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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風月無邊宮闈丑 神通廣大狂士才

  “中孚,五陽,有孚攣如”

  風澤中孚是一套以協作為主要目的的套路,

  進攻時不留后手不避破綻,

  防御不思進取不求反攻,

  把其他的事情扔給隊友,劍意反而更為純粹。

  這有孚攣如,就是在隊友全力攻出時,自己心有默契,做為隊友縮在后面的拳頭,待對方變招的時候再懟出全力一擊。

  此時慶云隨勢施為,借了席闡文一斧之威,寒光閃處,仿佛當日呂府驚雷重現。

  “鎩!”

  一道空氣撕裂的厲嘯聲響起,卻并非出自慶云的劍鳴。

  蕭云長掌中青龍厚背刀后發先至,刀影裹挾的空氣被擠壓入刀身側面龍紋鐫隙中,發出攝人心魄的龍吟。

  一道青光暴瀉,仿佛一頭撕天降世的青龍,那種以萬物為芻狗的威壓,將秋夜的落木逼得瑟瑟發抖。

  赤白青三色寒芒平行斬落,破碎虛空,渾然天成,竟如一心所使。

  席闡文和蕭云長武功故出一脈,慶云的風澤中孚,又借了奇巧,竟起到了意想不到的黏合作用。

  三人合力,威勢何止倍增?

  赤斧青龍,若論剛猛,幾乎已達到人力極限,

  此時再得翼助,莫說是眼前這飄忽不定的鬼火,就算是連天業炎,又怎能當得住這驚天撼海的疾風怒濤?

  那鬼火也似得劍光霎時光華驟斂,明滅不定,閃作了幾道火星,在三道彩華間躍動了幾下,便化作一聲狂笑,沖天而去。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火星雖然沒有什么殺傷力,但善用機緣,也可引發燎原大火,或是聚爆連城。

  慶云只覺得自己面前的空氣已經完全燃盡,化作一片虛空,真正的虛空。

  周圍的一切物質都快速地向自己的劍光里塌縮,一道紅,一道青,一陰一陽,絞在一處,眼看便是一場鴻蒙創世般的爆裂激蕩。

  席闡文和蕭云長本來一張黑臉一張紅臉,此時卻是一齊煞白,毫無血色。

  只是被對手的劍風輕輕彈在了刀斧側翼,兩位神力漢子竟然都無法把持住自己的兵器,眼見它們化作兩頭洪荒兇獸,猙獰地自左右撞向慶云的劍光,撞入那一團虛空!

  元法僧果斷出手,一掌拍向了蕭云長!

  齊國公子輕舒猿臂,拉住了席闡文的手肘。

  劉贏長身而起,一出手就是數十劍,瞬發不停,劍劍都斬在三道寒芒的間隙之中。

  開始時金鐵交鳴之聲密如驟雨,然后卻越來越慢。

  劉贏每揮一劍都仿佛在承受極大的力量反震,隨著最后兩聲錚琮劍吟,他已退入了觀門之中,喉頭輕咽,嘴角隱隱滲出鮮血。

  席闡文和蕭云長面色薄如金紙。

  元法僧和齊公子出手旨在救人,自然沒有傷到他們,但是為了收回這驚天合斬,兩人所受的反噬可著實非同小可。

  又是兩聲慘呼,兩條人影自暗處騰起。

  火光縈然,觀中又掌起了數支燈燭。

  搖曳的光影下立著一名身材佝僂,相貌猥瑣,一身灰布油膩道袍的老道士。

  他手中一柄古怪的錐形劍還未歸鞘,幾粒血珠正像蝸牛一樣沿著圓錐母線向尖端緩緩爬動,未及滴落。

  太史叔明臂彎里扶著一人,肩上被開了一個血洞,正是那位以潛伏見長的褚童子。

  遠處另有一名黑衣人,因為距離較遠,看不真切,但見那痛苦蜷縮的模樣,顯然也是掛彩。

  方才那陣詭異的劍芒雖然飄忽不定,但顯然出自一人。

  一人一劍,破刀斧劍合流一斬,逼元法僧劉贏和那齊國公子同時出手,又趁勢傷了隱于暗處的褚童子和在遠處觀望的黑衣人,如此神乎奇技的世外高人,難道就是眼前這位邋遢道人?

  祖暅之是探觀諸人之中唯一沒有出手的,故而還能保持儀容。

  此時他看清了周遭形勢,忙踏前一步,先將受了輕傷的劉贏護在身后,恭謹的向那老道作了一個長揖,

  “眼前這位道長可是蟲二先生?”

  那老道士不知已有多大年紀,兩只瞳仁的顏色都快蛻光了。

  昏暗燈火之下,他翻著一雙白眼打量著祖暅之,

  “嘿呦,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卻頗有幾分見識。

  竟然一眼看破了老道的來歷,嗯,說說看,你師父哪位呀?”

  祖暅之剛直起身體,聞言又是一揖,

  “家師華陽先生,弟子替家師問候前輩。”

  “哦,我正說是誰還沒忘記我這個老不死的,原來是陶弘景啊。

  嗯,你可別想用你師父來嚇唬我,

  雖然我打不過他,可是他也沒臉對我這把老骨頭動手啊。

  就算他親自來了,我若說不讓他過去,那他也斷然不會硬闖。”

  “都是一場誤會。在場諸位,其實都沒有為難貴觀的意思…”

  “行了,在我這把老骨頭面前別耍那么多心眼。

  我知道你們看不上這座破道觀,你們其實意在后山是也不是?

  既然你們來到這里,那么多多少少也該知道在里面修行的都是一些什么樣的人。

  豈能被你們這群俗人隨意打擾?

  此路不通!不通!”

  哪位南齊公子此時也整了裝容,上前拱手陪笑道,

  “前輩,無論出于什么原因,都不可以由此登山么?”

  那老道向他望了一眼,面色頓時凝住。

  只見他把一對白眼翻上了天,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之后,方才嘆道,

  “我見過你。

  當年南宋國師陸修靜曾經抱來一個嬰兒,邀我一起參詳八字面相。

  卦讖曰:

  泰始初生奉智昭,越樽尸祝代為庖。

  菩提割肉飼鷹犬,太歲七逢墮餓殍。

  翌年前宋明帝登基,陸修靜奏請以泰始為年號,激活此讖。

  哎,一晃三十多年了,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之緣。”

  陸修靜是前南天師道天師,華陽先生陶弘景的師公,

  兼修釋道儒三教,是三教同流論的始俑者。

  這老道士敢于直呼陸修靜的名諱,顯然輩分不在他之下。

  眾人先被他技藝所攝,此時又被資歷所壓,自然都是一臉恭謹,不敢再唐突莽撞了。

  那公子更是連續重復了幾便讖語,揚眉問道,

  “這位前輩。

  家父曾托元德道君為在下推演八字,在下依稀也曾聽聞。

  只是元德道君對推算的結果一直諱莫若深,僅以‘貴不可言’四字含糊帶過。

  家父原本十分高興,以為是得了吉讖。

  可是聽到前輩此時報出的讖語,讖辭似乎句句含兇,命格多舛啊。”

  “凡人豈可妄臆天機?

  卦象讖語,皆非定數。

  天地運行自有規律。

  所謂易,就是事物變遷的大道正理。

  得到的讖辭,不過是昭昭天理折射在所求之事上的片段而已。

  陸修靜既然說是吉讖,那便是吉讖,你無需多費腦筋。

  你來這里的意圖,我也大約知曉。

  不過你還是不能過去。

  你不該來,來也無用。

  求人不如求己,總有一天,你會明白。”

  老道士頓了頓,又向祖暅之道,

  “你是陪那個光頭一起來的吧?”

  祖暅之和元法僧相視苦笑,隨后暅之又施一禮,

  “這位正是在下結義兄長,元法僧。”

  “哎,你們年輕人也真不講究。

  一個是南齊將軍世家,一個是北魏皇族,你們這一結拜,豈不是要斷送各自的前程?”

  這一點,之前元祖兩人確實未曾想過。

  他們一個是武癡,一個是學霸,但是兩人的政治情商平均為零啊。

  此時被蟲二先生點破,暅之雖然也悟出其中不妥,但卻并未放在心上,

  “官爵并非唯一前程,既然大哥都不嫌棄,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嗯~不錯!年輕就是好。

  你們認為無妨,那便無妨。

  不過呢,你們還是不能上去。

  否則難免一番腥風血雨,腥風血雨啊。”

  老道士說到這里,一雙白眼中忽然閃出一抹寒光,射向一直在遠處喘息的那名黑衣人,

  “哎,那個隴西李家的小子?你是哪一房的,來此欲意何為?”

  那人走上幾步,忍著左臂傷痛,上前抱拳見禮。

  眾人見時,原來也是個豐神俊朗的美少年。

  只聽那男子朗聲應道,

  “在下真定子四公子李神俊,打擾前輩了。”

  這個真定子,可不是道號,而是因為北魏爵制仍保留有子爵的緣故。

  這位李公子可是位貨真價實的王侯公子。

  “哦,我當是誰呢,怪不得,嗯,怪不得。

  原來是李衍孫的孫子,那也算是故人了。

  罷了,今日我也不為難你,免得落了個以大欺小的口實。

  老道士是閑云野鶴,一屆村夫,就算是你六叔來了,我也不會給面子。

  你們啊,一起回去吧。”

  李衍孫,是故西涼國王族,北魏敦煌公李寶的小名。

  李寶生了六個兒子,除了一個早夭,其余五人一個公爵,三個侯爵,一個子爵,

  這隴西李氏,富貴盈門,那是打春秋起就這般如此了。

  李神駿的老爹真定子在李寶這一支已經算是最沒出息的房口。

  不過他的六叔,隴西公侍中李沖,那可是當朝異姓大臣頭一號的人物。

  李家的聲望可不止于政壇,因為道家始祖老子也出自隴西李,孔子都曾向其問道,所以這一門在儒道兩家都極受尊敬。

  眼前這個道人居然敢稱呼李寶的小字,那除了輩分碾壓以外,斷然不會再有第二個理由。

  三撥豪杰,無巧不巧,堪堪都選在今天夜探道觀,

  結果被一個老道士懟天懟地,盡數攔在門外。

  無論是當世第一劍客,南齊貴胄,北魏國公,在他面前統統都不好使。

  最后這一干人只能如斗敗了的公雞一般,悻悻退走。

  歸途之中,眾人自然免不了圍住祖暅之套問這老道士的來歷。

  祖暅之也只能無奈搖頭,

  “我只是偶然自師父口中聽說過蟲二先生的名號。

  據說他是元嘉年間公認的第一劍客,

  雖在道門,不屬道宗,傳承的是與越女齊名的漢曲城侯蟲達的獨門劍法,擅虛實之變,長于刺擊。

  和他劍術同樣出名的,便是他昔年風流往事。

  弱水三千,雨露均沾,也不知與多少富家千金青樓名妓傳過緋聞。

  可是后來聽說他竟為了一名女子,封劍歸隱,從此便如自人間蒸發般再無消息。

  今天我能看破他的來歷,主要是因為那柄刺擊錐形劍。

  家師酷喜刀劍,曾經藏有一支蟲二先生早年用過的刺劍,款式與我今日所見相差無幾。

  故而斗膽叫破名號,果然中的。”

  幾人當中席闡文年紀最長,對蟲二當年往事,自然是聽說過一些。

  但那也都是父輩所傳的江湖軼事,莫得其詳。

  其余諸人這般年紀,應該所知就更為含糊了。

  可是那李神俊聽完祖暅之的解說,雖然故作不在意,但明顯有些走神。

  他本是獨自一人前來,諸人與之均不相熟,不便上前詢問。

  好在還是有混不吝的,比如元氏小龍王,他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啪地拍在李神俊的左肩上。

  只聽哎呦一聲,那李家公子險些半身癱軟,左臂的創口忽又崩裂,汩汩滲出血來。

  元法僧依舊若無其事,就像啥都沒看到一樣,咧者大嘴問道,

  “兄弟!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說來聽聽。”

  李神俊只覺得左肩一沉,就像是被五指山壓住一般,越掙越重。

  若是別人便也罷了,大不了翻臉一走了之。

  可是大家一朝為官,自己這個無品級的奉朝請怎么敢用盡渾身解數翻出龍驤將軍的五指山?

  他雖說和元法僧不熟,但是這小龍王的做派他還是聽說過的,

  他知道今天如果不講出點干貨,那是肯定沒個善了,于是便開口求饒道,

  “小龍王且先放手。

  下官并非不肯明言,只是這風聞之事,難辨真偽。

  下官不敢妄言混淆視聽。”

  元法僧把手一松,哈哈大笑,

  “你且說便是,小王我就當聽個樂子。”

  “小龍王可聽說過風月徒?”

  小龍王聽到這里面色一變,好像有些上臉了。

  這風月徒,乃是北魏皇室的丑聞,本是自文明馮太后時期興起的。

  傳言所謂風月徒,就是一些皇家豢養的小白臉,供寡居的馮太后滿足宮闈寂寞無法滿足的那些需求。

  說直白些,便是無聊時用以取樂的男幸。

  馮太后私蓄的風月徒,最多時有十數人,其中一大部分,還都來自李家。

  后來正是因為兩個李姓男侍爭寵,鬧得朝堂上下人盡皆知,

  今上魏王元宏才迫于顏面對這顆毒瘤下手,將那些恃寵而驕的男幸或斬或閹,或調離或發配,基本上處理完了。

  不過元宏也不算太過絕情,做人終還留了一線。

  這風月徒里名氣最大的,正是李神俊的六叔李沖啊。

  李沖不但人生的俊美,六藝經傳樣樣精通,還著實是處理政務的一把好手。

  元宏不但對他圣恩不減,還繼續封爵放權。

  但是李沖這風月徒的身份,可是北魏政壇不能放在臺面上提的最大忌諱啊。

  莫說是在元宏李沖面前,元法僧此時聽到風月徒這三個字,也是須發…

  (不對,他可沒有頭發),也是胡須賁張啊。

  他正要發作,忽然想起是自己逼著對方交待的,于是冷冷哼了一聲,怒甩袍袖示意噤聲。

  不過李神俊接下來的一句話倒給他提了個醒,

  “額,那個,下官的意思是,若蟲二先生果然與此有關。

  小龍王在意的那位,可能就在山上。”

  小龍王斜睨了他一眼,

  “這么說你在意的,也是她老人家咯?”

  李神俊巴巴地陪著笑,看上去如杏花綻蕊,

  雖然他也算是個俏后生,只是臉這上的粉啊,都快被那些笑紋擠得撲簌簌地往下掉了,

  “哎,在意她老人家的,可不止您一人嘛。”

  見著李神俊這番模樣,小龍王心中忽然又生出一個念頭,便對此人更是反感,住口不再言語了。

  其余諸人雖然對北魏宮闈之事不如小龍王清楚,卻也有所耳聞,此時也都聽懂了七八分。

  慶云見氣氛尷尬,便去找那南齊公子搭話,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想來不會是為了魏國皇族的那些瑣碎家事而來吧?

  我們現在也算在一條船上,

  再要尋機會,免不得要一起計議一番,不如大家開誠布公些可好?”

  “啊,至今尚未稟明身份,的確是蕭某失禮。

  鄙姓蕭,單名一個衍字。

  不過蕭某并非出自南齊宗支,來到此處,也只是希望尋得一位舊友。”

  “怕是并非舊友,而是知遇上司吧?”

  李神俊雙眉飛揚,一副智珠在握的得意模樣。

  蕭衍神情不變,索性便把話說開了,

  “不錯,正是蕭某知遇上司,竟陵王蕭子良。

  他潛心佛道,兩年前因遭當今齊王所忌,托稱在家中坐化,下落不明。

  我也是經一位好友提點,輾轉找到了這里。”

  “任神通?”

  “怎么?李先生認得彥升?”

  “哎,任神通,任神通。

  別人叫他任神通,我卻知他是任神經,

  (筆者案,神經這個詞不是南北朝詞匯。其實古風辭令,確實還有很多選擇,但是奈何對于現代讀者太過拗口,不夠直白。既然是小說,只要人設不脫離史實,在昵稱方面,就請諸位看官將就一二吧。)

  如果不是遇見了我,他當年又怎會尋到此處?”

  這任神通,本名任昉,自小就是個神童,因此被喚作任神童。

  他和蕭衍昔年同為竟陵王蕭子良幕僚,并列“竟陵八友”。

  只是后來這位神童風格轉化得有些清奇,神神叨叨得專門研究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因為他續寫了祖沖之棄筆的神怪札記述異記,這名號就漸漸被人改傳為任神通。

  他得知以后,非但不以為忤,還給自己四個扎著朝天辮的兒子也都起了外號,

  分別叫東皇西華南容北叟,他自號中神通。

  最小的那個屁孩兒,剛剛學步,傍地三搖十步一倒,卻被喚作北叟,真是奇哉怪也。

  可是他自己卻樂在其中。

  經常是手里舉著鈴鐺,帶著四個娃走南闖北,也算是一時奇聞了。

  這任昉的交游廣闊,遍及四海。

  蕭衍聽說他與李神俊相識,倒也不覺奇怪。

  友吾友以及友之友,這一下子反而熱絡起來了,

  “哦?不知李兄如何斷定蕭竟陵在此山中?”

  蕭衍畢竟顧及自己身在魏國,不能用南朝的王爺封號稱蕭子良。

  萬一魏國也有個竟陵王,那多尷尬?

  帶姓稱蕭竟陵,這就柔和多了。

  “昔年齊武帝有意傳位蕭子良。

  可是自齊王蕭鸞尋蕭子良一番秘議之后,蕭子良卻主動放棄爭位之心。

  此事你可知曉?”

  “此事在齊國人盡皆知,蕭某自然也有所耳聞。

  難道李先生知道其中緣由?”

  “我不知道。”

  李神俊促狹地一笑,他用手指點向背后嵩山,

  “等你見到他,也許他便已經知道了。屆時蕭兄你,恐怕也就可以知道了。”

  “何出此言?”

  “蕭竟陵是謙謙君子。

  應是他的,他才會去取,若不應是他的,他也不會去拿。

  當局者迷,難道蕭兄現在還沒有悟出些什么?”

  蕭衍踱了幾步,忽然道,“難道是與當年始安王之死有關?”

  齊始安王蕭道生,是南齊開國皇帝蕭道成的哥哥,也是當今齊王蕭鸞的父親。

  相傳他在蕭道成登基前忽然暴死,死在哪里,因何而死,齊國高皇帝蕭道成一直秘而不宣。

  莫不是蕭道生的死與這嵩山還有什么干系?

  蕭衍眼神中滿是詫異,又禁不住望向了李神俊。

  李神俊嘆了口氣,

  “先翁敦煌公膝下六子,五子成人。

  得封一公三侯,獨到了家父這里只是個子爵,差了兩級。

  這其中的忌諱,便因家父和始安王的一段交情。

  其中詳情長輩雖不曾明言,但是依先父無意間吐露的語鋒,始安王死于魏國,卻是可以斷定的。

  我知當今齊王蕭鸞暴戾,蕭兄此來,怕是有意迎蕭竟陵返齊。

  但是以蕭竟陵的為人,一旦這個心結解不開,蕭兄這一趟,就算能見到他,恐怕也是空忙一場。

  我也知道任神經抱的是和你一般心思。

  既然相交一場,我便不妨再多說一句,若你真的有意探知當年內情,可能還有一人可以嘗試。

  家父每談到這段往事,都會提及一位故人,他便是檀宗劍客陳道巨。”

  “什么?”

  慶云本來只是像聽書一樣瞧這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侃山河聊往昔,這話鋒一轉忽然就提到了陳叔,忽又念及陳叔至今下落不明,心中頓感一陣不安,驚躍而起。

敲黑板時間  楊大眼傅豎眼這一對活寶,在本作中被寫成了天生畸形,估計有不少看客為其不平。

  可是這二人的異象載于正史,非如此不可圓其史跡。

  我們先說這楊大眼,他跑得到底有多塊?魏書·列傳六十一記了這樣一件事:時高祖自代將南伐,令尚書李沖典遷征官,大眼往求焉。沖弗許,大眼曰:“尚書不見知,聽下官出一技。“便出長繩三丈許系髻而走,繩直如矢,馬馳不及,見者莫不驚歡。沖曰:“自千載以來,未有逸材若此者也。“遂用為軍主。

  說的是孝文帝還沒遷都的時候,從代郡出發南征,讓李沖選拔將領。這個楊大眼呢毛遂自薦。李沖不接受(為啥不接受?可能因為長得和別人不一樣唄,若是生的正常些,想當兵還能不讓?)。這個時候楊大眼就說啦:“尚書大人您是不知道,下官可是別有一功啊。”于是他就取出三丈長的繩子系在發髻后面,開始了奔跑。一根長繩被他帶得筆直,奔馬都追不上他,看到的人沒有不驚訝歡呼的。李沖贊道,“千古以來,此子獨秀。”于是就將他選作將領。

  史書白紙黑字寫著他的奔跑速度比馬快,能放飛三丈長繩,你說這是什么速度?別說獵豹了,這都有機會劈剋(PK)法拉利了呀。想要跑這么快,正常人類的骨骼是無法支持的,所以他必須是個畸形。結合他大眼的特征,那大概就應該是火星人腦袋,德萊尼人下半身的樣子。

  再說傅豎眼。這豎眼是什么意思?可不是二郎神那種,那個叫豎目。漢字里,這個瞳是指眼黑,目是指眼眶張開露出的部分,睛是指眼球,眼是指整個器官。這四個概念是逐級放大的。所以二郎神只能算是豎目。而豎眼指的是螃蟹眼,眼珠子向外柱突,比如形容怒目瞪視,詞曰:立眉豎眼,便是形容用力瞪視眼球突出的樣子。人瞪眼睛的時候眉毛會豎起來,眼睛是萬萬不會豎起的,只會是突出,這個道理大家都懂。傳說上古蜀王蠶叢的相貌縱目豎眼,根據目前出土的三星堆面具來看,便是與本文所述一般與螃蟹同款。

  這大眼和豎眼都是孝文帝時期勇冠三軍的猛將,并在一處非常有嬉皮(CP)感。在496年前后兩個人官都不大,史實事跡空白,就算補充些軼事也與正史無礙(筆者已經將耳朵塞住,就當是禁得起考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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