨,人如那山巔斜塔,頹然跌倒。
康王二人離得最近,難免受了波及。
金屬的破片打在王神念身上倒還罷了,入甲三分,終是沒有傷及血肉,
可是康桑就沒有這么幸運,肩頭大腿均被飛濺的金屬片撩到,頓時疼得一陣悶哼,暫時退出戰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