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焚天師府。
“你敢來問我要擔保手諭”
坐在涼亭內的焚天師,一只手拿著茶壺,一只手拿著書簡,偏著頭笑望著李白。
“你回吧。”一旁立著的竹齋真人更加沒有好氣地補充了一句,“之前的事我們西院天師府既往不咎,那是給青玄尊者的面子,不是你。”
由于青玄尊者幫忙掩飾得很好,目前來說包括焚天師在內的這些修者,都只知道李白是青羊宮的棄徒,并不知道李云生已經重回青羊宮,并且已經突破筑基期。
更加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才是他們獲得“筑基丹”的關鍵。
“焚老。”見氣氛不妙,袁魁當即上前一步。
因為邢天師不止一次提過非常看好李白,再加上他本身與青羊宮的關系,所以袁魁也并不想看到兩方不歡而散。
“太白與我們終歸是同為斬妖師,都是為朝廷為圣上辦事,能幫襯的地方,還望焚老您幫襯一把。”
他這句話說得滴水不漏,又抬出了“圣上”,就算是竹齋真人也不好一口回絕。
于此同時,張遼也在這時候站了出來。
“竹真人,焚老。”
張遼先是上前拱了拱手,然后語氣誠懇道 “我們百煉山莊這次的懸賞想必兩位也已經知道,此事我們不好麻煩天師府,現在能幫上忙的就只有太白兄弟了,看在我百煉山莊與天師府這么些年的交情上,這擔保手諭,還望焚老您通融一下。”
別看他平日里大大咧咧,在這關鍵時候說話卻絲毫不含糊。
首先,他很清楚天師府是絕對不愿意攙和此案。
此懸賞如果許慎沒出現,就只有單純的賞金,而懸賞又要求至少有地階斬妖師坐鎮。
你讓竹齋真人為了那么點賞金,忙前忙后個把月,他肯定是不愿意的。
第二種情況,要是許慎真的出現了,這可就不止是不劃算那么簡單,按照長安真武館那次血淋淋的教訓來看,除非是焚天師親自出手,否則竹齋真人遇上許慎也得交代進去。
而想讓焚天師出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這些成名已久的天師,就沒有不愛惜自己羽毛的,不是必勝的對局他們極少出手,除非是明皇親自下詔。
這也是三更觀跟許慎這類人,這么多年,依舊橫行于大唐的緣故。
其次,他表面百煉山莊與天師府的關系,就有點威脅的意味。
尋常人想威脅天師府,那簡直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但偏偏百煉山莊還真可以。
因為就算放眼整個大唐,百煉山莊鑄煉兵刃的技藝也是能排進前三的,而張百煉更是大唐首屈一指的鑄劍師,有些修士哭求一劍,甚至不惜登上十數年。
就算是焚天師府也一樣,只要有新的弟子加入,便一定有求于百煉山莊,這是剛需。
所以張遼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哪怕是焚天師也得表個態。
“遼哥兒”
“既然是百煉山莊開口,這面子自然是要給的。”
竹齋真人還要與張遼說著些什么,卻是被一旁焚天師打斷。
此時的焚天師已經放下手中書簡,轉而將視線落到張遼跟李白身上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想比面對青玄尊者時,他面對這些后生晚輩的態度,說話的語氣跟神態就要顯得從容溫和許多。
“焚老有什么條件大可提出來,我百煉山莊定然竭力滿足。”
張遼聞言松了口氣,隨后很是認真地看向焚天師道。
“我說的不是百煉山莊。”焚天師聞言笑著擺了擺手,然后目光筆直地看向李白 “我說的是你。”
李白對此到一點也不意外,他笑了笑 “敢問焚老有何吩咐”
“我也不為難你。”焚天師將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要擔保手諭,我們便按照正常的規矩來。”
“正常的規矩”李白聞言眉頭一皺。
他對于真武館這些具體的規則,目前還是半桶水的狀態。
不過一旁的袁魁聞言卻是苦笑了一聲,隨后解釋道 “地階斬妖師為了天階懸賞向天階斬妖師討要擔保手諭,必須在修為上得到天階斬妖師的認可。”
這個規則本身無可厚非。
但問題是,“得到天階斬妖師”認可這句話,可以操作的空間就有很多。
一般情況下,大家相互之間,都是默認無視這條規則的。
畢竟地階與天階的實力,有時候可不是簡單差了一個境界那么簡單。
而現在既然焚天師搬出了這條,就表示他有意要教訓李白一番,一旁的竹齋真人不禁嘴角勾起,望向沉默的李白道“如果沒這個膽子,我勸你也別打天階懸賞的注意了。”
李白聞言笑了笑,“焚老愿意指點晚輩,晚輩求之不得,只不過就怕我這點本事,都不夠焚老活動筋骨的。”
他剛剛沉默,其實是在思忖著這時候與焚天師交手有沒有必要,不過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突破筑基期這件事情反正遲早也要被發現,反正焚天師幾個也已經知道青羊宮多出一名筑基期弟子,于是索性也就懶得隱瞞了。
“放心,點到為止。”焚天師擺了擺手,“就當是地階斬妖師的考測。”
地階斬妖師考測時的確是有天師親自指點這一項,內容也很簡單接招、出招。
天師會隨意出一招讓斬妖師拆解,不論拆解成功與否,接下來還會有一次向天師出手的機會。
這主要是讓天師考測這么斬妖師“攻擊”跟“防御”的手段,這兩樣中但凡有一樣能入天師法眼者,這一項考測便算是通過了,天師也將會親自授予地階斬妖師令牌。
李白因為那次“止戈試”的緣故,直接被成都真武管贈予了地階斬妖令,所以并沒有經歷過這一步。
所以焚天師突然這么赤裸裸地提出來,其實也是在變相地否定李白,否定他的地階斬妖師資格。
“焚老愿意賜教,晚輩三生有幸。”
李白當然聽得出這老狐貍話里有話,但他也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滿臉敬意地拱了拱手。
“看來這小子,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自大冒失嘛。”
他的這份氣度倒是讓袁魁看在眼里。